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哪裡話，明珠是難得的赤誠純粹之人，我們都很喜歡明珠。”
說著，程晚反應迅速地將季達海扶起來，同時給程大牛遞了個眼神。
程大牛收到程晚給的眼神後立馬道：“明珠單純，今日這事不怪明珠，是我家臭小子思慮不周，欠收拾，我已經狠狠罵過那小子了。”
“不不不，我都已經問清楚了，是明珠的錯，鄧熊少爺也是好心，這怎麼能怪鄧熊少爺呢？”季達海連忙擺手，語氣很真誠。
程晚等程家人自然不能順著季達海的話說，而且他們也確實覺得季明珠來程府做客這事兒鄧熊的錯處更大。
於是廳內就出現了雙方爭著說是自家孩子的錯的場麵。
程晚飲了一口茶，聽著耳邊的熱鬨，腦中在想顧晏和程大平。
如今已經是四月底，戰事最新進展到哪一步了？
她想念的人是否平安？
又何時才能歸家呢？
……
誰錯誰更錯的爭論暫告一段落，程大牛和王氏對視一眼，林老太此時不在，程晚又沒這方麵的經驗，所以倆人有些拿不準現在該不該提鄧熊和季明珠的事。
提吧，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弄清楚搞明白。
不提吧，自家小子把人家閨女帶回來了，總不能隻說自家小子錯了就把這事兒糊弄過去了。
“明珠和我說，她中……中意鄧熊少爺，想嫁……嫁……”季達海臉頰紅燙，羞臊地低下了頭，聲音很低：“嫁給鄧熊少爺。”
嗯？？？！！！
包括程晚在內，在場的三個程家人都被季達海的這句話震住了。
這麼直白、直接、直率嗎？
這襯得他們男方好不主動、好不坦誠……
“咳！”
片刻間，程晚最快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讓程大牛和王氏趕緊回神。
她是做妹妹的，有些話最好還是讓長輩說。
“季小姐的心意自是無比珍貴，能得季小姐的幾分青眼，是我家那小子以及我們程家的莫大榮幸，待我仔細問……”
“不不不……”季達海急忙擺手，頭快搖成了撥浪鼓：“淑人，您真是要折煞我了。”
說著，季達海慌裡慌張地站起身朝被他打斷話的王氏躬身行了一禮。
王氏被季達海的反應驚了一跳，不過她到底也算經曆了一些大場麵，所以反應迅速且得體地將季達海虛扶了起來。
季達海偷偷地瞥了眼程晚的臉色，見程晚麵色如常，這才暗暗大鬆了口氣。
“侯爺，淑人，程老爺，我不是那個意思。”
季達海咽了口唾沫，竭力克製住自己緊張到想要顫抖的雙腿，眼中滿是誠懇和老實：
“我、我隻是個九品小官，祖上沒出過什麼能耐人，親朋都是普通百姓，爹娘兄弟還在靠種地為生。
侯爺，您是超、超品侯爵，程家既富且貴，我們家是萬萬配不上和程家結、結親的。
我剛剛說那話其實是覺得……覺得……”
季達海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低垂著腦袋，繼續小聲道：“覺得很不好意思，想替明珠和你們道、道歉。”
季達海說這些的時候，廳內很安靜。
程晚、王氏和程大牛都在很認真地聽季達海說話。
越聽他們仨越覺得，季達海好像真的是個老實人。
程晚聯想到了當初她剛進興農衙時，徐卓誠和她說，季達海為人很是端正老實，因為太老實了，所以導致季達海在興農衙不是特彆合群。
如今季達海的種種表現，又印證了徐卓誠對季達海的評價。
程晚的嘴角揚起微笑，眸光溫和：
“季大人是實誠人，我也和季大人說實誠話。
季大人應當知道，我們程家以前是再普通不過的農戶，到今天，好日子還沒過足三年。
這種情況，便是我們程家男兒想娶身世不凡的貴女，人家怕是也看不上我們程家。”
說到這裡，程晚突然輕笑一聲，嗓音闊朗：
“我程家娶媳嫁女，最看中的是對方的人品和對方的家庭是否明事理。
我未來二嫂並非高門貴女，但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尊重她。
所以季大人，不必擔憂緊張於如今程季兩家有些微的差距，更不必急著為季小姐推拒掉和我三哥的緣分。
也許季小姐和我三哥確實是良緣呢。”
“是啊是啊，正是這個理！”王氏連忙笑著附和。
程大牛也緊接著附和了兩句。
說實話，在目前見了季達海且與季達海有這番交談的情況下，程大牛對季家的印象還真挺不錯。
程大牛甚至有些走神地想，這要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能和季家這種條件的人家結成兒女親家。
九品官再小，那也是官啊！
那是多少普通老百姓踮腳夠都不夠不到的官老爺。
“侯、侯爺……”季達海的眼眶紅了。
感動的。
超品侯爵和九品小官。
這種的差距豈是能用“些微”二字來形容的？
季達海隻是老實，但不是傻子。
他知道程晚剛剛所說皆是真心實意，對他也做到了本不需要程晚做到的安慰和尊重。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和程家結親啊。
於公於私，他都想。
至於鄧熊姓鄧不姓程，隻要程晚這個昭平侯把鄧熊當親三哥，鄧熊姓什麼並不重要。
可……
“侯爺，淑人，程老爺，我不瞞你們，我家明珠……”季達海抹了把臉，深深地歎了口氣：“腦子不太正常。”
程晚眉頭微動，程大牛和王氏臉上的笑容猛地滯住了。
“明珠小時候生過一場病，那時……”季達海的眼眶有些濕了：“那時為了供我讀書科考，家裡窮得厲害，她娘想著不是什麼大問題，多喝熱茶捂一捂出些汗就好了。
她娘忙著乾農活和照看還不會走路的倆小的，一時忽略了明珠，等意識到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了。”
季達海擦了擦眼淚，嗓音有些沙啞：
“我考完試回到家才知道，明珠被高熱燒壞了腦子。
明珠的腦子比之常人的腦子不太靈光，大多數時間隻知道吃和傻樂。
也是因為這，明珠才會是現在這副偏壯實圓潤的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