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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塵埃落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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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

侍從室。

驚天的大瓜,終於是傳到了侍從室中——不過,捅破這層紙的,不是確切的消息來源,而是……一群哭哭啼啼的婦女。

莊維宏趕去辦公室的時候,隻覺得辦公室變成了養鴨廠——一大堆的婦女哭哭啼啼的聲音,比養鴨廠還要喧囂,莊維宏差點扭頭就跑。

侍從長看到了莊維宏後,立刻喝道:“維宏!過來!”

莊維宏唯有硬著頭皮進去。

他心裡同情侍從長,不知道侍從長是怎麼“扛”住這種狂轟濫炸的。

莊維宏在婦女們哭哭啼啼注視的目光中前行,走到侍從長身旁的時候,聽到有個中年婦女還在哭嚎著:

“他姨夫啊,張世豪太過分了,我家老二還是個孩子啊,他怎麼就能把我家孩子給抓走?還抓去的是軍統的監獄,那地方是人能呆的嗎?”

“我家老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我也就不活了!”

莊維宏心說還有這好事?在外麵你人五人六的樣子我又不是沒見到過,裝什麼裝!

侍從長怒聲問:“維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一丁點消息都沒聽到?”

他是真的沒聽到風聲,本來好好的在處理著公務,【達令】說她有幾個姐妹受了委屈一定要見他,見【達令】神色不善,侍從長唯有答應下來。

結果,說好的幾個姐妹變成了一屋子的婦女——中年的是當媽的,年輕的是當夫人的,而他們的兒子(丈夫),被人給抓了!

哭哭啼啼的講述聲中,頭大的侍從長終於理清了大致緣由——合著是被軍統給抓了?

他這才怒衝衝的將莊維宏喊來詢問。

莊維宏一臉懵,小心翼翼道:“我這就去查!”

“你也不知道?”侍從長目光突然變得不善,閃爍一下後,他道:“我跟你去!我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此為借口終於擺脫了辦公室,侍從長出去以後不由鬆了口氣,隨後陰沉著:

“好好查一查,我倒是要看看,是誰……在堵我的耳朵!”

侍從長久經政鬥,看莊維宏都不知道消息,自然就意識到是有人在故意封鎖自己的消息渠道。

至於軍統抓了一幫小輩,他反而是心裡有數。

真以為他坐在侍從室裡什麼都不知道?

這幫小輩給自己的“小虎賁”潑的那臟水,他又沒瞎,豈能看不見?

所以,此時的侍從長心裡隻是認為這是張安平的反擊,他也不認為張安平會怎麼嚴懲,所以並不在意。

他更好奇的是究竟誰在堵他的耳朵!

莊維宏去的快,來得也快,不一會兒,就在私密辦公室中複命來了。

不過此時莊維宏的表情很是複雜。

他沒想到被他格外注意的張安平,竟然會鬨出這種幺蛾子。

而這瘋狂的行為,也讓莊維宏心裡的釘子徹底的消散。

“查清楚了。”

“說!”

莊維宏彙報:“張、張安平,派人逮捕了毛仁鳳、逮捕了一些權貴子弟,同時,還有消息說……軍統的特工,正在秘密監視唐宗和鄭耀全。”

“南京那邊,軍統扣押了多名高級軍官正在進行審查,上海那邊,軍統進駐了龍華機場,具體的動作不明,但有消息稱……杜越笙,也被軍統給抓了。”

侍從長本來在等的回答是:

誰堵了我的耳朵。

莊維宏的回答卻跟他期待的結果不一。

隻是,隨著莊維宏的彙報,侍從長臉色卻浮現了鐵青之色。

在莊維宏彙報完畢以後,侍從長按捺不住的出聲:

“混賬,這是要乾什麼?兵諫嗎?!”

“兵諫”兩字讓莊維宏不由冒出冷汗。

自十年前的那次事件以後,這兩個字就成為了侍從室的禁忌,現在侍從長竟然如此定性,無疑是氣急。

其實侍從長這麼憤怒,也是有原因的。

戴春風死後,他就著手進行了對軍統的拆分。

沒有了戴春風的軍統被拆分,唯一的阻礙隻有張安平,也就是他經常念叨的“小虎賁”。

但張安平表現的實在是太乖巧了,守在戴春風的靈堂前不聞不問,任憑軍統被拆分,一字未發——也正是這種配合,讓拆分軍統毫無阻力。

所以,張安平得到了侍從長一句“識大體”的評價。

也正是因此,在軍統局長的人選問題上,侍從長麵對大量的反對,堅持要讓張安平當這個局長。

這是他強行通過的決案。

雖然現在還沒有發布,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可誰料一轉頭,張安平竟然給他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

扣押毛仁鳳;

扣押南京多名高級軍官;

封鎖龍華機場!

