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章夫婦肯定注意觀察了兩位年輕姑娘。
上次秦羽燁就和董雪晴一起來出現過，還有李二鳳跟他們打交道更多。
但哪怕董雪晴那麼跟姐夫膩歪，都沒沈翠月給他們的感受深。
相比之下同歲的鳳雛就是個沒長大的娃。
村姑就更彆提。
沈老三來了滬海，先順著讓衛東把公司全部搬到帶花園的老洋房那邊，把新式裡弄算聯排洋房徹底改造成單位住宅。
底樓保留成大客廳、餐廳，再把以前二三樓的辦公室都改成臥室。
二樓最寬敞，整體大臥室是讓衛東來滬海的家，倆弟弟也能跟著照料。
四樓是女員工宿舍，三樓住小夥兒。
十多個外地員工、江浙滬出差人員現在就能住在公司，特彆方便。
老章夫婦還是住三樓亭子間，恰好能分隔開上下免得出人命。
一二樓的亭子間本來是經理辦公室，改造成客房給來賓。
結果這幾天，僅次於平京規模的滬海高校兼職生，也有兩三百人，紛紛還帶了不少同學老鄉來參與加入。
日常都是各種人來人往局麵，更想日夜陪伴追求進步。
所以讓衛東索性帶人住到“新辦公樓”那邊。
這邊的主臥就被港商占據了。
沈翠月又索性在那邊開辟了兩間宿舍，平時也有人住在那邊照料，院子大門邊是有門房的。
她不懂現代企業管理規則，這類老宅子那種規矩就太明白了。
老大不在，車不許動，火不許生。
外人不許留宿，不同部分該在哪個樓層不許相互亂竄。
老章的外貿公司，之前接替章蘭芝的分公司經理，相互交叉監督管理。
反正就是讓衛東來做肝膽相照的大哥，她在背後當惡人立規矩。
於是緊接著清理開除了個行為不端的業務員立威，警告四五個家夥，又清除掉三十多個混日子的兼職生，連同分管這邊的業務員也扣錢扣獎金。
其實都是吳生雲幾個月前來就觀察指出的錯漏點，過了幾個月還沒整改好，那就走人。
甚至還批評了老章夫婦不敢下狠手管理的國營廠作風。
前軍代表真是沒想到，可以直接辭退趕走嗎？
大鍋飯吃著就摔不掉了，不然怎麼叫鐵飯碗呢。
反正就連更漂亮更聰慧更能賺錢的女港商，都沒這人狠話不多的江湖妹讓老章夫婦側目。
他們是在國營單位呆久了，又不是傻。
沈翠月做的一切都是在幫讓衛東揩屁股，肯定有讓衛東的默許，甚至就是領導之間演戲的結果。
廠裡也有這些把戲。
這都充分說明她才是讓衛東的心腹。
所以看她這麼雷厲風行的管著讓衛東的後方。
有點發愁。
但沒想到管後方的另有其人，而且還不是帶來那孩子的媽。
超過48小時的回程火車，讓衛東照例還是在硬座車廂跟大家一起。
其實在八十年代，這都稀鬆平常的事兒。
比起客運汽車輾轉顛簸，坐火車有座就不錯了，好多人南下打工都是硬生生站幾十個小時。
而從平京到滬海，讓衛東就已經感受到，這是最好的團建時間。
後世稅務大院雖然從來不帶斷手老保安參加這類活動，但旁觀一切的讓衛東現在終於覺得有用了。
他不可能隨時帶著人衝鋒在第一線。
可不就靠這種時候，開會、看人、肅清思想。
兩天時間簡直就是48小時的特訓營。
二十多人的汽車團隊，又從滬海吸收了十多名大學畢業生。
江浙滬各地工業製造摸底，私營企業，民營公司看過嗎，感受如何。
桑塔納、切諾基、藍鳥、思域甚至飛虎麵包車都體驗過了，又有什麼感想。
暢所欲言，讓衛東隻要能聽見靠近正確答案的家夥，那就是才華眼光出眾了。
能夠跟著這樣熬48小時的，上進心和人品也能大概過關。
譬如有人彙報前年開始建設的滬海周邊，也是全國第一條高速公路已經完成了路麵基，正在做結構化施工。
換成人話就是已經鋪平清理出來，開始做各種硬化。
在座就有交大的人參與過整個工程的測繪環節。
但聽說有領導要求降低標準，因為發現成本太高了，沒有必要。
讓衛東就可以關於這個話題，大家發表自己看法。
大多數人確實覺得沒必要，公路能跑車就行，搞這麼高等級做什麼，聽說還要封閉車道，隻有兩頭能進入，這不是浪費資源嗎。
在那個公路上車都看不到多少的年代，誰能想到高速路網未來會成為全國大動脈，更是物流產業的超級軌道。
所以讓衛東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壯著膽子直抒己見：“我覺得有必要，現在我們的汽車保有量很低，不意味著未來低，包括國家從現在同時推動切諾基、桑塔納的引進，恰恰說明汽車產業將會成為未來的工業製造核心，國際上的發達國家都有高速公路，我們也一定會有！”
當然語氣不敢太強烈，因為有領導叫停嘛：“哪怕現在暫時因為成本問題放緩，也一定會有。”
