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也是這麼對你的？”
陳元心裡起了一陣無名火，有些生硬地發問道。
但旋即，他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因為有幾分情緒的緣故，才導致思考能力下降了幾分，問出了這樣的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有些明知故問，還揭人傷疤的意味了。
秦素沒敢正視陳元的眼睛，隻是把本來挽著陳元的玉手向下移了幾分，輕輕撥弄開了陳元不自覺握緊成拳的手，輕輕用力往前拽了拽，示意陳元跟自己進門。
陳元本來還以為秦素在被自己調教之後性子能硬一些，但是沒想到在麵對自己家人的時候，她還是會變回這個樣子。
恐怕是這家人給秦素帶來的心理陰影比自己的前身給她帶來的還要多！
陳元如此想著，在心中歎了口氣，便跟著秦素朝著家門裡邊走去。
“爸，媽，躍進，我回來了。”
秦素推開門，換上了一副佯裝的欣喜樣子，帶著笑意說道。
聽著秦素喊她弟弟的名字，陳元心裡默默笑了一聲，眼神掃射過秦素家裡的三口人。
秦素的爸媽正一同在炕前的鍋灶前忙碌著，數著時間，等待著餃子出鍋。
秦素的弟弟秦躍進已經坐在了桌子上，一筷子一筷子挑選翻動著盤子裡的菜，吃的嘴角都是溢出的油，饒是陳元都看得一陣惡寒！
桌子上擺著一盤豬頭肉、被吃了半盤的，單拎出來炒出的油光閃閃的蒜薹豬耳，一個位置前多了一個小小的酒盅和半壺子散白。
就算是家裡年夜飯的熱菜和酒水。
此外，還有著四個涼菜，雖說花樣不少，但其實都是分用蒜蓉和陳醋，用一樣的做法簡單調好的。
看起來簡單單調，但是卻是現在這個年代普通百姓家中的難得美食了，是隻有年夜飯的桌上才能見到的。
而秦素口中的躍進，確實也有幾分躍進的樣子。
隻不過是橫向發生了大躍進。
這讓陳元心中都有些驚歎。
他覺得恐怕是自己當初娶秦素的時候，自家老爹給了他家不少錢貨當彩禮，不然也不能又讓他們家起了一棟二層的小洋樓，還讓他們把秦素的弟弟養得身寬體胖。
他們把女兒賣了一個好價錢。
隻是還沒等陳元義憤填膺，就看到秦素的父母臉上先是浮現出一抹嫌棄，然後便對視一眼，也沒人來幫秦素拿她手裡的大大小小的包裹，隻是質問秦素道：
“你回來乾什麼？我們可沒準備你的飯！”
而秦躍進隻是抬眼看了秦素一眼，連聲姐姐都不叫，隻是用手把盤子往自己麵前拉了拉，好像是很怕秦素搶他的飯菜一樣。
而他們甚至都沒看陳元一眼，完全是當陳元這個人不存在了。
“秦素大老遠給你們拿回來不少肉，你們要是說沒我們的飯，我們可就把那些肉都吃了？”
陳元一邊說著，一邊接過秦素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隨後又看向秦躍進，厲聲嗬斥道：
“沒人告訴你要等人齊了再動筷？把筷子給我放下！”
陳元的脾氣不算差，但秦躍進剛剛畢竟在背後罵了自己一句，這家子人還對秦素沒有任何尊重的意味。
甚至現在還是年三十兒，再過一會兒就是喜慶的年初一了。
這就讓陳元心裡充斥著不少戾氣。
再加上他是秦躍進名義上的姐夫，教訓一下這個不懂禮數還嘴碎的男人，於情於理都是合乎禮數的。
可陳元的一聲厲聲嗬斥不光嚇得秦躍進把手裡的筷子扔在了桌上，還驚得秦素她媽李娟趕緊跑過來抱緊肥頭大耳的秦躍進，衝著陳元吼道：
“躍進還是個孩子，我們一家人，讓他先吃點怎麼了？”
看著躲在他媽懷裡瑟瑟發抖的秦躍進，陳元心裡尋思著這死胖子還是個媽寶男，心下對他更加厭惡了幾分，對著秦素她媽冷冷道：
“孩子也要從小養，不然等他出去都說你們給他養成了一個不知禮數的廢人，你們不顯寒磣，提起我這個姐夫來，我還嫌寒磣呢！”
說罷，陳元便輕輕握了握想要說話的秦素的小手，把她拉到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他今天說話都很是激進，其實就是想要給秦素家裡人一個下馬威，不提以後自己的地位如何，至少先安安穩穩，表麵和和氣氣地過完這個年再說。
但秦素她媽顯然是不打算這樣糊弄過去，依然撒潑道：
“你一個廢物還怕彆人給你丟臉？我告訴你！平常我們都不敢提你！就怕哪家姑娘聽說秦素嫁給你這麼個東西，怕丟了麵子，不嫁給我家躍進了呢！”
“夠了！大過年的咋咋呼呼吵什麼！給他們添兩副碗筷，吃飯吧。”
