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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瑁身著緋袍,伸手整理了下腰間的金銀花帶,又正了正烏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了下,嘴角透著幾分笑意,對身旁的仆人趙錄道:“有沒有看出什麼來?”
趙錄欠身,諂媚地笑道:“看出了老爺弟子三千,未來貴不可言。”
趙瑁哈哈大笑起來,心情舒暢:“格物學院堂長的位置啊,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不曾想,竟有朝一日落到了我的手中!”
這可是個香餑餑!
誰不知道格物學院成了官僚培養之地,彆看春闈的時候格物學院表現不算驚豔,中進士的人隻有五十人,甚至比不上國子監八十進士的成績。
外人不知道,可趙瑁如何不清楚,中五十進士不是格物學院的極限,而是格物學院派人參與春闈的極限……
一方麵格物學院隻允許進修滿三年的弟子參與春闈,一方麵格物學院弟子即便滿了三年,也未必去參與春闈,很可能表現出色的,還沒到秋闈、春闈時間,就被特批結業,讓朝廷挑走了……
僅僅是去年一年,就被朝廷挑走了二百八十人。
人家壓根不需要靠進士來裝點自己,隻要說出身格物學院,那自豪感足夠壓倒狀元郎,你說哪一年進士,排名第幾,都比不上格物學院一張結業證書。
這才是最令人頭疼,也是最令人渴望的。
趙瑁渴望自己可以成為格物學院弟子的堂長、恩師,那樣一來,等這批弟子結業入仕,那就會成為自己的人。
恩師吩咐點什麼,弟子總需要去做吧。
日後朝堂之上,誰敢不給自己麵子,誰敢跟自己對著乾!
這算不算結黨?
嗬嗬,趙瑁冷笑。
彈劾顧正臣黨朋眾多隻是手段,打造自己的黨朋,那才是目的,有些人嚷嚷著是為朝廷除權臣,為朝廷安穩考慮,其實背後都藏著齷齪心思,蠢蠢欲動的背後,都是自私自利。
爭奪利益,才是鬥爭的核心,哪那麼多國家,朝廷,為皇帝,為百姓的。
說來說去,隻是為自己。
當然,趙瑁也清楚,自己能接任格物學院堂長的位置,完全是被人推上來的,他們能推上來自己,自然也能將自己撤下去,除非自己做好堂長之事,徹底切斷格物學院與顧正臣之間的關係。
今日,便要掌控格物學院!
“走吧,去外格物學院,昨日已經通傳了,那些院長都應該在等我們了。”
趙瑁出門,上了馬車。
可在出城之後沒多久,趙瑁又命人停了下來。
趙錄不太理解,看了看天色,言道:“老爺,昨日通傳格物學院時,可是說好了辰時,現在已經進辰時了,再不去,可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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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瑁哼了聲:“我是堂長,讓他們等一等,候一候怎麼了?不給他們點下馬威,他們不知尊重,就這樣,晾他們一個時辰,去,買些點心來。”
趙錄見狀,隻好應從。
趙瑁坐在馬車裡,烤著暖爐,想著格物學院的一乾院長在淒冷的寒風裡迎候自己的樣子就想笑。
梅花糕,味道不錯。
昨日高興,喝了點酒,又放縱了下,現在有些疲憊,索性小憩會。
趙瑁從辰時睡到巳時,這才打了個哈欠,對趙錄吩咐:“走吧。”
趙錄趕著馬車,經過核驗身份,進入了格物學院區域。
雖說現如今格物學院分為城內、城外兩處,可城內的院區畢竟比不上城外,一些研究放不開,學院布置經曆過幾次調整,現如今,像是機械工程院、材料學院、航海學院、農學院、兵學院等,分在城外,而數學院、醫學院、律令商學院等,則在城內。
但有大型活動,比如集體講話,集議之類的,通常都會選擇去城外格物學院,廣場足夠大,容納弟子多,看著也氣派。
馬車緩行,逐漸接近格物學院大門。
趙瑁再一次整理衣冠,問道:“到了門口之後,要讓唐大帆請我下馬車,這個人是鎮國公在格物學院的左膀右臂,這些年來多次擔任代堂長,隻有他臣服了,其他人才好臣服。”
趙錄看向格物學院的大門口,揉了揉眼睛,喉嚨動了動,聽著裡麵趙瑁的吩咐,有些不知所措,艱難地回道:“老爺,昨日有沒有說是在正門迎接?”
趙瑁神情有些異樣,臉色沉了下來:“何意?”
趙錄低頭:“老爺還是自己看看吧。”
趙瑁撩開簾子看去,格物學院長長的鐵門關閉著,“大明格物學院”的大石在風中巋然沉穩,可大門外,彆說夾道歡迎了,就是他娘的一個人影子也沒有啊!
“可惡,竟是如此怠慢!”
趙瑁下了馬車,走至門口左顧右盼,也沒看到一個人,彆說門外了,就門裡麵也沒有啊,一眼就能看到甬道儘頭的大樓。
走至門崗,怒氣衝衝地衝著門就是一腳。
唉吆——
趙瑁跳腳,我去,這他娘的是鐵門!
一個門崗,這麼靡費,簡直可惡啊!
走到小窗口,看向裡麵的一個老人,趙瑁喊道:“人呢?”
門衛馬庸正在哼著陳舊的調子,見有人說話,便回道:“什麼?”
趙瑁厲聲道:“迎接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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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唐大帆!”
“唐什麼帆?”
“唐大帆!”
“什麼大帆?”
“是唐大帆!”
“唐大什麼?”
趙瑁幾乎暴走,伸出手就去抓馬庸。
趙錄趕忙拉了回去,言道:“老爺,讓他開門就是了,一個下人,沒必要動怒。”
馬庸的手從按鈕上收了回去,嘴角動了下,似乎很是可惜,見對方拿出了文書,這才指了指一旁的小門:“那不是有個小門,從那裡進去就行。”
“我乃是新任的格物學院堂長,你讓我走一道小門?”
趙瑁的聲音尖銳起來。
馬庸嗬嗬笑了笑,繼續說道:“走小門。”
趙瑁惱羞成怒:“你敢讓我走小門,我就讓你今天滾離這裡!”
馬庸抬了抬手,那意思是,你試試。
趙瑁喊道:“給我開門!”
馬庸當聽不到,理都不理,腿抬到桌子上,哼著小曲閉上眼享受。
趙錄沒想到,老爺這還沒進格物學院呢,麻煩就開始了……
身為堂長不走大門走小門,這和拿著正妻當妾有啥區彆?
呸!
這個比喻不合適,但就是這個理,什麼身份走什麼門,堂長就應該堂堂正正如正妻走大門而入,不能跟個小妾一樣走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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