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到來,目視草原都覺一股蓬勃的生機之力湧動眼眸深處,非諸夏內陸諸郡之地可比。
一望無儘的草原,連綿起伏的山脈,接下來……北胡匈奴的牛馬羊群得到補充,人力也會增加。
人強馬壯之下,再加上帝國今歲的動靜不小,他們必會有動作。
北胡在北,帝國可以知道他們的消息。
匈奴!
對於帝國的動靜,會更加輕而易舉的得到。
數年來,河套在手,一次次衝突征戰中,勝多敗少,整個大河區域基本上納入掌控之中。
近一二年,大軍對於大河兩岸的安排和考量有不少文書送達鹹陽,鹹陽大都應準了。
攻滅匈奴非一年兩年時間!
為更好的攻滅匈奴,需要做許多準備!
匈奴!
以帝國之力,將來肯定是要將它攻滅的,如此,也要提前做一些準備之事,以謀長遠,永固帝國邊陲!
長城初步有成,自燕地遼東的長城以西,通達萬裡之外的河西之地,接下來如若將烏孫攻滅,還要更遠!
萬裡邊疆,大河在內,如何做準備?
彆的都不說,首先要有人!
有人在,時間長了,一處地方自然而然的就會化入帝國之中,彆的異族就算有心,見到有人在,也會好好思量的。
如何可以讓人長時間居住?
戍邊築城是最好的選擇。
萬裡邊疆之地,在輿圖之上,以堪輿之法,鑄就數十個城池完全不難,所難……前期的人力可能不會多。
那!
正是需要時間彌補。
每一歲都從帝國之內遷移一些民力填充邊境。
時間長了,生養之下,一二十年過後,那些城池的人就會慢慢多起來,也會逐步繁鬨起來。
大河!
大河以北的草原,會更為牢固的納入帝國統禦、管轄之中。
如若不予理會,隻是憑借駐軍之力抗衡,如此,時間長了,倘若軍備稍有廢弛,麻煩就來了。
有一座座城池在。
也能長久安穩一些兵力,於帝國邊疆之地,更為安好。
此外。
也可挑選一二合適之地,專門打造一些通往諸夏內部的商道,通商之下,百業亨通,邊疆之地的人不至於困苦。
……
一樁樁,一件件,在沒有戰事來臨的時候,需要做的事情同樣很多。
蒙將軍接下來要巡防大河、長城邊界之地,讓一處處駐軍加強防禦,以防匈奴偷襲。
自己!
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一些城池的內部規劃,還有一些民力的遷移,還有些許民政庶務的處理……,反倒有些像之前在下相之地的作為了。
事情不難,就是稍多了一些。
“司馬欣!”
“其人做的不錯。”
“他在賀蘭山一地做的也不錯,也有不短時間了。”
“若可……今歲之後,可以將他調來這裡為用,有那樣的人相助,軍中一些事情,更為便利。”
“……”
聞公子接下來之事,蒙恬不為詫異,領兵打仗,自己所擅長,另外一些民政要事,自己還是算了。
公子對那些更上首。
司馬欣!
蒙恬有些印象,始皇帝陛下最初巡視諸夏的時候,就要到過賀蘭山附近之地。
對於司馬欣就有讚賞過。
如今多年過去,司馬欣在北地郡已經是郡丞了,因在大河附近,同軍中的聯係不少。
數年來,也同其人見過數麵,也相聊過,其人在兵道上也有不錯的見解,於其人還是欣賞的。
內政之事上,亦是不用說,否則,也不能勝任郡丞之位。
待今歲帝國諸事了結,他可以有更好的位置。
“哈哈,我也有此意!”
扶蘇頷首一笑。
身不在鹹陽,不代表一些事情不能做,如若什麼都不做,不為好,什麼都做,也不為好。
度!
有所感。
有所覺。
……
……
“安平君!”
“鹹陽那裡有密信傳來。”
“……”
和蒙恬從長城歸於軍中大營,行入長久居住的一處營帳,迎麵便是曹參,更為相帶低語一言。
“嗯?”
“密信?”
扶蘇意動,若是鹹陽有司衙門送來的密信文書,會早早送過去的,不會等自己歸來曹參才言。
是蕭何他們?還是……?
鹹陽?
曹參確定了?
