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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至死方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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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臣服於強者,在章溴眼裡,根本不是什麼值得丟臉的事兒,他說不走就不走,死皮賴臉盤坐在密室的地磚上,一邊哀傷一邊撒潑。

鐘紫言負立瞅著這老頭,一時也提不起心來發火。

其實也能理解這老家夥的心思,無非在想,既然肯施善心放他一條命,那就說明鐘紫言沒太重的殺心,在棺材裡躺了一百多年,出去以後還得重新熟悉環境,金丹修士在槐山向來是頂尖存在,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抓,一旦離開可就是真劃清界限了。

老頭嘟囔著:“家裡那些人都死絕了,留我這老頭子一個人能去哪裡?世事無常,而今你家做了此地主人,收留了我又有何難?這位前輩一看便是雄心壯誌之人,我怎麼算也有些用處,白撿的下手還要攆走?”

鐘紫言越聽越呆頓,聽他說完,忽而笑了一聲:“老東西,倒是會把自己賣個好價錢,你那孽孫害我妻兒門人,我留你豈不是留了臟雷?”

章溴哪裡會認這個,“我進棺材時,章閆才丁點兒大,哪裡來的孫子?你怎能將不相乾的事扯在老頭子身上?”

他見陶方隱皺起眉頭,說話聲音立馬低了幾分,繼續對鐘紫言道:“這位兄弟,我對你家是真沒什麼壞心,你不信問問槐山一百六七十年前的那些老人,我章溴一向光明磊落,從不暗地害人,除了……除了有些風月喜好,那在槐山地界絕對是最可靠的朋友之屬。”

拗不過這人話多,鐘紫言聽著煩了,“真是聒噪,既是如此,先觀察你一段時間,我有關於這黑煞秘境往事秘聞的征問需求,且聊說一二。”

見鐘紫言暫時沒生氣,旁邊那位金丹也沉默無聲,章溴包攬道:“儘管問,兄弟儘管問,不過是不是咱們先互相認識一二,我如今還不知兩位喚何名?貴派又是哪裡來的?”

兩方交流一番,鐘紫言對黑煞秘境沒探得什麼更精細的訊息,反倒教這老東西知道了外麵的大環境和槐山百年經曆。

聽完鐘紫言簡略講說,章溴由不信逐漸轉變為唏噓感歎,恍惚間呢喃:“真是南柯一夢,一覺醒來,長蘇門和王家竟然都滅亡了。過去已然如夢幻泡影,我苟且偷安至今,得重踏大道之路了。”

鐘紫言和陶方隱內心思量良久,一時判斷不得章溴心底到底是否有藏惡意,表麵上看,這人真算是少數正統修真之士,言談舉止、行事理論間,無不透著那股豁達自然的氣質,相貌雖然長得不好見人,脾性和稟賦乃算上等修士。

不打算直接打殺,那就想辦法利用起來,收歸手下做事,但當下還不能直接去談,需要觀察一段時日。

於是兩人帶著章溴出了黑煞秘境,給他在落魄峰分了一間洞府,且看他亂蹦幾天,再行安排。

老頭許是在棺材裡躺夠了,完全沒有再想獨自一人呆著的心思,見鐘紫言和陶方隱去了彆處談事,直接把守在他洞府門口的李守信牽拉進去,亂七八糟問了一通,自顧自道:“沒想到還真碰對了,我結丹有著落!”

又對撓頭皺眉的李守信道:“嗯,你這輩不錯,將來是有前途的。”

從腰間儲物帶摸出一把刀器,看品相是一階下品靈器,遞給李守信:“送你,今後我便算是你師父了,端茶倒水伺候好為師,保管教你平踏築基境,現下出去做事罷。”

李守信愈發迷惑,這老東西到底是誰他還不知道呢,掌門隻說教他看守監視著,完全沒講還有這一出。

雙袖一並,假意呆愣抱拳,“多謝前輩賞識,可惜門裡平日訓教我等,不能隨意接受好處,您且休息,晚輩這就告退。”

遞出去的禮物,人家不收,章溴尷尬在當場,心裡雖然有氣,但還不好直接發火,隻得擺手強把刀器摁入李守信的手裡,笑道:

“你放心拿著,我稍後便與掌門去說,明確收你為徒。”

這倆人說來也可笑,一個輩本不算正統赤龍門弟子,為了自己給自己安個存在的理由,堅信自己已經算赤龍門人;另外一個老家夥更有意思,鐘紫言還沒說要如何處置他,剛從黑煞秘境裡被放出來,就在李守信麵前裝長輩。