還沒等陳元說話，秦素她爹便粗著個嗓門喊道。
陳元有些不太可置信地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心下釋然。
原來是這個老頭已經鬼精鬼精地翻開了秦素帶來的東西，看到裡麵當真是分量不輕的醃製的肉類之後，才說著給他們添兩副碗筷。
拿幾個素餡的水煮餃子換幾盒醃肉，這生意不管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虧的！
不過看著秦素眼裡閃爍出的一點光芒，陳元還是把嘲諷的話咽回到了肚子裡，坐在了秦素身旁。
隻是看著拿碗筷的時候還要不甘示弱瞪自己一眼的秦素她媽，陳元心下已經是無語到了極點。
他們一家都是這麼個德行，也不知道秦素滿腦子都想著回來是要乾嘛！
以後就不帶她回來了。
不光這樣，還得讓秦素擺正這群所謂家人們的地位。
不然若是失去了寄生之人，這群沒了脊梁的吸血鬼很快就會把家業敗光，到時候恐怕還是要吸他的血的。
雖說陳元肯定是不會給他們當吸血泵，但是要是秦素在中間左右為難精神內耗，這不是陳元願意看到的場麵。
還是要讓秦素也知道這群家人已經完全不配當家人了才是重中之重。
不過對於現在而言，還是讓秦素先安安穩穩過個年再說吧
陳元心裡想著，就沒再作聲。
不過秦躍進被陳元吼了一聲，現在緩過勁來心裡卻並不服氣。
看陳元懶得理他們，他還當陳元這個廢物還是跟以前一樣，隻會家裡橫，於是挑釁一般又伸出筷子來到蒜薹豬耳的盤子裡夾了一筷子，塞進了嘴裡。
陳元當然是懶得教育他的，剛剛也隻是因為聽到他背後罵自己和秦素，小小懲戒一下罷了。
所以他現在隻是不屑地瞥了一眼秦躍進這個死胖子，也沒再說話。
而秦躍進還當自己是猜對了，覺得陳元就是一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剛剛也隻是裝橫而已。
而當他看著他娘把兩副碗筷摔一樣放在陳元和秦素麵前，但他倆還沒說話的時候，他就徹底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趕緊張開嘴向陳元問道：
“喂，我聽說你們那個村子裡出了個厲害的獵戶，就是被你們全村人都得罪光了，過年連一點山貨都沒分給你們？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你們才跑回來要飯來了？”
陳元沒想到自己的事跡傳了這麼遠，微微有些錯愕。
“躍進，你怎麼說話呢？”
秦素卻是被他的話氣的俏臉微紅，輕聲嗬斥道。
但旋即，陳元所預料到的，秦素她媽的聲音就如約響起：
“你一個當姐姐的嚇他乾嘛？弟弟還小，你讓讓他不行嗎？”
看著得意的秦躍進，陳元又是嗤笑一聲。
這死胖子肯定成年了，而且體重恐怕都能比得上兩個秦素了，還小這兩個字用來描述他，著實是有些滑稽。
“你笑什麼？是因為被人趕出門，不好意思說話嗎？”
秦躍進得理不饒人，繼續刨根問底道。
在他問這句話的時候，秦素她爹已經端過來了一盆餃子，和秦素帶來的醃肉。
統統放在了秦躍進的麵前。
而陳元也沒在乎，隻是直接懟道。
“是啊，我們的確一點年貨都沒分到，你姐醃的都是你身上的肉。”
雖然陳元這句回懟很有力度，甚至氣得秦素的爹娘都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看著陳元，但
秦躍進也聽得胖臉紅了一片，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反駁陳元，隻能哈哈大笑了兩聲，轉頭看向秦素道：
“秦素，我早就跟你說過他就是個廢物！你還不如聽我的嫁給咱村那個王老五，至少不會在過年的時候像一條狗一樣回家來討飯吃！”
秦躍進話裡話外都是對秦素等人趁著飯點回來搶他的美食而不滿，想要把秦素擠兌走，自己獨占這些美食。
秦素更是被氣得臉蛋通紅，嗬斥道：
“秦躍進，你”
“我都說了好好吃飯，你要是非得吵來吵去，就滾出去！”
沒等秦素多說，剛剛還悠哉遊哉給自己倒酒的秦素父親秦江河就厲聲嗬斥道。
這副拉偏架的意味已經是很顯然了。
秦素被吼得下意識抖了一下，眼中就蓄滿了清淚。
陳元一隻手輕輕托住秦素單薄的背脊，拍打兩下表示安慰，一邊用手按在了又想要給自己倒酒的秦素父親的手上。
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