說著,快步行入帳中屏風隔開的一處安靜之地,那裡的一處上首案幾上,放著熟悉的木盒。
的確是鹹陽來的。
曹參隨在身邊,沒有多言。
就是不知這一次帶來的消息是什麼。
多年來,他們遠離鹹陽,鹹陽的事情卻不能不知道,果然生出不理會鹹陽之心,就枉費待在這裡的心思了。
蕭何!
這些年,他在鹹陽還是不錯的,如今已經是相當於諸郡之地郡丞一個等級的官員。
升的還真不慢。
不過,蕭何本身就很有才學,升的快也是自然,說不定再過二三年,就可升任等同郡守一個等級的官員了。
目視公子撥動木盒上的秘紋機關,曹參靜靜等待。
每一次這樣的密信都有這樣的盒子盛裝,如若秘紋機關不妥,密信也就不再了。
秘紋機關也隻有公子一人知道。
十個呼吸上下,秘紋機關便是打開,裡麵的書信便是取出,對照印泥和秘文之後,方才打開。
“……”
“公子,密信所為何事?”
等待公子將密信打開一覽。
公子閱覽的速度不為快,將近盞茶的時間,才將密信看完,似乎……不是好消息?
公子的神色有些小礙?
有些凝重?
這……發生何事了?
話語間,將備好的茶水遞過去。
“你也瞧瞧吧。”
扶蘇俊雅的眉目挑起,將手中不為間斷的密信遞給曹參,順手將茶水接過,隨意的品飲著。
“……”
曹參心中微動。
雙手將密信結果,立於一旁,快速將密信一覽,是蕭何的字跡,所語也是近月來鹹陽內外、諸郡發生的一些事。
鹹陽。
災情亂象已經不在了,公子高有功,得陛下獎賞,財貨有不少,爵位沒有。
倒是根據陛下的旨意,公子高可協理參知政事。
協理參知政事?
這……雖非官職,這品之更勝,似乎更勝爵位!
陛下的獎賞至於這般大的?
武真郡侯?
還有武真郡侯的一些事?
武真郡侯在鹹陽宮授教文武之道,王族的公子、公主,還有一些近支族人的子嗣得到允許也可前往。
此外。
每日,武真郡侯還會額外教導公子高一個時辰。
這……。
陛下應允的?
傳聞和陽滋公主有關?
也有傳是武真郡侯提出的?
反正,陛下應允的。
這……。
每日額外教導公子高一個時辰,這聽上去、看上去不是大事,然……教導之人是武真郡侯,事情就不太一樣了。
鹹陽宮的公子不少,為何武真郡侯每日就單單教導公子高額外一個時辰?其他公子不配嗎?
連自己都覺內涵深意,何況鹹陽城的一些人?
何況諸郡之地的一些有心人?
豈非言外之意,武真郡侯看好公子高?陛下應允了,陛下對公子高也是另眼相待?
這……。
有這樣的事情。
扶蘇公子離開鹹陽數年,難道陛下真的生出那般心思?難道武真郡侯也覺公子高很好?
這……武真郡侯對扶蘇公子應該更為親近的才是!
怎麼現在卻這般了?
悠然。
曹參有些明白公子為何剛才的神色了,定然也想到了那些事,定然也想到了一些不入心之事。
鹹陽現在竟有那樣的事情!
公子高!
他現在的年歲不為小,母親是麗夫人,是鹹陽宮最為受寵的女子,也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子。
陛下這是愛屋及烏?
對公子高也另眼相待?
陛下對於麗夫人的子嗣好像都另眼相待,陽滋公主不必說,帝國最為受寵的公主。
當然。
陽滋公主的所作所為也配得上她的榮寵,添為帝國長公主,並沒有什麼,女子之身,縱然再顯耀,也沒有什麼。
公子高!
是麗夫人的長公子。
公子高雖有受寵,其人其實在鹹陽內外並沒有什麼根基,一切的力量都來自於陛下。
麗夫人並無大力。
都是陛下所為。
但!
倘若陛下真的賜下力量,倘若武真郡侯也另眼相待,那麼,帝國許多力量都會成為他的力量。
那是陛下的心意?
公子高?
公子高如何得陛下那般看中?
公子高近年來在鹹陽的所作所為,蕭何都有明細傳來,論來,也就中人之姿。
真要說大才?
