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貌管理所人手有限,每兩三天就有一個夜班。
這天夜裡,又是水生和何鴻爭搭檔夜巡。
收了上次的兩枚異晶禮物,何鴻爭明顯對水生和善多了。
二人照例把摩托車停在巷口,對重點區域9巷進行巡邏。
“給。”何鴻爭向水生遞過一件東西,接過一看,竟然是一聽啤酒。
“何哥,我們巡邏的時候能喝酒?”
“白天最好不要,大晚上的誰管你?怎麼舒服怎麼來。”何鴻爭拉開拉環,往自己嘴裡先灌了一口,“人生嘛苦短,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哦?水生覺得自己像重新認識了這個人
喝了兩口酒之後,他掏出煙來,給水生遞了一枝。
“謝謝,不會。”水生婉拒。
“在場麵上混,尤其我們這樣的公職單位,煙還是要抽的。”何鴻爭雖然如是說著,可並不勉強,隻給自己嘴裡叼了一枝,“叭”地用打火機點燃。
水生抬眼往9巷裡麵望去,巷子陰森昏暗,隻有寥寥幾盞路燈,巷邊的樓棟人家,基本上多是黑燈瞎火。
靜謐,靜謐得滲人。
“今天晚上這裡很安靜啊。”水生說。
他想起前兩天和何鴻爭一起來這裡夜巡的情況,同樣亦很安靜。
何鴻爭噴了口煙氣,指點後進般地說,“為什麼我來夜巡的時候這麼安靜平安,而李營和張和夜巡的時候總那麼多事,你知道嗎?”
“還請何哥賜教。”水生臉上堆滿笑容,虛心求教。
“做事先做人。”何鴻爭說,“還是接著我們上次聊過的話題,我問你,現在我們整個市貌管理所上下最中心的任務是什麼?”
“是打擊這些違法違規者?”
“不不不。”何鴻爭搖頭,“我們全所上下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所有的中心任務就是圍繞著所長退休這事而進行的。”
“就算所長現在一心想退休,那麼我們懲治、打擊違規廣告的張貼者,以及那些為惡勢力服務的異能者,也不會對此有所影響吧?反而,我們將惡勢力打擊得越厲害,市麵上不就是越平安嗎?這就越顯得所長管理有方,工作得力嗎?”水生據理力爭。
“幼稚。”何鴻爭笑著搖頭,“你這種想法是完全錯了。就算你將陰溝裡的老鼠們打擊得越厲害,對於所長大人的前途有什麼用處?他能因為你的成績就不退休了嗎?就會因為你的成績升官了嗎?不會。上麵也不會對一個即將退休的老頭有任何特彆的表示。所以說,你做事或不做事,打不打擊那些違法違規,現在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水生終於懂了他的意思。
“你們不去與那些違規者較真,對他來說沒有影響。相反,如果去跟那些違規者較真,跟他們動手,打打殺殺,就像你這之前還殺了人。還有之前的李營,雖然沒殺人但特彆較真,也衝動,反而被人殺。這一類的事,就會對所長有影響了。”
“動手,就會受傷,就有可能死亡。你知道李營的事帶給所長多大的影響,讓他多被動嗎?他在市局裡麵給人留下了一個晚節不保的印象!因為李營還有另一重身份,他是一個退役的昆侖組織的軍人。那段時間,所長接受了多次調查,心情很差。”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讓這種事情重演重現。你非得逞英雄,他不罵你罵誰?”
水生恍然大悟,說道:“那樣的話,以後再遇上跟人要動手的事,隻有跑了。”
“沒錯。”何鴻爭小聲說,“不算怎麼樣,就是絕對不能逞英雄。能跑就跑,保命為上。區區一份工資而已,何必去拚命?他李營那麼愛逞英雄,他不死誰死?而我呢,就不跟那些亡命之徒較真,所以呢他們也給我麵子,不在我夜巡的時候出來搗亂。”
這個何鴻爭看來對於李營有些怨念啊。水生心想。他為了掩飾自己的觀察,連喝了幾口啤酒。
“水生兄弟,我看你挺上道,也是個有本事有膽色的,我就再跟你說兩句。所長就要退休了,如果上麵沒有空降一個人來當所長的話,按例應該是張副所長接任所長。所以他那個副所長的位子就空了出來。”
“以前李營不自量力,還有心想跟我爭。現在論資曆,論實力,我都是副所長位子最合適的接班人。你一定要支持我。我看你實力不錯,潛力很大,就咱們所裡其他幾塊料,沒一個能與你相比的。以後老張退了,我當了所長,你來當這個副所長,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你彆以為我在說笑話,不自量力。不瞞你說,天庭組織右仃區中隊的中隊長,就那個金威何隊長,那是我堂兄。他肯定支持我。他在市管理局上層也有些關係。”
何鴻爭平時話不多,所以當他突然說出這一大堆話來,水生不由得吃了一驚。麵前這個人,頭一次給他深藏不露之感。他真沒想到何鴻爭平時沒什麼話,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心思卻這麼深,想法這麼多。
就在他如是想法的時候,何鴻爭也在觀察著他。沒錯,他今天之所以說這麼多平時在辦公室裡絕不會對水生說的話,就在於他已經從堂兄處知道了水生這個人。
這個青年來曆神秘,與燕家多有牽扯,又助力破獲了“雅馨茶樓”是“邪盟”藏身地之案,與“天庭”組織大隊的幾名領導仿佛也相識,對了還有擊殺了雪靈湖的“水鬼”第一天夜巡就敢動手殺了青幫的成員三牙
這樣的一個人,他何鴻爭不想招惹,想得更多的是拉攏。當然,是在水生首先表示出善意之後。
“何哥你的堂兄,原來就是何金威隊長啊。”水生有些崇拜地說,“我們在9號巷遇事,是何隊長帶人前來支援,現場取證的。天庭組織的隊長啊,那可是了不得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夠請何隊長吃個飯,當麵請教請教學習學習。”
“你們反正都打過交道。”何鴻爭有些驕傲地說,“你要是有心,那我就再給你們牽個線,見個麵沒什麼。”
“何哥,你說的話是真心的?”他一臉的動心,仿佛那“副所長”三個字的吸引力非常之大。
“當然是真心的。你是個可造之材,整個所裡除了兩個老頭,就我和你二人才是有心有作為的人。何況,你我都還有關係有門路。”何鴻爭說。
“其實,我堂兄私底下給我透露過,他挺看好你的。你跟大家,其他人都不一樣。彆人不知道你的事,他是知道的,也透露給了我。原來你跟梅玉郎”
何金威作為中隊長,私底下對水生的事一調查,加上多次到“天庭”組織大隊隊部交辦事宜,稍一打聽,水生與燕家的關係,與梅玉郎的關係自然就浮出水麵。那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有點意思了。水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