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精進。”
“合道愈遠。”
“真空不定。”
“劍道生發……。”
“……”
蓋聶靜心聆聽。
郡侯之修行，功參造化，一言一語，字字珠璣，數月來，受益良多，非如此，劍道不足以精進至此。
可！
現在聽郡侯所言，自己參悟的劍道精義越多，一身修行距離合道越遠？這種感覺……自己在修行的時候也有察覺。
原本近期就可以踏足嶄新境界的。
甚至於那種感覺很強烈，根本不難的，如同伸手推開一扇門一樣的感覺，而今……隨一身修行進益。
那種感覺逐步退卻。
那種感覺逐步淡去。
那種感覺逐步遠去。
……
郡侯對自己所修劍道如此，有所料？
料到自己的修行會有今日？
多年來，本源重創之後，天靈生發，便是劍衝百脈，自成劍體，化生嶄新劍道。
熔煉諸般劍道，成就橫行世俗之中的人劍劍道。
又領悟虛靈無儘的妙處，臻至九天輕靈的天人劍道！
以心禦劍，劍道領域自生玄奇。
天劍至極，玄關至極！
欲要更進一步，便是打破虛空，演化真空，得悟真空天劍，那種劍道，自己可以推演出來。
踏足！
真正踏足……還有一些困難。
劍道的路！
很多。
萬千之道。
一劍無極，萬劍歸宗。
萬劍歸元！
萬劍歸一！
為一心全部的統禦之中。
那也是先前踏足真空的強烈感覺。
連月來，機緣之故，劍道生發。
道家有情無情劍道。
坐忘無鋒的劍道。
陰陽真幻的劍道。
有形無形的劍道。
捭闔乾坤的劍道。
……
每一門都可化入劍道，有因本源之故，心神所知，自動化生一道道純粹的劍道真意。
很強。
很合適自己的劍道。
倘若那些劍道可以大成，則……合道……，現在感覺越來越遠了。
是路不對了？
郡侯之意，是……是自己的心太大了？
靈渠很大，身邊的這條溝渠隻是其一。
囊括靈渠，萬川歸海？
“郡侯之意，我現在想要最快的踏足合道，需要暫時忘卻此時所悟的其餘劍道？”
“需要暫時丟卻其餘的劍道？”
“……”
蓋聶又是一禮。
合道。
自己需要儘快踏足。
遲則生變！
萬一被蒼璩搶先一步踏足合道境界，那就是很大的麻煩。
種玉功詭異莫測，真要被蒼璩踏足合道境界，自己欲要將他擒殺，並無太大把握。
縱然和小莊聯手，亦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劍道已然進益，合道卻越來越遠！
這種修行的感覺……多令人難取舍。
“哈哈哈。”
“由你一體本源生發的那些劍道真意，每一道都是很不錯的。”
“你舍得暫時丟卻那些？”
“暫時忘記那些？”
“對於一位劍客而言，本侯覺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意生發，也非你想要忘記就忘記，想要丟掉就丟掉的事情！”
“……”
周清暢然一笑。
看向蓋聶，覺其糾結，搖搖頭，暫時忘記和丟卻那些劍道，是一個好法子？
也非一個好法子。
“這……。”
蓋聶也正是欲要所言於此。
一縷縷劍道真意流轉全身上下，忘記？丟卻？非容易之事，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
稍有不慎，對於己身修行都會有很大的損傷。
郡侯剛才所言，自己也可以順心修行，年內，也足以踏足合道境界，那個時間……太久了。
太長了。
蒼璩要踏足合道，絕對要不了那麼長時間。
“給！”
“這是本侯所得上古人皇所留的殘缺之法《人間道》！”
“真正無缺的《人間道》，有三卷，本侯所得皆為殘缺。”
“不過，於你還是合適的。”
“人皇的法，統禦天地萬象萬物，詮釋天道無極的變化。”
“若然你可以從這門殘缺的法子中得悟，找出解決之法不難。”
“若是找不到，那就唯有儘可能將其餘的劍道真意鎮壓了。”
“……”
拂手間，一本薄薄的冊子飛出，沉浮於蓋聶身前。
周清指了指。
道出它的來曆。
《人間道》！
《人間道》一共三卷，每一卷八個篇章。
