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我們環保局所有流程,絕對合規…是誰批準你們的?”
張局長內心驚怒,試圖搬出往日的腔調,然而那些曾經用來碾軋他人的“東西”,此刻卻是無比脆弱。
隨著他的話越說越多,邏輯逐漸混亂,最後更是開始訴苦:“同誌,工作多難做你們知道嗎?”
深色西服男人眼神冰冷,聲音無悲無喜:“程序問題後續會答複,現在請立即配合。”
張局長臉色灰白,身形仿佛一下子佝僂了,好似小老頭。
周隊長幫他體麵。
一旁的安老板噤若寒蟬,他早有耳聞,長青液和個彆派係有些分歧,而張局正是那一派。
安老板深諳關係的重要性,他心裡認為,雖然長青液生意做的很大,但想攪動禹州的天池,安老板覺得長青液,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結果,誰能料到,報應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一念至此,安老板儒雅的麵龐,亦有些難看了,他的環保生意全是仰仗姓張的,如果對方倒黴了,他必定受牽連!
安嬋原本還準備幫薑寧說兩句好話,結果不知怎的,那個身居高位的張局長居然被帶走了。
安嬋再看向她爸,那個向來說一不二,她無法忤逆的父親,此刻麵色竟然變幻不定,透出絲絲慌張。
整個局勢瞬間顛倒了。
薛元桐瞧了眼安嶽,‘哼,喜歡告狀是吧?’
她指著安嶽,熱心的告狀:“警察大哥,他們昨天還強買了彆人的廢舊電瓶呢!可囂張了!”
安嶽臉色一白,趕緊辯駁:“你不要汙蔑我啊!”
周隊長聽了後,想到這件事恐怕對整個案件有利,而且上次周隊長回去後,調查了河壩居民身份,知道薛元桐的家人是長青液的員工。
周隊長考慮到這是一個站台的機會,他馬上道:“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安嶽哪裡敢反抗,隻能忍下怒氣。
薛元桐從飯桌底下的兜網,拿出一張錦旗,攤平,然後掛在門口,赫然是八個大字【見義勇為,一身正氣】。
實在是太光偉正了。
周隊長被逗樂了。
薛元桐指著安嶽的小手移動角度,竟是緩緩移向剛才喜歡講大道理的安老板。
安老板更慌了,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現在被帶走,他絕對沒時間銷毀證據!
安老板下意識的躲閃。
下一秒,薛元桐化指為,眉開眼笑:“嚇唬你的。”
安老板反應過來後,意識到被耍了,他的麵色異常難堪,河壩童女欺人太甚!
周隊長很敏銳,他察覺到不對勁,立刻說:“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安老板:“?”
周隊長帶著張局長和安老板離開了,剛才叫囂著各種盤查工作的張局長下屬,隻覺得腦海空蕩蕩的。
他的靠山倒了,他的前途,恐怕也沒了。
薛元桐靈魂發問:“你還檢查我們家的舊電池嗎?”
年輕下屬慌慌張張跑到商務車旁邊,開車就走,絲毫沒有停留。
薑寧瞧著門口的幾人,覺得大煞風景,他揮揮手:“行了,散了吧。”
安嬋目睹一切,心亂如麻。
好消息,張局長被紀委帶走了,意味著,她的危機解除了,不用嫁給張公子了。
壞消息,她爸也被帶走了,她家要麵臨危機了。
她望著薑寧,腦海如雷震響,這個叫薑寧的同學,為何知道張局長會被調查?
……
平房門口恢複了清淨。
薑寧繼續吃飯,桐桐也繼續吃飯。
薛楚楚剪水眸泛起絲絲疑惑,為什麼薑寧剛說完,抓人的車便到了,天底下有那麼巧合的事嗎?
他為何會知道這些?莫非是和他的高管父母有關?
思緒在她心裡縈繞,可薛楚楚並非追根問底之人,她並未問出口,隻將這些埋在心底,繼續用餐。
薛元桐根本沒把剛才的事放心上,她開開心心的說:“楚楚,薑寧說了,明天帶我去小公園玩,嘻嘻!”
