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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星出現的刹那，一道道眾生願力洪流便化作了一縷縷輝光，輕輕地將顧寒的殘軀托舉了起來，修複了他破碎的身體，補全了他崩滅殆儘的眾生路。
申時行沒出手。
因為他知道他攔不住了。
他輕輕抬頭，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顆焚星太大！
大到足以覆蓋整個蒼穹，大到需要他仰望！
這顆焚星也太亮！
亮到乍一出現，已是徹底壓製了他身上的焚星之光，已是將他傾力以赴凝聚的那一道絕殺攻勢消融殆儘！
縱然身為監察使。
縱然早已進入過密殿。
可——
他依舊有些看不懂那顆焚星，看不懂顧寒如今的狀態。
“這不對。”
他突然開口道：“那天命氣運早已散去，你是如何聚集起來的？”
焚星微微一顫。
忽而內斂了起來，隻是須臾間，便儘數沒入了顧寒體內。
“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平靜地看著申時行，淡淡道：“天命所歸，終究比不過人心所向？”
申時行一怔。
回想到剛剛的那顆焚星，以及那顆焚星上那絲絲縷縷，毫不起眼，可卻是難以計數，更讓他無比陌生的特殊氣息，他若有所思。
“眾生？”
“不錯。”
“他們在幫你？”
“我也在幫他們。”
“……想不到。”
沉默半瞬，申時行突然歎道：“想不到，你竟然借來了這樣的力量。”
“不是借。”
顧寒糾正道：“他們，始終與我同在。”
“……”
申時行又是一怔，似隱隱明白了什麼。
“你。”
“和他們是一樣的。”
顧寒亦是下等生靈出身，自是能與這無窮世界的無量下等生靈共鳴！
想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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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自嘲一笑，身後的那顆焚星亦是悄然散去，化作了無儘光芒沒入了他體內。
“公子！”
印靈驚呼道：“他要跑……”
“他不會逃，他也逃不掉，既是脊梁，那便隻能斷，不能彎。”
顧寒搖搖頭，看著申時行，幽幽道：“而且，憑他一個，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申時行沒說話。
他的確沒有逃走的意思，他隻是盯著顧寒，雙目之中神光湛湛，背脊挺得筆直，認真道：“我還是想試試。”
“轟——！”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的身體忽而變成了透明色，身體內，一道道焚世星光二次燃燒，瞬間超過了他承受的極限，也讓他的身體出現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縫，好似即將破碎的琉璃般！
“轟——！！”
焚世光芒忽而爆發，世界天穹震蕩不止，他一步邁出，來到了顧寒麵前！
可——
顧寒的表情依舊很平淡。
“有遺言嗎？”
“……”
沉默了半瞬，申時行看著他，最後道：“我此生做過最錯的一件事，便是把你帶了回去。”
“轟——！！！”
話落，他身形忽而寸寸崩解，一道超過了他原本實力數倍的焚星之威爆發，便要拉著顧寒，拉著眾生教眾，拉著這片世界一起毀滅！
然後——
他便聽到了一聲劍鳴，那劍鳴清冽，昂揚，更帶著壓抑沉寂多年以後再度複蘇的亢奮，響徹在了天地間，也響徹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眉心一涼！
攻勢一頓！
他突然發現顧寒手中憑空多出了一把劍，一把呈現透明之色，劍脊上有一條玉色紋路的長劍！
“你是劍修？”
“如假包換。”
“……”
申時行突然不再說話，直到此刻，直到身死之時，他才終於看清自己和顧寒的差距。
體內焚星光芒一斂。
他麵帶悲哀之色，徐徐轉身，朝著造物天地的方向深深一拜，歎了口氣。
“玄尊，我儘力了……”
話沒說完。
他眉心忽而綻放出一道劍痕，劍痕不斷蔓延下，讓他原本裂痕遍布的身體悄然崩碎，化作了一道道流光，散入了天穹四野，徹底泯滅！
……
造物天地，監察一脈，那處高渺無上，坐落於虛無之中的奇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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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虛白發披散，閉目盤膝，相貌相較於十餘年前又蒼老腐朽了許多，隻是身上的氣息也蒼茫了不少。
十餘年前。
他大舉攻向四脈，以無與倫比的強橫實力和人人膽寒的鐵血手腕強行統合四脈，將十分之六七的四脈生靈徹底驅逐出了造物天地。
再之後。
他將四脈的菁英力量編入了監察一脈，設立了諸多新的職位，讓監察一脈比以往更強十倍的同時，也讓四脈名存實亡，再沒了往日的繁盛。
十餘年來。
他統禦造物天地，秉承著休養生息的理念，不起矛盾，不動乾戈，如今已是初見成效，雖說時日尚短，距離曾經的繁榮還有很大差距，可已然是有了幾分朝氣。
也在此時！
他本能中似感應到了什麼，竟是隱隱有種心煩意亂的感覺，雙目微微一睜，兩道寂滅光焰悄然閃過！
他目光雖然稍顯渾濁，卻似乎穿透了無儘的距離，落在了混沌胎膜之上！
似隱隱猜到了什麼。
他目光裡忽而流露出幾分悵然，有心想要去探查一番，隻是想到自己的任務和職責，終究沒有動身，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一轉，落在了身後的虛無之中！
雖然麵前空無一物。
他卻似感應到了一陣足以讓天地悸動的心跳聲，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越來越清晰！
強如他！
眼中也隱隱多出了一絲敬畏！
似乎……
那裡孕育了一個極為奇異，極為強橫，能夠輕易打破一切，亦能夠輕易塑造一切的無上生靈！
“待他出世。”
“待新時代降臨。”
“你的名字，將會被世世代代傳頌下去。”
……
彼之英豪，我之仇寇。
從本心而言，申時行是幾個為數不多的，顧寒沒有惡感的造物生靈，甚至還有些欣賞對方的氣節和風骨。
可——
越是如此，他劍下越不會留情。
“唉……”
“終究是來遲一步……”
正欲收劍。
一聲歎息突然響起，帶著遺憾，帶著悵然，更帶著沒能及時阻止悲劇發生的無奈。
顧寒目光一凝！
這聲音他並不陌生，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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