人間鼎一共有十二尊，十二尊人間鼎上各自烙印兩份篇章，齊聚十二尊人間鼎，則……《人間道》得窺全部真法經文。
東皇太一那裡得了三尊人間鼎。
紫府山得到一尊。
四尊人間鼎，得了八份篇章，再加上從紫府山另外區域所得《人間道》，雖多，也不過頂多一半的內容。
還都是殘缺的。
自己已經參悟過了。
有些用。
於自己又沒有太大的用處。
於蓋聶。
剛剛好。
“人皇的法。”
“《人間道》！”
“這……，上古人皇的修行之法？”
“《人間道》！”
“……”
蓋聶飄然俊逸的麵上多驚愕，而後愣怔的看著麵前那份薄冊子，上麵有三個熟悉的文字。
是帝國嶄新的製式文字。
《人間道》！
郡侯所言，是上古人皇所留的法？
殘缺的法？
人皇留下的法！
人皇真的在諸夏留有修行經文？
上古歲月，人皇一朝悟道，踏足玉虛境界，擊敗蚩尤，一統上古諸多部族，成為天下共主！
人皇亦是諸夏有史記載以來第一位身融萬物的存在。
那等存在留下的真法。
數千年歲月，一直都有人猜測是否有。
傳聞有，隻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經文。
有人說已經遺失了。
也有人說已經殘缺融入諸夏各種修行之中了。
……
自己也曾思忖過那般事，想來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倘若有人有機緣，未必不得一觀。
此刻。
郡侯說什麼？
《人間道》！
人皇所留的真法。
雖殘缺，看冊子的紙張，內容固不為多，卻也不少，是郡侯所得人皇之法？
這……。
太貴重了。
太珍貴了。
人皇的法。
若然傳出去，隻怕諸夏間所有人都要爭奪了。
道家出了一位身融萬物的存在，千百年來，一位位大宗師的道者先後出現。
近百年前，儒家出了一位孟軻子，帶領儒家極盛一時，稷下學宮論道百家，百家一一敗退。
還是道家莊周子出麵，論道三天。
結果雖沒有明言，自此之後，儒家的根基隻停留在齊魯之地，並不如在那之前的強勢和霸道。
道家的高人很多。
隻是因修行之故，諸夏間，聲名不顯。
道家為何那般強大和特殊，便是因一位身融萬物的存在。
倘若，人皇的傳承出現。
毫無疑問，會出現第二個如同道家的強大傳承。
異邦浮屠也可為明證，一位身融萬物的世尊，使得浮屠之道強盛異邦之地數百年。
至今，仍強者如雲。
仍強者輩出。
單單不惜萬裡前來傳道的一支小隊，那般力量都足以蓋過諸夏間任何一支百家傳承了。
人皇的傳承！
就是麵前的《人間道》！
郡侯所言，這門殘缺的《人間道》適合自己，若是自己所悟，則可以解決眼前遇到的問題和麻煩。
若是無所得，那就……將數月來參悟的劍道真意忘記？化去？等踏足合道之後，再行參悟？
“郡侯！”
“此法太貴重了。”
“無功無所得，連月來，得郡侯指點，在下已經……萬分慚愧。”
“這卷真法。”
“在下萬不可收下！”
“……”
心神歸位，蓋聶收回目光。
看向正一觀旁邊靈渠溝渠之水的郡侯，再次一禮落下，自己……連月來多叨擾郡侯。
已然慚愧。
已然無法言語。
欲要有所報答，又覺無法為之。
自己有的，郡侯都有。
天材地寶，太小。
除非是頂尖的天材地寶，甚至於更為罕見的元丹之寶。
修行之法，總督府內，有萬千道藏。
諸般一切，自己所難為。
能夠劍道精進，已然受益良多。
再得郡侯贈予真法精要，就……太過了一些，太過了一些。
郡侯也說了，就算不悟出一些真法，將近來所悟的一些劍道真意解決一下，也可踏足合道。
“哈哈哈。”
“你我相交多年，無需於我客氣。”
“你若是不收下這卷真法，說不得蒼璩會先一步突破。”
“前段時間，嫣然曾來總督府，借閱不少道藏典籍，而蒼璩時常在嫣然手下磨礪修行。”
“以那些道藏典籍的精要，蒼璩的種玉功會完善的更加快。”
“對於你們鬼穀和蒼璩的事情，本侯並不插手。”
“然……魔宗的存在，本侯還是希望見到的。”
“鬼穀！”