薛楚楚將桐桐的表現收入眼中。
她很了解桐桐,哪怕沒有薑寧,桐桐也可能自己去小公園玩,但絕對沒有現在這麼開心。
她記得以前桐桐不是這樣的。
‘如果薑寧帶我去玩…’薛楚楚大概會感謝薑寧抽出時間陪她,很難說她會很開心。
桐桐繼續謀劃:“我要買好多零食,去公園裡麵吃,絕不當冤大頭買高價零食!”
“再抓很多魚,晚上回家,裹上麵炸了,再在鍋裡燉,配點嫩豆腐!”
薑寧:“連續兩頓吃魚?”
“你放心吧,我做的可好吃了!”桐桐飲下一大口椰子水,信誓旦旦的說。
家裡有她在,好像時刻充滿歡悅。
薛楚楚則是默然,偶爾說一句話。
此時此刻,她心說:‘桐桐,你怕是不能如願了。’
…
下午三點鐘,顧阿姨下班回了河壩平房。
薛元桐在薑寧臥室打遊戲,她又從薑寧手裡拿了一個新號,在峽穀裡大殺特殺。
她的手機放在支架上,開著視頻電話,屏幕裡是陳思雨的臉蛋。
“我明天準備帶薑寧去公園玩。”桐桐鄭重的說,“可能還會帶上楚楚。”
陳思雨啃著鹵鴨爪,尬誇:“你太有本領了,太會玩了。”
薛元桐勉強受下她的誇獎。
薛元桐操作小魚人,輕鬆寫意的打死了四個敵人,其中一個人頭,居然被陳思晴收割了。
薛元桐發現一絲盲點:“咦,你姐的輪子媽玩的還蠻好咧,技術進步幅度挺大的。”
陳思晴探出頭:“嗯?什麼意思?”
陳思雨趕緊給她姐姐的腦袋按出屏幕,打著哈哈:“我姐多少有點遊戲天分的。”
陳思晴的聲音又從屏幕外傳來:“什麼打遊戲,什麼遊戲天分?我不明白。”
薛元桐立刻露出狐疑的小表情,‘不對勁,有貓膩!’
陳思雨急中生智,她手腕一抖,剛拿起的鹵鴨爪自然掉落。
她驚慌:“啊,又掉衣服上了!搞了一坨油,好難洗啊!”
“桐桐,我該咋辦?”她求助。
薛元桐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她理所當然的說:“什麼鴨爪這麼過分,你把它們帶來,我直接把它們全乾掉!”
見到桐桐沒再懷疑,陳思雨鬆了口氣,悄咪咪的望向臥室。
那是她媽媽在代打,可惜今天桐桐沒喊薑寧一塊,不然她媽將會幫女兒秀操作了!
展示出她們迷人的長處!
桐桐打著遊戲,屏幕上彈出媽媽的消息:“桐桐,你彆玩了,來家有事。”
薛元桐嘴角翹起,才不回呢。
兩分鐘後,顧阿姨發了一個紅包。
薛元桐秒點。
正在收拾東西的顧阿姨氣到了:“你這孩子,玩手機不回我消息!”
薛元桐趕緊打字:“媽,我開的自動領紅包。”
顧阿姨:“嗬嗬,那你還能回我消息?”
薛元桐:“媽,我開的自動領紅包。”
顧阿姨:“好吧,錯怪你了。”
薛元桐又發了一句重複的話。
她捧著手機直樂:“薑寧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
薑寧用神識掃了掃隔壁,發現顧阿姨正在向此處移動。
他豎起拇指:“你太聰明了。”
薛元桐:“那當然,不看看我是什麼實力!”
十秒之後,顧阿姨過來拎走了桐桐。
桐桐不忘提醒:“薑寧薑寧,遊戲,彆輸!”
