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要十多年後才能看到成效，二三十年後旅遊業興起開始躺著賺錢。
也恰恰跳過了這十來年反複多變的政策風向。
而且更符合讓衛東是希望在貧困地區以工代賑的方式，用一個個類似山頂步道的小型工程帶動各地農民收入，增加他們跟外界觸動聯絡的信息。
比貧困縣直接發補貼靠譜多了。
連國家都是二三十年後才正式下達以工代賑的扶貧模式，又領先了。
加上玉米生物工程的助農惠農種植模式，雙管齊下總能見到點效果吧。
拿定主意的讓衛東舉起相機拍了不少建築細節，從縣城到行宮，茶鋪到城門樓，兩三個卷都拍完。
最後留下膠卷，把相機丟給員工讓他們學著養成拍照做報告的習慣，膠卷、衝印都能報賬。
這會兒並不解釋整體思路給員工，先把眼前這個步道做好就行。
教他們在縣城申請辦旅遊開發總公司駐縣城分公司，申請公司賬戶，學會申領工程款保持工程進度。
春節後立刻展開施工，保證安全的儘量讓步道早日完工。
姑娘們遠遠看著不打岔，隻有小蝶在父親懷裡，又得了個豬八戒的麵人，臉上多點笑意。
讓衛東偶然瞥見，開心的正準備抓住機會交流開導孩子，迎麵就來了一大群人。
當先就是之前景區領導，後麵還跟著不少官員打扮。
熱情積極的邀請讓衛東到縣裡麵洽談工作。
對兩位新晉員工來說，光是其中最不起眼的文教領導，已經算他們遙不可及的老爺，畢竟他們還習慣了中學校長都是多大官的層級感受，在文教領導麵前都啥也不是。
可看看現在是縣領導帶隊，得了景區那邊彙報的消息，看見交通艇還停在碼頭，就滿城到處尋覓。
反正那位采藥人已經差不多要趴地上磕頭了。
讓衛東卻內心哦喲，這是皮帶哥、小目標他們到各地享受的待遇嗎。
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平穩介紹：“我們在磚兒電視台有做產品廣告的資格，所以想把長江三峽作為商州地區最好的旅遊產品推廣給全國，但在正式推廣前，肯定要做好各種準備，就好像商品要有各種功能、質量可靠、值得購買，然後才能做廣告。”
他還是忽略了一點。
四十年後的磚兒台已經變成是無數電視台中的一個，平平無奇。
在自媒體爆發的年代，無數打著磚兒台旗號的李鬼更是魚龍混雜的瞎搞，誰都沒再當回事。
所以讓衛東對磚兒台從一開始就祛魅，根本不在乎人家是否還要爭論能不能打廣告，在他心裡那給錢就能上。
可實際上八十年代，起碼往後二十年，各地彆說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小縣城，就連地市省級對磚兒台都高山仰止。
磚兒台提到地方上的一點一滴都會造成巨大反響，前年磚兒台對商州的係列專題報道，直接把商州拉到全國房改、城鎮建設改革的前列。
如果哪裡被磚兒台批評了，甚至會丟帽子，以至於後來專門有能人負責幫各地平事，這也是沈翠月提到那種專門乾朝廷奔走的蜂門。
威力巨大。
他才光說出這句，對方所有人都眼睛亮起來，反應跟采藥人差不多。
“好！我們縣全力配合，有什麼能做的呢？”
讓衛東試探下：“整個三峽，起碼在商州段，我認為主要就兩個景區，一處是峽口的夔門，一處是下麵個縣的小三峽，爭取把這兩處聯係起來打造成共同的景點，我們會采購國外時速近百公裡的那種高速飛艇，用於遊客和商務運輸，縣裡麵爭取幫我們開辟個獨立的碼頭，方便停靠以及貨運建設物資。”
果然，這個吳生雲順便提到的要求，立刻得到一疊聲的承諾：“沒有問題，你選址在縣城港口，還是景區附近都可以馬上辦理。”
縣城距離景區兩三公裡。
讓衛東沒來過這，但從小視頻上聽說很多景區，就靠這點景區擺渡車、轉移遊客賺錢。
現在繼續試探：“縣城……考慮過三峽水電站蓄水的問題嗎？”
他在商州，在江州，在老領導那都沒問過這事兒，怕露餡。
這裡立刻反應各異，有人搖頭說不可能，這要是真修大壩蓄水豈不是要把縣城淹沒了，怎麼可能這麼乾。
也有人更心寬：“已經合攏了水電站大壩，不是沒多大影響嗎，還有什麼問題？”
隻有縣領導才皺緊眉搖搖頭：“去年……是有下文要求進行搬遷安置試點，說明上級是有這樣的考慮，水文勘測、地質勘探的工作也在做，讓衛東同誌你的思路很長遠開闊啊。”