“上代鬼穀子隻收了你和衛莊兩位親傳弟子，衛莊如今為鬼穀掌門，坐擁鬼穀秘藏，修行鬼穀秘傳。”
“若得機緣，修行不會慢的。”
“你！”
“你則是在底蘊上差了許多。”
“道，固然在天地間，伸手可得，遍地都是，卻非容易攫取，典籍道藏就可成為很好的底蘊補充。”
“鹹陽宮的守藏室，有些用，於你現在而言，用處不為大。”
“總督府的道藏，你因禮儀之故，也沒有借閱太多。”
“這本《人間道》，收下吧！”
“人皇所留的這些經文，非尋常人可以修行參悟，對於悟性的要求很高。”
“你很合適。”
“若然有所得，合道的路也就不難了。”
“將來也許能夠一窺更高的境界。”
“……”
視線一轉，看向蓋聶。
蓋聶。
是自己認識的蓋聶。
數十年來，他還是這樣。
他仍是那般。
有些變化。
又沒有太大的變化。
鬼穀二人。
論天資悟性，蓋聶要高出一些，否則，也不足以創出無雙天劍的劍道，更是一窺更高的境界。
但！
那些劍道欲要完善，欲要精進，欲要更加的完美，需要成長，成長需要時間。
更需要食物！
什麼是食物？
悟性的一點靈光，是天材地寶一樣的美食。
若無悟性的靈光，則需要許多的外在道理作為補充，作為參照，作為尋常食物。
有了食物，道理才會精進的快一些，才會成長的壯實一些。
蓋聶！
他的劍道臻至於此，多享受悟性靈光的頂級美味。
現在。
頂級美味難得。
欲要精進，需要外在補充，蒼璩有，衛莊也有。
蓋聶其實也可以有。
性情之故，一顆心稍緩。
麵對鬼穀和蒼璩的恩怨，一顆心有了急切，欲要再得悟性靈光更難，更需要外在的食物。
這份《人間道》很適合蓋聶。
以極好的悟性去參悟，以蓋聶的天資，大可能找到屬於己身的劍道統禦之法。
如此，本源生化嶄新的統禦之力，諸般劍道皆在其中，彼此共進，則不會存在紊亂、混亂、反噬……。
人皇當年的修行，亦是拜師百家，才能夠化生自己的道理。
繼而踏足玉虛境界。
《人間道》！
足以支撐蓋聶合道層次的修行，甚至於更深層次。
“蒼璩！”
“嫣然姑娘。”
“……”
“若非一些事，在下的修行也不會……。”
“小莊！”
“……”
“郡侯之恩，在下銘記！”
蓋聶低首，沉吟良久。
神色多有糾結。
多有……。
嫣然姑娘？
雅湖小築紀嫣然？
蒼璩和紀嫣然的關係，自己知道，先前的一次交手中，若非紀嫣然，蒼璩已經被斬殺了。
紀嫣然。
她現在好像已經踏足合道了。
蒼璩！
磨礪修行？
又有紀嫣然所得道藏典籍，那般助力，蒼璩踏足合道境界……，不會慢，也許更快。
自己。
若不接下這本冊子，單靠己身之力處理嶄新生化的劍道真意，多難料，多難為。
鬼穀和蒼璩的事情，郡侯的確沒有插手。
蒼璩也的確為郡侯看中，道者分教開宗，楊朱一脈的道理也在其中，魔宗……近年來多顯耀。
雜念流轉心頭。
不由一歎。
又是一禮落下，從虛空將那本冊子雙手接過。
“無需想太多。”
“諸夏間，本侯的朋友不多，將來更不多。”
“你若可一覽更深的玄妙，或許，將來我等還有一處相參論道的機會。”
“……”
沿著溝渠，周清繼續行進。
蓋聶這一點，頗有些不像鬼穀弟子，當初鬼穀子將掌門之位傳給衛莊，未必沒有這方便的考量。
蓋聶多了不少禮的痕跡。
周禮！
儒家的禮！
天地的禮！
……
自然，那不是壞事。
於自己而言，其實沒有那般必要。
但。
人，是不同的。
也是不一樣的。
蓋聶。
有《人間道》的助力，他將來修行至合道大成的機會不小，也許，有機會一窺玉虛妙境。
一切，皆有可能。
“在下慚愧，數月來，得郡侯指點頗多，多叨擾郡侯修行。”
“如今，更是贈予這般機緣。”
“……”
蓋聶握著手中的《人間道》，步伐相隨，聞郡侯之語，又是一歎，雖不想要承認，實則……近來自己的心有些亂了。
劍道愈發精進，合道愈發遠了。
一顆心多迷茫障礙。
之前的修行料想中，本不該那般的。
若無郡侯在身邊可以時而指點迷津，自己……現在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