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這邊愁的頭發都快要抓掉之時，哈迷蚩和韓常倆人找了過來。
“元帥，還在為安置百姓之事發愁嗎？”
愁的都快要頭禿的金兀術，聽到哈迷蚩的問話之後，壓根兒沒心思回答，而是送了他一個白眼兒。
這不廢話嘛。
看到他這個表情，韓常立馬開口說道：
“元帥，俺老韓覺得您發愁的問題，壓根兒就不是個事兒。”
聽到韓常這話，金兀術直接送了他一個更大的白眼兒。
“那你說怎麼辦？”
“元帥，咱既然來到了草原上，那就入鄉隨俗唄。
咱現在有這麼多的牛羊，放在一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一場草場能承受。
所以，咱為什麼不把百姓們分一下，讓他們各自去遊牧呢？”
韓常的話說完了之後，金兀術差點兒沒一巴掌呼在他腦門兒上。
“咱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你這頭腦怎麼還是如此簡單？
你這樣如何讓本帥放心的交給你更重的任務？”
金兀術這麼一說，韓常立刻一臉委屈的問道：
“元帥，您這是嫌棄人家了嗎？”
韓常本就長的滿臉橫肉，而且他還隻有一隻眼睛。
此時配上那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金兀術隻是看了一眼，就差點兒沒吐出來。
“韓常，你特麼跟誰學的這麼惡心的表情？
趕緊收了！”
金兀術這麼一罵，韓常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了。
於是，他馬上就恢複了正常。
“元帥，我知道您是怕把牛羊都分給百姓之後，他們一出去遊牧，就直接遊不回來了。
但是，下官還是覺得您這個想法有點兒太多慮了。”
“為什麼？”
“因為現實在這裡擺著呢呀。
下官知道，咱們到了草原之後，很多百姓對這裡的環境、氣候以及生活方式都非常的不適應。
下官也早就發現了，有一些百姓想要偷偷的逃路。
但是，他們能跑到哪裡呢?
現在咱們控製的區域，大概就是原來的蒙古斯部、茶赤剌部還有塔塔兒部這三個大部落的地盤。
往南是克烈部的地盤。
往北是八剌忽部的地盤。
而再往西走，則是點嘎部的地盤。
他們無論是住南往北還是往西，都會進入敵人的地盤。
落在那些人手裡是什麼下場，他們比咱們清楚。
所以，他們不敢跑的。”
“可他們要是偷偷向東，跑去投奔宋國呢？”
“他們想投，宋國也得願意接納他們啊。
咱們的細作不是已經把老家那邊的消息帶回來了嘛。
被咱們留下的那些百姓，全都在宋國的工地上乾活呢，宋國根本沒拿他們當自己人。
而且，這個情況他們也都知道。
所以，他們不會跑回去的。”
雖然韓常說的有理有據，但金兀術還是覺得不靠譜。
於是，他又看向了哈迷蚩。
“你怎麼看？”
見金兀術問向了自己，哈迷蚩先看了一眼韓常，然後才說道：
“元帥，韓常兄弟說的確實有道理。
但是，下官還是建議築城。”
他這麼一說，韓常頓時不樂意了。
“嘿，好你個哈迷蚩，你跟本將軍對著乾是吧？”
韓常這麼一發飆，哈迷蚩趕緊賠著笑臉兒說道：
“韓將軍，我怎麼會故意跟你做對呢？
隻不過，咱們畢竟是靠著漁獵起家的，遊牧根本不是咱們擅長的東西啊。
你就算把牛羊分給了百姓，他們也不一定能放出個什麼名堂啊。
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要是真的把百姓們都發配出去遊牧的話，朝廷慢慢就散架了啊。”
“啊？
啥意思？”
“這不是很明顯嗎？
草原上這麼多部落，為啥建不起來一個統一的國家？
或者說就算統一了，也很快就會再次分裂。
你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聽到哈迷蚩的問題，韓常一下子頭禿了。
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他才不確信的回道：
“因為他們笨？”
“”
無語的白了一眼韓常之後，哈迷蚩才說道：
“他們相比於咱們來說，確實是不怎麼聰明。
但是，這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主要的原因是什麼？”
“遊牧啊！”
“遊牧？
這算什麼理由？”
“這就是根本的理由。
對於咱們金國的百姓來說，朝廷的任何一次加稅或者減稅，都能直接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甚至，咱們多修或者少修一條水渠，都能對他們的收成產生直接的影響。
但是，遊牧這種生活方式，卻完全不一樣。
他們能不能過的好，完全取決於他們能不能找到一塊好的草場。
隻要找到了好的草場，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把日子過好。
至於朝廷的政令？
那是個什麼東西？
你的一道政令，能給我帶來一個好的草場嗎？
不能的話，你說個蛋？
所以，遊牧這種方式，就天生注定了，他們對於朝廷沒有什麼向心力。
同時，朝廷對於他們也沒有什麼約束力。
如果咱們真的把牛羊分給他們，讓他們去遊牧的話，就算他們不跑，過不了幾年，他們也不會再搭理咱們了。
如果真那樣的話，咱何必把他們帶出來呢？”
哈迷蚩這麼一說，韓常的嘴巴張了好幾次，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又突然一拍腦袋。
“那現在也不能築城。”
“啊？”
“宋國啊！
咱們雖然吞並了三個大部落，占領的地盤也差不多占到了草原的三成。
但是，咱們現在的實力，跟宋國還是比不了啊。
咱們費勁巴拉的築個城，萬一城剛建好，宋國打過來怎麼辦？
咱們到時候是要據城死守，還是棄城而逃？
據城死守的話，守的住嗎？
棄城而逃的話，豈不是一切都白費了？”
韓常的話說完了之後，就兩手一攤看向了金兀術和哈迷蚩。
結果，倆人一個比一個沉默。
尤其是金兀術，他感覺自己的頭更大了。
韓常所說的問題，正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他以為倆人能給他想點兒辦法，結果倆人又把困難給他擺了一遍。
真特麼的，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看著滿臉無語的金兀術，哈迷蚩悄悄給韓常使了個眼色之後，才開口說道：
“元帥，不論如何，我們還是築城吧。
城建起來之後，咱們還能去設想一下將來。
要是沒有這個城的話，人心很快就散啦。
那時候，咱們可能壓根兒都等不到將來了。”
聽到哈迷蚩語重心長的話，金兀術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兒。
這句話，算是說到他心坎裡了。
“你打算怎麼築這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