且不說張安平此舉到底是何目的,但這般冒昧而魯莽的行為,等於直接打了他的臉!

侍從長如何不怒?

更何況沒有命令而私自扣押高級軍官,扣他一頂兵變的帽子,真的不冤。

莊維宏和張安平沒有直接的利益糾葛,他也沒必要為張安平解釋,但可能是因為他屢屢懷疑張安平的緣故,所以帶著一股子歉意,此刻雖然因為侍從長的發怒而冒冷汗,但思來想去,還是隱晦的提醒了兩句:

“侍從長,3·17墜機事件的調查,軍統……全程沒有參與。”

“我記得張安平是戴春風的外甥,戴春風待他比親兒子還親。”

侍從長政鬥經驗豐富,立刻就意識到了莊維宏的話裡有話。

軍統沒有參與調查,是因為他的命令所致——那他為什麼下達這個命令?

有人說張安平“非常關心”戴春風墜機。

也正是因此,他才禁止軍統的力量參與調查。

“這件事,我確實是疏忽了。”

侍從長不由歎息一聲,之前他著急拆分軍統,並未深想,現在看來確實過於功利了——戴春風畢竟是軍統的掌權者,他死以後,軍統不僅沒有參與調查,甚至連調查的結論,都難以讓軍統信服。

這種情況下,軍統出現了激烈的反應,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但這,不是張安平肆意妄為的理由!”

“他不服這個結果,他可以找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讓我被動嗎?他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讓他萬劫不複嗎?”

莊維宏沒有出聲,但他從知道了這些消息後,心裡就有了答案:

他知道!

但他不在乎!

【雨農兄,你倒是有個好外甥啊!】

莊維宏心裡默默的感慨,他要是能有一個為了他莊維宏連自身前途都不在乎的外甥,怕也是會當親兒子一樣培養吧!

侍從長顯然不會站在張安平的角度去想問題,他隻知道張安平這麼做,會讓他強行推動的人事任命跟笑話一樣,也會讓他遭遇莫大的壓力。

【嗯?這莫非就是堵我耳朵的緣由嗎?】

侍從長頓時明了,有人生怕自己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出麵阻止,故意堵自己的耳朵是為了置張安平於死地嗎?

他忍不住來回踱步,心道:

【這小家……這小混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孤”啊!】

過去,戴春風是他的“孤臣”。

但後來的戴春風可就不是“孤臣”了,到處結交人脈,甚至還利用種種渠道向自己施壓,意欲問鼎海軍司令。

這反而激起了侍從長的怒意,最終摁下了戴春風,在戴春風死後毫不猶豫的揮刀砍向了軍統。

而他看重張安平,意欲讓張安平作為軍統新的局長,除了張安平對他的忠心外,還有張安平從不顧及權貴的決絕。

劉司令、孔家、陳家、宋家……

這些巨頭,張安平都敢去招惹!

再加上張安平表現的識大體,所以他強行推張安平上位。

但張安平搞出了這出戲後,侍從長深知張安平是不可能成為軍統新的局長了,他都有意讓張安平滾出軍統、隻負責軍工這一塊。

可是,他意識到了張安平的“孤”以後,卻又舍不得了。

一個沒有多少私心、為了亡故的表舅而掀桌子的耳朵,可靠嗎?

縱觀浩蕩的中國曆史,這種人是最可靠的!

終於,侍從長停止踱步,站在了莊維宏麵前:

“維宏,你去找毛仁鳳,告訴他,這一次委屈他了!”

“還有,你去見張安平,讓他……挨打要立正!”

莊維宏立刻意識到了侍從長的目的:“是!”

他心裡暗道:雨農兄,看在你的麵上,我這一次幫你外甥一把,以後……隨緣吧!

莊維宏領命離開後,侍從長並未徹底罷休,而是又喚來了一名心腹,讓其查一查為什麼自己會被堵住耳朵。

這根刺紮心裡,不拔掉的話侍從長是難以心安的。

好在侍從室終究是他侍從長的地盤,隻要下功夫查,一些小動作查起來並不難。

很快就有了彙報:

“侍從長,查清楚了,是葉局長碰到了向您彙報消息的侍從後,讓其暫時不要打擾你。”

“葉修峰?”

“嗯。”

侍從長目露陰沉,看樣子中統是迫不及待的想上台了?

哼!