主公才來輕巧的接過最後的話頭：“沒錯，我讚成姚燕鷹的看法，做人做事都要向前看，沒有電腦，我們就不研發電腦了？沒有公路，我們就不生產車了？恰恰是沒有的時候，我們投入進入才叫從無到有，彆人都在小心翼翼觀望，我們提前進入是不是就占領了先機，好了，我有確切的把握，我們要全力朝著有大量高速公路的未來去努力，十年、二十年後，我們一定會是在高速路上的國家，你們也將是引領汽車產業的先鋒！”
都不需要嗶嗶歪歪什麼具體的道理，就是老子有信息來源，有把握這條路不會錯，你們跟著我乾就是了。
“唯有高速公路才能應對私家車的數量爆發，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經濟條件的改善也一定會讓更多人擁有自己的私家小車，在座所有人十年內如果沒有買上你們的私家車，那就是你們不夠努力！”
大家真是忍不住鼓掌叫好。
他要是個文質彬彬的帶領者，可能都不會有這種效果。
大家都知道他在這兩年的業績，尤其是從去年的奧運會開始，到全國經濟會議，今年接二連三的廣告發布，電視劇歌曲，一次次都在夯實老大是個有背景有關係的帶領者形象。
聽了隻會嗯嗯嗯，我信息蔽塞，沒想對那一定是我的問題，老大才是正確的，我要跟上老大的思路。
實際上讓衛東已經算是拿到了切諾基的獨家私營銷售權，雖然他這個副總負責的獨立銷售公司還沒影兒，但讓衛東不是誇下了海口麼，等到切諾基這種統購統銷的局麵帶不動再來求他吧。
目前的切諾基看似有銷售科之類，其實全都是統購統銷的調撥，哪裡需要去推銷推廣，坐在廠裡就有無數提車的排隊。
現在是拚命壓住生產效率，當然就供不應求了。
這種局麵有銷售能力才是見了鬼。
等到徹底改變這種局麵，必然被市場教做人。
“道理隻會越辯越明，現在就是未來整個東升貿易可能都有賣車的業務，我們肯定需要有個汽車銷售公司來協調廠家和各銷售公司之間的情況，哪些人更適合做這，交公司設想報告來；”
“汽車零部件國產化是國家重點關注工程，我也有把握保證參與進去，不說多了，你們誰能搞定一項零部件品質和數量，沒準兒就能吃一輩子，無論是開發更多的廠家企業，還是搞懂了自己開廠，都有巨大的空間；”
“汽車這麼多必然會帶來大量的售後、維修維護，我們先借著建立切諾基在全國的網絡，就能建立起全國最早有規模的汽車維修網，光是想想，這未來就大得不得了……”
所以這部分人未來就應該是供應商係統、銷售係統、售後維護係統的拓荒者們，還不嗷嗷叫？
如果說當初讓衛東賣點臘肉，賣相機，包括池世明賣電子表，賣房地產都是抓市場空白。
現在讓衛東已經是在自己親手啟幕，沒有這些市場嗎，我來帶領！
汽車的生產零部件配套，品牌銷售，維修維護，每樣都是多麼巨大的產業，居然被這幫人在讓衛東的帶領下強勢領先開啟。
這幫人隻會隨著老大“正確”的方向，一步步越來越信服。
當然也會很幸福。
汽車這邊討論著，電腦團隊也不閒著，有人提出能不能還是保留中華學習機，跟愛克斯電腦形成兩種產品，主要是經過各廠家參觀，看到那些已經定型的配套廠家，等於兩三年的研發就徹底付之東流。
能夠參與進來的不過是十之六七，還是有不少充滿了抵觸情緒。
讓衛東這時候表現出他隱藏的那麵：“中華學習機說到底，就是對蘋果2型電腦的模仿，人家從七十年代就普及到各院校中小學，可以說八十年代以後，花旗肯定會迎來一大片計算機人才的爆發，就是靠這輪電腦的啟蒙，我們現在追趕就要更精準的指出正確方向，拿出更新的電腦樣式，不要浪費時間在中間檔的學習機，來就上電腦……”
可能他這種非科技人員的莽勁兒，反而契合了商業中的乾淨利落。
當然他的狠辣來自無可比擬的精準選點。
就有點主公那種殺伐果斷：“沒有創新就沒有未來，仿製的活兒當然簡單，現在明擺著還是給出創新方案要求跟上隊伍，都還帶不動的，活該被淘汰，你們在未來的路上，也一定會遇見很多被淘汰的同伴，記住我今天的話，未來你們每天都在見證曆史，曆史從來不會等你，所以現在隻是我利用前往北美、東瀛學習的機會，幫大家指出方向，未來你們要有更多創新的思路去發展屬於我們的電腦！”
這邊的幾十號電子計算機團隊大學生，又添加了幾十位學習機配套廠家的技術人員。
聽得都若有所思。
甚至有人還忍不住跑去臥鋪車廂那邊，叫來了自家的廠領導、工程師、研發專家。
因為讓衛東已經開始給大家經濟催芽：“現階段我覺得最應該解決的是軟件，就硬件上可能還無法百分百的國產化，但軟件真的可以做到，我要求分成兩部分……”
這尼瑪已經是元帥級的戰略規劃了。
居然來自一列普通的綠皮硬座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