讓衛東點頭：“做事嘛當然是要看長遠的，所以目前我們先投入高水位的工作，試試看能跟各地配合到什麼樣，然後逐漸加大力度，更是要緊密關切上級對三峽水電站的規劃，這是個很大的旅遊開發工程，但在三峽水電站的規模麵前不過九牛一毛。”
已經幾乎是等於明示的在提醒，這個縣未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關注水電站的進度。
這是回到八三年後，讓衛東之前都沒咋反應過來的最大重要節點。
他坐貨輪去滬海送鈦錠時，還經過了已經合攏正在修建水電站的大壩船閘。
沿江老百姓大多以為這就是三峽大壩了。
殊不知這僅僅是三線工程的一部分，更多是為了給突然集中到這邊的三線工廠發電。
在三峽出口建設的這座大壩，對水利樞紐的意義並不大，下遊該洪澇還得洪澇。
所以後來世紀之交才繼續修了第二座在三峽內的大壩。
這座大壩的主要目的就是蓄水控製水患，發電才是附帶的。
在中下遊的洪水安全麵前，在江州帶領的長江上遊水域發展局勢麵前，整座縣城被放棄掉，隻是個孰輕孰重的選擇。
不同的地位就應該看到不同的高度。
對方神色都凝重了很多。
讓衛東也不多說：“這隻是個開端，我們一定會一步步腳踏實地的推動，同時還有其他農業種植項目配套進行，目的都是為了協助商州各地農業、旅遊業增收，幫助人民群眾脫貧致富，未來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姿態放得很低，在場各位就隻能歡送商州市改委會主任、北較場工業開發區領導、商州市旅遊開發總公司負責人返程。
雖然沒行政上的上下級關係。
而且也是私人商業的勘察遊覽行為。
但在這邊看來，就是來自地級市的“經濟欽差”。
所以浩浩蕩蕩的返回碼頭，很是引人圍觀。
董雪晴還是了解姐夫，趕緊拉了其他幾位先回去上船，彆被看到這鶯鶯燕燕的組合。
李二鳳還想過來露個臉，都被沈老三拎走。
讓衛東也順便解釋了下玉米生物工程的原理規模，並不太在意玉米產出質量，量大管飽的工業化深加工。
廠址肯定會在商州新城的河岸邊，那麼未來肯定沿江的幾個縣都可以彙集到江邊，用船舶運輸收購，比汽車運輸方便量又大。
一定能平均提高沿江各縣的農民種植收入。
結果那位縣領導去考察過北較場新城：“當時我就覺得那個地勢高度很特彆，距離水岸距離稍微遠了點，你是考慮了水電站因素的？”
讓衛東明明是根據自己腦海中商州後來的成品樣子在建設，當然能避開水位了。
現在也端住表情：“城市建設規劃是大事，我們肯定要綜合考量。”
這時終於走到碼頭。
和商州有不少河灘不同，這裡很陡峭。
走出城門就是一大坡石梯，角度很大的那種，完全沒有商州電視劇裡能拍出來那種明清民國時期的民生味兒，看著就像登泰山那麼艱難。
正好可以遠眺夔門，還有遠處的山巔。
縣領導駐足衡量半秒，低聲開口：“你是不是知道上級領導對水電站蓄水高度的定位？”
讓衛東知道個屁！
但話卡在這裡他也隻有順著說：“這種大事我們不敢隨便揣摩，肯定是料敵從寬，萬一沒那麼高，再朝著下麵發展修建就是。”
這位縣領導艱難的回頭看看：“可按照你們那個水位高程，會把我們縣城完全淹沒的！”
讓衛東才內心啊，對啊。
沿江這些碼頭城市其實對水位都很敏感。
走在靠近江邊的地方，時不時都能找到那種某年某月水位到此的水文標記，還有海拔數字的標注。
就是用來衡量在這裡修建必須考慮洪水因素。
每年夏季的豐水期，也是各地最緊張防範的主要天災。
這些海拔高程都是要熟記於心的。
在明眼人看來，這些數字一對照就有驚悚的答案。
讓衛東對這位明眼人，想了想提醒：“有人也許看的是這麼個縣城肯定不會被淹，有人想的是這水位現在也沒起來多少，可您看看江州成為計劃單列市，成為全國經濟體製改革的試點標杆，要大力發展江州，就有必要提升水位了吧？而且現在中下遊的洪水還沒減少的話，豈不是說明水位控製得還不夠？”
對方這下才有種醍醐灌頂的明悟！
前後差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