【中統,看樣子……你也迫不及待的想挨刀了!】

……

莊維宏本來是要去防一師去撈人的,沒想到在半路卻碰到了毛仁鳳——看毛仁鳳氣衝衝的樣子,明顯是來侍從室告狀的。

莊維宏喊住了對方:“毛副局長。”

“莊侍從!”

毛仁鳳臉上堆起了笑意。

“你這是?”

“我去見侍從長,有事彙報。”

“毛副局長,上車?”

見莊維宏發出了邀請,毛仁鳳便猜到是有話要說,遂選擇上了莊維宏的車。

“毛副局長,這件事……侍從長已經知道了,你就不要去彙報了。”

麵對莊維宏直入主題的話,毛仁鳳臉上的笑意飛速的凝固,他聲音陰沉道:

“侍從長要包庇他嗎?”

莊維宏看著從未在自己麵前展露過陰沉的毛仁鳳,心說這一次毛仁鳳確實是丟臉丟大了,畢竟是在軍統局本部被帶走的。

他溫聲道:“毛副局長,侍從長說這一次讓你受委屈了,他不會忘記的。”

毛仁鳳的拳頭緊攥:

“莊侍從,張安平這一次,過線了!”

莊維宏安撫道:“放心吧,侍從長不會饒過他的——我這裡倒是要恭喜毛局長了。”

毛局長?

這三個字傳入了毛仁鳳耳中後,他臉上的陰沉之色便逐漸散去,最終化為了一聲衷心的歉意:

“莊侍從,剛才是我態度不好,還請諒解。”

莊維宏笑了笑:“我要去機場,就不陪毛局長了,改日再敘。”

“一言為定!”

目送著莊維宏乘車離開後,毛仁鳳強忍著激動上了自己的車。

“毛局長。”

他嘴裡念叨出這個稱呼後,嘴角的翹起怎麼也壓不下來。

我毛仁鳳,竟然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毛局長!

要知道他之前隻想跳出軍統框架,免得接下來被張安平摁地上往死裡摩擦。

而他的設想是要麼去未來的內政部警察署,要麼是去外交情報司。

但現在看來,軍統局長的位子,反而砸到了他的頭上。

一想到這個,毛仁鳳竟然暗暗後悔起來,要是早知道會成為軍統局長,之前分軍統的時候,我好歹多給軍統留點家當啊!

又喜又悔的他,這會兒心裡像是有無數螞蟻在爬一樣。

充當他司機的明樓見狀,忍不住道:“主任,咱們不去告狀了?”

“不去了!不去了!”毛仁鳳摁下心中的躁動:“咱們回!今晚沒事吧?咱們哥倆好好喝一頓!”

明樓提醒:“主任,現在可不是喝慶功酒的時候,張安平……還沒有錘死!”

“他?”毛仁鳳輕描淡寫道:“他沒救了,軍統局長跟他再無瓜葛,頂多就是一個……”

說到這,毛仁鳳突然怔住了。

麵對突然的停止,明樓小心問:“主任?”

“混蛋!”

毛仁鳳突然暴跳如雷,略發福的身子在轎車中蹦躂了起來,腦袋直接撞到了車頂。

但他卻沒感覺到疼,隻有無儘的憤怒。

毛仁鳳睜大偏小的眼睛,怒號:“唐宗,你誤我!”

明樓被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道:

“主任,到底出什麼事了?”

毛仁鳳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成軍統局長了。”

明樓立刻驚喜道:“真的?局座,恭喜您!”

但毛仁鳳卻沒有絲毫的喜意:

“張安平,怕是……”

他咬牙切齒:

“軍統的副局長。”

明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但心裡卻平靜的一塌糊塗。

一切,不出安平之所料。

……

重慶機場。

張貫夫心情複雜的坐在機艙中,麵色沉沉。

這段時間,他格外的辛苦——麵對人心渙散的軍統,他苦苦支撐著,卻又眼睜睜的看著軍統如一塊肥美的蛋糕一樣被各方肆無忌憚的吞食。

無力,痛惜!

但沒人知道的是,他的心中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擔心和凝重。

唯一的安慰是獨子自囚靈堂,對軍統之事一語不發。

隨著官方公布了3·17墜機事件的調查結果,張貫夫一直懸著的心終於緩緩放下。

他不願意再深究,不願意再想,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可是,驚天霹靂卻響了起來。

出事了!

毛仁鳳被捕、鄭耀全和唐宗被軍統監視,十幾名權貴子弟被悉數逮捕——這些霹靂讓張貫夫久久不能平靜。

從這些事來判斷,自己內心深處的擔憂純屬他多想。

可緊接著心又再度懸起。

兒子這麼做,愚不可及啊!

