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大家依舊在所裡的大辦公室待命。
所長王登閣不在,據說是被叫到局裡開會去了。
一個多小時後,王登閣黑著臉回來了,在大辦公室瞄見水生,臉更黑了。然後就把水生叫到辦公室裡訓話。
“你來的第一天,我是不是就叫張和告訴你我就要退休了,在我退休之前不要搞事情,不要搞事情,不要搞事情!就這邊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你都忍不了嗎?”
這王所長屬狗的,臉變得真快。那天還說過“彆說是意外失手殺的,就是故意殺的又怎麼樣”“李營死了十來天了,你們天庭組織給過我們交待嗎”“我們不殺他,等著他再來殺我們嗎”之類態度強硬的話。
對於王登閣來說,他剛剛在市局裡開會時,遭到了局長嚴厲的批評。
上一次被如此批評,還是近一個月前李營之死的時候。
“老王啊老王,說你什麼好呢!”那時,局長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口吻說道,“你們所裡就那麼幾號人,你都管不住嗎?這回的人命案,幸好沒被定個防衛過當你就偷著樂吧。也彆太樂,我聽說了,那叫三牙的家夥是屬於青幫的,青幫內部已經有話傳出來,絕對不會善罷乾休!”
這事王登閣是真沒想到。青幫是福靈城這幾年新崛起的一個黑道幫會,成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發展勢頭猛得很。這個幫會以販賣違禁藥品為生,渠道秘密,流毒甚深。“天庭”組織不知道為何一直拿他們沒辦法。有人說,這可能與福靈城第一大黑幫鱷神會是青幫的後台有關。
鱷神會聲勢之強,即使“天庭”組織福靈市大隊也要退避三舍。
據說,青幫的幫主劉青,多年前就是鱷神會的骨乾之一。
“局長,那我們”事已至此,王登閣也沒了主意。
“先縮著,等著上麵的博弈吧。”局長說,“彆再惹事了。”
水生被所長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後,並沒有任何反駁,隻是默默承受。直到王登閣罵完了,氣也出了,臉色變緩後,他才緩緩地說道:“所長,那我回去了。”
“你為何不為自己辯解?”王登閣看著水生。
市貌管理所的工作隻是水生查事所需的臨時工作,隨時都可以辭職走人。他並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自然不會放在心裡,所遭到的事也不會往心裡去。
“有人說,這世界上最蠢的事,就是把自己的觀點加於彆人的腦袋中去。所長你認定了我是惹禍生事之人,又正在氣頭上,辯解何益?”水生很坦然地說。
“但我要說,若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再遇上那晚遇上的事,我還是會對他們痛下殺手。”
“不止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人間除害。”
王登閣沉默了,像是頭一次認識水生一般地打量他。
“我很奇怪,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屈身來這小小的市貌管理所工作?”他突然說。
這話一出,水生頓時愣住。
“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你彆忘了,我在市貌管理係統工作了一輩子,跟市裡麵各單位都有所交往。”王登閣說,“偌大的燕家,那麼些轟動的故事,裡麵個彆人的名字和故事,我還是有印象的。哪怕這些故事曾經湮沒了三年、六年。”
他看著青年人,眼神中仿佛掌握了什麼驚天之秘一般。
“我叫你過來,表麵上看是讓大家看到在批評你,實際上是想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到這裡,水生站在王登閣麵前,深深一掬:“什麼都瞞不過所長的火眼金睛。我,我確實是有為而來。”即然已經被看穿身份,再作遮掩就沒意思了。
王登閣點頭,“為了李營之死?”
“是,他死得蹊蹺。剩下孤兒寡母,十分可憐。”
“我幫不了你什麼,最多隻能幫你遮掩身份。”王登閣歎了口氣,“李營真是個不錯的人,我已經準備好了在退休前拉他一把。張和接我的位子,李營就接張和的位子。可惜天意弄人。”
“所長放心,我會查清楚的。”水生說。
“有你這話就好了。那麼現在,我們繼續吵架吧。”王登閣說著,聲音猛地拔高了,“你還不認錯!”
“所長,明明是那些人設計埋伏、刺殺我們,是他們應該遭到譴責,怎麼反而變成了我們的不是呢?”水生爭辯道。他明白了所長的意思。
張和等人聽屋中吵得激烈,趕緊進來勸說。
“水生,你少說兩句。”張和趕緊打圓場。
王登閣的眼睛猛地盯視著他。
“我是一所之長,我在位一天,這個所裡的事就要聽我的。”王登閣冷笑道,“你要是不滿意,你就另謀高就!所裡麵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一天到晚淨是事!天天給我惹事!”
水生瞪起了眼睛,仿佛的尊嚴有被冒犯到。
“行了,行了,彆說了。”張和把水生給拽了出去,“你先去辦公室休息。所長可能不了解當時的情況,我慢慢跟他說。”
傍晚7時,水生在“水神俱樂部”門口,如約等來了他的客人。
虎鯨幫幫主李虎頭,一個年近四址,膀大腰圓,絡腮胡子的男人。
李虎頭沒有帶吳丁同行,就自己一個人。他騎著輛太子摩托車,篤篤地沿著環湖公路開到了彆墅門口。
“李幫主?”水生聽吳丁說過李虎頭的相貌。
“你就是這的老板。”李虎頭將車熄火停在路邊,上下打量著彆墅,然後又上下打量著水生。
“水生老板年紀輕輕,能盤下這座彆墅,殺了水鬼,實力了得啊。”
“客套話不說了,請進。”水生將對方請進彆墅客廳,掩上了門,然後請他在客廳坐下。
“晚宴呢?”李虎頭看著空空的桌子問。
水生從旁邊的塑料袋裡取出兩個盒飯,一個給自己,另一個推給李虎頭。
“水生老板,能夠給五萬塊的見麵禮,吃飯卻隻吃盒飯”李虎頭笑了,全身的肉仿佛都隨著笑聲在發抖,“有意思。”
“錢是實在的,飯是虛的。我向來玩實的不玩虛的。”水生說著,又拍出了五萬塊錢,放在茶幾上,“我有心結交李幫主,錢不是問題。”
“哈哈。”李虎行粗豪地大笑,將這疊錢抄在手裡,塞進兜中。
“我想問個事。”水生說。
“哈哈。”李虎頭站起來,轉身就走,他打開大門,出去騎上了自己的摩托車,打著為火。然後一擰油門,摩托車嗚地就躥了出去。
三秒鐘之後,摩托車已經在了數十米開外,消失於夜幕之中。
水生:
他實在是被李虎頭這行為給震驚了,以致於根本沒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