沒有。
若言平庸,也沒有。
同曆練多年、曆練諸般事的扶蘇公子比起來,更是遠遠不如,這一點……不信鹹陽內的一些人看不出來。
始皇帝陛下難道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
還是看中公子高?
這……。
蕭何先前的消息也有所言,公子高接下來要外派為事,具體之事還沒有出來,當快了。
隻是看了密信的開頭,就有這般心思波動,扶蘇公子……,看向正在平靜喝茶的公子,收斂心神,繼續一覽文書。
其它的事情也不小。
是關中災情亂象處理完了,春日前後,又有一些人為亂鹹陽,都刺殺了一些朝廷文武臣子。
鹹陽宮都有落下手段。
鹹陽為之戒嚴。
那些人自然討不了什麼好,影密衛和羅網出手,擒拿抓捕了許多人,儒家……再一次被卷入其中了?
儒家!
之前的災情期間,就有卷入。
現在又被卷入了?
被人盯上了?
那些人一定要拉儒家下水?
諸子百家,隨著帝國一天下,隨著墨家、農家的先後被收拾,儒家……也臣服了。
為此,都拋棄傳承數百年來的根基之地。
那些人這是對儒家有意見?
倒也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儒家是否可以撐過去,從蕭何的密信所觀,儒家這一次就算渡過災劫,也是損失慘重。
這……。
極大的損失?
於那些人而觀,也許是希望看到的。
於帝國?
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帝國對於諸子百家並不喜歡,就是法家也是一樣,帝國從法家之道,卻不準備讓諸子百家任何一家真正做大。
是以,自商君變法百多年來,法家在秦國固強,也就強出一點點,比起儒家、農家在山東諸國的地位,還是遜色不少的。
自書信寫就的這一日,儒家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不知最終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其後,則是陛下接下來就要出巡江南了。
這件事倒不是秘密,陛下這些年……多有出鹹陽,前往天下諸郡之地,幾乎每一個郡縣都有留下腳印。
陛下!
真正的天子也!
江南。
是武真郡侯總管督轄之地,多年來,那裡的名聲愈發響亮,儘管沒有武真郡侯的親自管轄,那位白芊紅白姑娘……也是極其令人佩服的。
不然,陛下也不會授予她銀印綬帶等物。
位尊九卿。
更勝之。
女子之身,千百年來,隻有她一人吧。
之前還曾率兵參與滅齊之戰。
於帝國而言,功勳卓著,這一點……自己等人是遠遠不及的,其人好像還是鬼穀傳人。
鬼穀。
哦。
密信上也有關於鬼穀蓋聶的消息,其人先前協助公子高處理關中災情亂事,如今還留在鹹陽宮。
不知陛下是否有彆的交代。
蕭何不清楚。
自己等人更不知道了。
論來。
扶蘇公子年弱之時,鹹陽宮內,武真郡侯和鬼穀蓋聶多有親近,這些年來,因諸事之故,相連不多。
信上,還有涉及諸郡的一些事情。
如對於箕子朝鮮的動靜,山東一些郡縣有動,民力、糧草輜重等都有動作。
還有河西、隴西等地的動靜。
……
一邊看著,一邊思忖著,不知不覺,原本百十個呼吸就能一覽完畢的密信,亦是差不多花費盞茶時間。
“公子!”
將密信合上,遞還公子。
“……”
“曹參,一些事情,你覺如何?”
此間無外人,扶蘇放下手中有些微涼的茶水,輕輕的歎息一口氣,坐在上首的軟墊上。
語落,擺擺手,指著臨近的位置。
“公子!”
“……”
“蕭何他這一次在信上說道的事情不少,然……無論如何,於那些事情,公子看看就好了。”
“眼下,還是要做最為緊要的事情。”
“北胡匈奴!”
“才是重要之事。”
“隻有將匈奴剿滅,公子才能夠返回鹹陽,才能夠多思一些事情。”
“而今,這些事情觀之……多令人心亂。”
“公子高!”
“數年來,他在鹹陽的名氣本就不弱,且有愈發響亮之勢,如今,還有涉及武真郡侯的一些事。”
“儘管那可能是陛下的一些意思,但……也隻是猜測,陛下心中如何想,外人不知!”
“公子高接下來還要外放為事,諸事尚未有結果。”
“公子,如若咱們這裡的事情做好,陛下會看到的。”
“目下,且不可亂了心神,帝國今歲有大動靜,大河長城之地,不出意外,也會有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