不管怎麼說,場麵總得過去,李守信也懶得和這老東西糾纏,築基前輩他見的多了,麵前這人一看就是受製於鐘掌門的,自己和他犯不著多周旋,表麵尊敬應承:“好,晚輩先告退,前輩先修養修養,看您身子過虛,精氣神足才好遊覽落魄峰。”

退出老家夥的洞府,李守信二話不說便趕著來到落魄峰主殿,將章溴一言一行包括那把刀器全稟告出來,鐘紫言笑了笑:

“知道了,既然他送你東西,便收了罷。”

李守信見掌門一笑了之,就知道這事兒不是什麼大事,點頭告退,臨出門又被喚住,聽鐘紫言對他說:

“守信,他需要什麼,若是不過分,你儘可向內務堂申領,觀察他一個月若是沒什麼奇怪行跡,此事便無需你再跟守。”

李守信執禮離去。

殿內鐘紫言對陶方隱道:“此人人情世故達練熟絡,若是真不存歹心,倒是用處頗多。”

陶方隱捋須微笑:“這兩月我暗自觀察一番,若真可用,便給個客卿職務,派些外事給他做。”

鐘紫言度步兩圈,想道:“此人築基巔峰,若不被仇怨凡事牽掛,必會設法結丹,隻看他動作,若有求教,亦算能以利驅用。”

陶方隱頷首點頭,“結丹自然是不能教他早早如意,人心難測,十幾二十年後再論那事。”

一切都得觀察一段時間再看。

午間過後,兩人來到司徒家的新山門,倚江山被造的甚有氣勢,司徒業一襲淡黃色道袍出門相迎,三人一同入了比劍山那間大殿寬闊三倍的殿堂。

坐下細談來去,司徒業隻說一切準備妥當,劍山的那座劍穀這兩日開始已經有不少看客留居了。

“這……不是我多慮,築基初期和巔峰,差距確實甚大,措施再完備,也無法保障萬無一失,所以屆時……”司徒業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於他而言,赤龍乃是強力盟友,萬一鐘紫言有個閃失,最怕的就是陶方隱與他司徒業關係情義下降。

半年前被汦水宗的元嬰摧殘一瞬,遺留的症狀現在都沒有徹底修複,戰力十不存五,和赤龍關係如果鬨僵,那可是很危險的局麵。

所以現在還是想勸鐘紫言和陶方隱放棄生死鬥擂,轉其他辦法除掉玉猙子。

鐘紫言隻道:“前輩無需多慮,此事我心已決,非親手殺了那玉猙子不可。閉關半年,早聽聞您受了傷,今日來探望,隻問身體狀況還好?”

“誒~”司徒業歎了口氣,沉默良久,看了眼陶方隱,對鐘紫言道:“往後這槐山,都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和陶道兄便安心看著你們發展修煉,早日結丹擴地,也好出去雲遊一番。從我生時至今,東洲南北各地哪裡去過,困在這槐山猶陷泥沼,心也逐日套了枷鎖。”

鐘紫言溫和道:“前輩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出去散心也隻是寬鬆時光,開宗立派這等長遠大事,急不在一處。”

司徒業哈哈一笑,麵上沒什麼多餘神情,心裡卻泛著苦澀,自家後輩族人裡,誰能比得了如今坐在殿下這位年輕人?難選呐。

聊過北方藏風嶺那頭鬼母毒蟲離去的事後,鐘紫言和陶方隱便告辭離開了,能看出司徒業心事重重,恐怕是內部雜事煩擾,他這半年養傷之際,也歇息不得。

回到斷水崖後,鐘紫言和陶方隱呆在洞府秘閉論談三日,到了臨生死鬥擂最後一天的前夜,二人走出洞府,並肩負立,仰望星空。

鐘紫曲了曲眼,鬢角白絲隨夜風飄動,清臒麵龐雙頰往上皺動,道:

“天有雷霆**,地有災厄瘟疾,我輩修仙,自要受那風霜襲卷、厲雪剮身之苦,是以與天鬥、地鬥,其樂無窮焉!

我存世於今,四十載春秋,看儘春冬之景,風雪加身從未覺得苦痛,唯與人處,每受善惡震擊神魂,難解人性萬般詭變。

自我赤龍一門來此謀生,從不主動挑釁於人,奈何屢受旁人欺淩構害,隻愧己身修為低微,以往親手報不得那些仇怨,而今槐山亂局終結,倘還有什麼會影響未來此地發展,獨他牛魔穀玉猙子一眾!

害妻之仇,不共戴天。諸人問我緣何以築基初期之境敢下生死鬥詔,一如當年手無縛雞之力拿著菜刀去救苗丫頭,那是一種信念!

心之所向,至死方休!”

陶方隱捋須澀笑,“你這脾性,很像謝師弟當年,難改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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