沒有人庇佑他、沒有人為他遮風擋雨,他這麼做,會落得什麼結果?

張貫夫擔心的要命,而偏偏這個時候,上海來了一份電報:

十萬火急,請速至上海!

發報人是他兒子的副手鄭翊。

這封電報讓張貫夫的心態爆炸,難不成是兒子出事了?

此刻坐在軍機上,張貫夫沉沉的麵孔下儘是焦躁和不安,若不是他一貫沉穩,這時候都得出聲質問為何還不起飛了。

被安排在他身邊的林楠笙似是覺察出了張貫夫的焦躁,起身正欲去詢問,卻見艙門又開,一名身著中山裝的中年人帶著隨從步入了機艙。

張貫夫一眼便認出了對方,起身:

“莊侍從。”

來人正是奉侍從長之令去見張安平的莊維宏。

莊維宏本來要客套,但看清楚張貫夫後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嗯?張、張處長!”

張貫夫心裡一驚,他做事低調,在軍統中名聲不顯,莊維宏是侍從室最頂級的幾名侍從之一,他怎麼認得自己?

但不等他客套,莊維宏已經說話:

“張處長也是去見安平吧?”

張貫夫心念急轉中,嘴上卻無奈道:“正是,莊侍從這是?”

“奉命去見安平。”

莊維宏道:“正好和張處長同行。”

莊維宏算是在侍從長麵前“撈”了一把張安平,此刻見到張安平的父親,自然要將事情隱晦的點明——幫歸幫,但我幫了你,總不能悄無聲息吧?

於是他便跟張貫夫扯起了“家常”,最終在閒談中透漏了自己為張安平說好話的事。

張貫夫也聽得出好壞,急忙替張安平致謝。

飛機就在二人的閒聊中起飛,直入雲海,向著上海飛去。

……

7個小時後,c47運輸機降落在了龍華機場。

而就在飛機降落之際,急匆匆驅車而來的徐百川,也一頭闖進了指揮塔中。

此時的張安平正在大發雷霆。

“我的命令……現在不頂用了麼?”

張安平帶血的目光充滿了冰冷,冷冰冰的從眼前一排特務身上掃過,被他目光觸及之人,皆紛紛垂首不敢對視。

即便是鄭翊,也不由自主的俯首。

張安平之所以如此大發雷霆,是因為他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交代的任務【從重處理】並未被貫徹執行。

於是,張安平完成了對張世豪的無縫切換。

“現在,立刻……”

“執行”兩個字沒出口,指揮塔內就傳來一聲爆喝:

“安平!”

是徐百川!

徐百川衝了進來。

沒錯,就是“衝”——收到徐天的電報後,他就乘車一路狂奔而來,生怕張安平鬨出不可挽回的事。

一路疾馳,沒有看到一個充滿血腥氣息的龍華機場,可算讓老徐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聽聞張安平要下達最後兩個字,徐百川隻有一個想法:

幸好老子來得及時!

看到是徐百川,張安平冰冷的眼睛中多了些許的溫暖。

“我找你有事!”徐百川說完後朝待命的一眾特務道:

“你們先解散!”

張安平點頭後,鄭翊他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默默的退開。

他們一直知道張安平下達“所有涉事人員從重處理”的後果,一直知道。

但他們不具備抗命的能力,也不敢抗命——說句難聽的話,他們若是抗命,哪怕張安平不下達命令,他們的手下也會毫不留情的執行,並對他們施以製裁!

因為,他們的長官叫張世豪!

因為他們的長官,帶著他們在八年的全麵抗戰中,打出了讓日本人聞風喪膽的戰績,因為他們對長官的信任,是八年抗戰期間一次次勝利所鑄造的!

鄭翊他們剛剛從機場的指揮塔下來,迎頭就碰上了張貫夫和莊宏偉兩人。

張貫夫立刻問道:“鄭翊?安平在上麵吧?”

還有些許擔心的鄭翊看到了莊宏偉和張貫夫後,懸著的心徹底放下,有張長官的父親和莊侍從在,徐百川哪怕是勸不下區座都沒事。

“在,張長官、莊侍從,我帶你們上去。”

張安平的手下對張貫夫的稱呼其實挺糾結的,論職務吧,該叫張貫夫為“張處長”,但對方是張安平的父親,如此稱呼又覺得不尊敬,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了張長官後,其他人就學著如此稱呼起來,以至於曾有人笑稱“軍統一父子,二人雙長官”。

莊宏偉掃了眼這些頗有種如釋重負之感的軍統骨乾後,就意識到了什麼,遂道:

“你跟他們先候著,我和張處長上去。”

鄭翊不鳥對方,用請示的目光望向張貫夫,見張貫夫點頭後才答了一個“是”。

莊宏偉心中暗暗搖頭,對這種隻聽長官的風氣很不喜,但這種現象司空見慣,他也不好說什麼。

二人緩步上了指揮塔,還沒進去,裡麵憤怒的聲音先是傳出:

“這件事我已經想清楚了!當初從美國回來,為的就是打日本人!現在日本人投降了,我張安平馬放南山又如何?”

