直到開學前三天霧刃都沒回來。
這天從垃圾街回來的路上,逐日問道:“你要去卡拉多姆找你的朋友嗎?”
虞尋歌搖頭:“她沒有給我發郵件,也沒有讓獅鷲來找我,她的人生不需要我負責。”
逐日對這個答案應該是挺滿意的,具體表現在開學那天她親自騎著摩托車將虞尋歌送到了月光濕地門口。
然後她倆就看到了一直等在月光濕地門口的霧刃,在看到逐日的那一刻,霧刃嚇得轉身就跑。
逐日冷笑了一下,揚聲道:“告訴你的朋友,我在地精腦袋邊上為她準備了什麼?”
虞尋歌覺得這樣很幼稚,但她還是配合的大喊:“一個掛尾巴用的木板。”
這句話嚇得霧刃又往裡跑了幾步。
虞尋歌背著書包飛下摩托車,一邊衝逐日揮手“再見!”一邊往學校裡衝。
自那以後,霧刃每逢長假時都會回去一趟。
逐日並沒有真的將她的尾巴剁下來掛在牆上,她甚至默許了霧刃在短假時回到她家住幾天,因為霧刃給出了她放不下那些“家人”的理由:
“他們和我是阿斯特蘭納最後幾隻月狐,而我是最有希望成為一方強者的那一個,我不能不管他們……”
這理由瞬間將霧刃回家這件事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逐日為此翻了好幾個白眼。
不過也是自那時起,霧刃也開始拚命起來,楓糖和肥鵝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努力程度不比她倆小,四個入學時時常一起行動的好朋友,除了上課外,也就吃飯的時候才能見到彼此。
……
二年級冬幕節後的神明遊戲就在月光濕地舉辦,但虞尋歌依舊沒有看到。
因為那個寒假她是在角鬥場度過的。
不再是之前那種初級的角鬥場,這一次的角鬥場,裡麵遇到的每一個對手都覺醒了神賜天賦,而且沒有一個低於15級。
被送進地下角鬥場前,逐日給了虞尋歌一個新的空間背包,換下了月光濕地的白金色書包。
“在這個角鬥場,不會有任何存在知道你是月光濕地的學生,哪怕是角鬥場的老板也不會知道。”
虞尋歌懷疑就算不取下月光濕地的書包這裡也不會有誰知道她來著月光濕地。
逐日帶她來的這個地方,甚至都沒用載具,而是坐了好幾次傳送陣。
這個寒假過得尤為充實。
但收獲巨大。
靠著【偽造檔案】做掩護,她每周都會找個機會用【逆轉時刻】給自己換一個更高的屬性。
不過她牢記垃圾街約克的教導,不要貪心。
事實上她也貪心不了,這個角鬥場是逐日精心挑選的,屬性都比她高,但也就高個二三十點,她在戰鬥中用【我太想進步了】就能偷到。
不知道是不是逐日叮囑了什麼,她的屬性每天都在增長,但對手也一個比一個強,好幾場戰鬥她都被打得像條死狗。
她在月光濕地可是年級第一!
她的老師可是逐日!
而且隻要她不認輸,她就可以一直打下去,她極難被殺死,麵對普通強敵,她可以使用能回檔的夏日雪人,就算用完了,她還能當場現搓一個新雪人出來。
而在麵對完全無法戰勝的敵人時,如今的她還能使用【神秘力量】!
在1v1角鬥場,這個拚多多似的技能堪稱神技!
比如此刻,血條鎖死後,她硬生生花了2小時把眼前這個近年來角鬥場最受觀眾喜愛、連勝次數最多的獸人給磨死了。
一月份屬於神明遊戲,可總有生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看神明遊戲,而是跑來角鬥場消磨時間。
角鬥場沒有秩序可言,觀眾們全程垃圾話就沒停過,完全沒因為尋歌是幼崽就放過她。
虞尋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當裁判宣布她獲勝後,她立即將手放到耳邊,做出側耳聆聽的姿勢,小嘴巴開始叭叭叭。
“大點聲,讓我聽聽你們的狗叫!怎麼不叫了~”
“這就是你們這裡最強的嗎?不敢置信,他脆弱的像我昨天剛吃的曲奇餅乾!”
“誰?!誰叫我奶娃娃?”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從出生起一口奶都沒喝過,我是喝著鮮血長大的傳奇!!”
“不要叫我鳥人,請叫我不死鳥!”
看台上的逐日:“………………”
坐在逐日旁邊腳都挨不著地以至於沒地方摳的哀嚎:“…………”
師徒兩人都下意識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偽裝技,很好,還在。
許久,哀嚎道:“如果她參加神明遊戲時還這麼說話,你記得叮囑她,千萬彆說認識我。”
逐日一臉茫然,仿佛剛睡醒:“誰?你是說場中央那個不死鳥是你新收的學徒嗎?什麼時候的事,她叫什麼來著?這可真不錯,老師,您挑選學徒的眼光依舊如此卓越。”
哀嚎:……丟臉的時候知道把她甩給我了是吧。
……
二年級寒假結束的時候,已經是169年2月了。
回到德拉諾時,她還能聽到大家在討論神明遊戲。
“天胡豪七已經多少年沒開啦,三十多年了吧。”
“唉,一代不如一代。”
“你們在遺憾什麼?天胡豪七可是在月光濕地!我才不想這麼快就換人……”
“我就想看天胡豪七遊戲,最好是開啟天胡豪七,但挑戰失敗,那就太完美了~”
“嘿嘿,對~我也這麼想。”
“我小時候的神明遊戲才叫精彩,那時候有個精靈連續好幾年都開啟了天胡豪七!”
“我記得我記得!逐日時刻對不對?!”
“對,月光濕地,逐日時刻!”
“啊?什麼逐日時刻?那是什麼東西?”
“你這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隻知道天胡豪七。”
虞尋歌終究沒忍住,她仰頭看向走在身邊的帶著紅色兜帽的逐日。
她不知道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敢問,這路人的聊天聲太尖銳刺耳,聽得她難受。
逐日輕聲道:“隻要你連續三次開啟天胡豪七,大家也會為你命名一段時光。”
精靈如此平靜,可虞尋歌反倒難過起來。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她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啊,原來痛苦可以是無聲的,也不一定會掉眼淚。
幼崽用力眨了眨眼,笑道:“尋歌時刻不太順耳,還是逐日時刻好聽,類似藍調時刻對嗎?點亮了某一段時光。”
逐日目視前方,抬頭輕輕拍了下學徒的腦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精靈那無聲的痛苦與不甘像寂靜黑夜的驚雷喚醒了幼崽,她好像突然從半夢半醒間被推醒。
而她睜開眼後才發現,原來枕邊的童話書早已被合上。
從前她將這一次穿越當做好玩的遊戲,可如果有一天神明出現告訴她你可以回家了,她也一定會開開心心毫不猶豫回去,比起這個神奇好玩的世界,她還是更想回家見到自己的家人。
她可以大方的將飯香香送她的遊戲機送給霧刃,因為她心底確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回家,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德拉諾過完一生。
可就是那天開始,從她聽說“逐日時刻”這四個字的那一秒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被風吹著飛了許久的蒲公英終於落地紮根。
她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她想,如果現在神明願意送她回去,她一定會求神明再給她一點時間,她還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完成,一定要完成。
她要再次開啟逐日時刻。
天胡豪七很了不起,可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逐日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