漸漸的,她的聲音消失了,薑寧的臥室隻有桌麵音箱傳出的遊戲背景音。
薛元桐回到家後,正色:“媽,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麵子啊?我已經長大了!”
“我給你買了雪糕你吃不吃?”
“吃。”
“大人沒有這樣貪吃的。”顧阿姨平靜地說。
“那我還能吃雪糕嗎?”
“我沒買。”顧阿姨說。
薛元桐小口歎氣。
“你收拾一下東西,等下跟我回村裡。”顧阿姨交代道。
薛元桐張嘴:“啥呀?”
她已經和薑寧約好了,明天去公園玩耍的,怎麼能夠毀約!
顧阿姨望著閨女的模樣,她語重心長的說:“明天是清明,該回家上墳了。”
薛元桐沒聲音了,她的腦海浮現出一道偉岸的人影,時間太久了,她甚至記不太清關於父親的模樣。
在她們這樣的家庭中,有的詞語,反而成了禁忌,多年以來,心照不宣的避開。
薛元桐終於還是問:“媽,爸是什麼樣的人?”
顧阿姨怔了下,隨即,她溫柔的臉上浮現出緬懷:“你爸啊,對你最好了。”
“那時候你還小,還不記事,有次你爸為了賺錢,打算去市裡麵進些菜籽賣,你央求著去,你爸就帶你去了,我記得他回家的時候,手裡還拿著肯德基的袋子。”
薛元桐睜大眼睛:“我們家以前不是很窮嗎?”
顧阿姨笑吟吟的:“是啊,他那時候也很年輕,也沒多少錢,但你嚷嚷要吃。”
薛元桐不吱聲了。
她一直以為,第一次吃肯德基,是薑寧帶她去的。
顧阿姨:“回去看看他吧。”
河壩兩處平房,是桐桐父親買的,當初他重病時,如果賣掉這兩處平房,說不定可以拖延一段時間,可是消瘦的他躺在病床上,看著幼小的桐桐,隻是笑著搖頭拒絕了。
正因此,娘倆不至於漂泊不定。
薛元桐:“好。”
“楚楚等會跟我們一塊走。”顧阿姨說。
…
次日,清明節。
桐桐和楚楚回村,薑寧成了孤家寡人。
大伯薑齊天打來電話,聲稱一家人出門旅遊了,隻剩他自己,還問薑寧去不去他飯店吃飯,他們爺倆整點涮羊肉。
薑寧叫他好好做生意吧。
陳思雨又打來電話:“桐桐走了嗎?”
薑寧:“走了。”
陳思雨:“不會回來了吧?”
薑寧:“不會,你打聽這個乾什麼?”
“我們就打聽一下。”
嗬,裝的還挺像正經人。
陳思雨:“我和姐姐找到一家特彆好吃的火鍋,我們決定請你吃火鍋,順便帶上傻大個唐芙。”
薑寧閒來無事,應道:“可以。”
聽到唐芙的名字,興許是神識的提升,他忽有所悟,前世的唐芙似乎在某一段時間,忽然消失在了四中。
難道,唐芙真的在上次和亡女阿姨的約定中,被推下山了?
陳思雨:“我們在家等你哦!”
薑寧找到他的鈦灰色電瓶車,他剛想騎車,忽然發現車上居然有股特殊的氣息。
哦,原來是車子昨天被桐桐借給了楚楚。
他沒在意,一路騎車抵達了陳思雨家的小區門口,雙胞胎正在路旁等待,今天是節假日,她們小區門口道路頗為堵塞。
薑寧何等的車技?他一個擺尾,電瓶車瀟灑穿過車流,精準的插到兩女麵前。
陳思雨馬上發動誇人技能:“你真是太厲害了薑寧,一下子就進來了,不像我自己,每次用手半天都進不來!”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望來,旁邊一個騎電瓶車年輕女人,紅著臉暗暗啐了一口,現在小姑娘玩的那麼花嗎!
薑寧難繃,催促:“彆廢話,快騎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