“要是因為區區一個交代的緣故,擼了我,我不在乎!”

“安平,你不為你考慮,可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呢?他們對你言聽計從,你難道對他們都不管不顧嗎?”

“你成就了你的名聲,可他們呢!他們怎麼辦?”

指揮塔內陷入了沉默。

聽到這,莊宏偉心裡頓時有數,知道這便是張安平的軟肋了,遂故意乾咳一聲,發出了聲響。

一旁的張貫夫暗鬆一口氣,姓莊的要是還想偷聽,那他就得弄出點動靜了。

“誰?!”

憤怒的暴喝聲響起:“找死!”

下一秒,憤怒的聲音秒變……慫包:

“爸。”

指揮塔內,張安平的臉色格外的精彩,怯懦的樣子讓莊宏偉都想笑了。

“張副局長,好久不見。”

張安平卻不做理會,直接上前走到父親跟前:“爸,你怎麼來了?”

張貫夫急忙向張安平使眼色,但張安平卻不理會,氣的張貫夫直接出聲:

“張安平,莊侍從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張安平這才不情不願道:“莊侍從。”

莊宏偉自然從張安平的不理會和不情願中品出了味道,索性直接說道:

“張副局長,你對我可能有些誤會。”

“誤會?”

張安平譏笑:“莊侍從,你的調查結果已經通報,你覺得我還有誤會嗎?”

深呼吸一口氣,莊宏偉果斷換了一個稱謂:

“安平老弟,你是個性情中人,我呢,也就不跟你玩虛的——戴局長墜機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

“他不是沒有挽回的機會,他如果不考慮杜越笙的麵子,果斷的停飛或者將飛行員更換,何至於此?”

“這種情況下,你讓我怎麼做?你讓侍從長又怎麼做?侍從長能做的,無非就是給戴局長足夠的哀榮!”

張安平的呼吸粗重起來,等莊宏偉說完,他怒道:

“所有涉事人員,必須殺!”

“殺?你說的輕巧,可用什麼理由?這件事本就是意外!”

“狗屁的意外!要是龍華機場方麵按規矩辦事,會有這種事嗎?要是杜越笙師徒倆……”

莊宏偉直接打斷張安平的話:

“杜越笙,於黨國有功,殺不得!你敢殺他,上海必亂!”

“我舅對黨國無功嗎?”

“羅宏文,你可以處置。”

張安平忍了忍後,冷聲道:“空軍的齷齪事,我要悉數抖出來。”

“安平老弟,你不要意氣用事。”

張安平不語,態度很堅決。

莊宏偉歎了口氣:“你可知這樣的後果?”

“我知道!”

他深深的看著張安平:“侍從長讓我告訴你,挨打……要立正!”

張安平垂首後,又堅定的昂首挺胸:

“讓侍從長失望了,可……我總歸得給我舅一個交代。”

莊宏偉不再言語,但心中卻無疑是輕鬆了。

在飛機上碰到張貫夫後,他雖然沒有異色,可從張貫夫不經意間流露的焦躁中就意識到了張安平的殺意。

否則張貫夫不可能如此焦急的趕赴上海。

現在的結局,雖然看似惡劣,但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剛才指揮塔內的對話中,包含了多少殺機?

莊宏偉覺得讓張安平退步的,其實不是他所代表的的權威,而是之前徐百川的那句話:

“你不為你考慮,可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呢?他們對你言聽計從,你難道對他們都不管不顧嗎?”

【這個樣子,其實也挺好。】

在莊宏偉跟張安平結束了對話後,張貫夫才上前。

他沒有說話,隻是上前幫張安平理了理衣服,順勢輕輕的拍了張安平的肩膀。

無聲勝有聲。

望著父親飽含深意的眼神,張安平默默的垂首。

他的算計無疑是成功的,最後的手尾也收拾的乾乾淨淨了——那些默默注視著的老狐狸,在看到自己如此損失後,絕對不會再有其他聯想。

很成功。

可是……

他目光不經意間從露出了輕鬆笑意的徐百川身上掃過、從蒼老了不少的父親身上掃過。

不管如何,總歸是一切都塵埃落定!

冇存稿,超時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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