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嶽飛的問話之後,趙鼎罕見的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這樣的討論,在大宋的曆史上並非是第一次了。
早在仁宗時期,司馬光與歐陽修之間就產生過按地區分配名額與按才能錄取的分歧。
雙方及其支持者圍繞這兩種取才方法爆發了激烈的爭論,朝堂都差點兒因此一分為二,也沒分出來個高低。
最終,仁宗皇帝采取了和稀泥的辦法,兩種方法並行。
但實際上,執行起來還是采取了全國統考統一錄取。
沒辦法,隨著經濟重心的南移,大量南方士子進入朝堂之後,話語權越來越重。
就算是皇帝,也無法改變他們的立場。
到了熙寧變法之時,這個問題再次被擺上了台麵。
強人王安石推出了“三舍法”,想要解決地域公平的問題。
但最終仍然逃不過人亡政息的下場。
如今嶽飛再次提出了按地區來錄用人才的辦法,甚至他比司馬光和王安石更加的激進。
他的想法,是要直接把這項製度給固定下來。
對於這個想法,趙鼎是真的沒信心能推行的下去。
畢竟,這中間的利益太大了。
如果傷害的隻是富裕地區學子一時的利益,趙鼎還能有點兒信心。
但真這樣實施了之後,那可就徹底斷了他們壟斷朝堂的念想。
他們會妥協嗎?
不會的!
就算嶽飛現在如日中天,他們也會一次又一次的反撲。
他是真的怕,嶽飛將來也落個人亡政息,甚至是死後被清算的下場。
這才是他猶豫的真正原因。
看到趙鼎陷入了長時間的猶豫,一直在關注著兩人的高軟軟出聲問道;
“趙相,您是擔心阻力太大嗎?
有元帥在這兒站著,就算有人反對,也不過螳臂擋車而已。”
聽到高軟軟給他寬心的話,趙鼎苦笑著搖了搖頭。
“娘娘你不懂啊!
這件事”
結果,他還沒說完呢,就聽嶽飛笑著說道:
“趙相剛才一直在裝糊塗,是怕本帥將來遺臭萬年吧?”
聽到嶽飛這句話,趙鼎震驚的扭頭看向了他。
“元帥您”
見趙鼎說不下去了,嶽飛臉上的笑容不變,接著說道:
“趙相,本帥平生最是醉心於軍事,政治也確實非本帥所長。
但是,本帥能領幾十萬大軍縱橫沙場,又豈能看不懂人心?
自大宋立國以來,南北差距便越來越明顯。
尤其是靖康之後,北方陷入金人之手。
經過金人幾十年的璀璨之後,北地更是人才凋零。
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的話,幾十年後恐怕北地百姓將徹底淪為南方百姓的附庸。
本帥如今享受著官家無儘的恩寵,如果連本帥都不敢站出來解決這個問題的話,那還有誰能來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百年,他們會源源不斷,前赴後繼的反撲的。
一旦他們一朝得手,元帥您”
看著激動到直接站起來的趙鼎,嶽飛臉上仍然掛著跟剛才一樣的笑。
“那又怎麼樣?
本帥如今享受的恩寵,又豈是一死便能報答的?
這個問題沒有顯現出來也便罷了。
既然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那本帥就算將來有一天遺臭萬年,也一定要親手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可是”
見趙鼎還要再勸,嶽飛直接伸手打斷了他。
“趙相,您也不必太過於悲觀了。
說句大不敬的話,以本帥如今享受的恩寵,以及本帥在軍中和朝中的威望,本帥想要這麼改,沒有任何人能攔的住。
而且,隻要本帥活著一天,他們就休想把這個天再翻過來。
等到本帥將來老去的那一天,相信北地多多少少都會有了一些反抗之力。
到了那時,他們再想搞臭本帥,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當嶽飛帶著微笑,平淡的說完這些話之時,趙鼎的淚眼早就已經模糊了。
知道再勸已是無用,趙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看到趙鼎的動作,高軟軟也同樣起身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結果,本打算向著嶽飛行禮的兩個人腰還沒彎下去了呢,突然聽到禦書房裡傳來一個聲音。
“陛下您好壞哦,怎麼能這樣欺負人家呢?”
聽到裡麵嬌滴滴的聲音之後,倆人還沒來得及彎下去的腰,嗖的一下兒就彈了回來。
瞅了一眼高軟軟捏緊的小拳頭之後,趙鼎滿眼擔心的看向了嶽飛。
“官家不會真中了美人計吧?”
看懂趙鼎的眼神兒之後,嶽飛想說不會。
但是,這句話傳遞出來的信息,實在是讓他沒信心。
眼看連嶽飛都沉默了,趙鼎心裡更急了。
“怎麼辦?”
“不知道啊!”
“要不要進去?”
“這特麼咋進去?”
“要不先把貴妃娘娘弄走吧,再待下去,我怕她炸了。”
“我看行!”
他倆人使了半天眼色,終於達成了一致。
結果,還沒等到倆說話呢,高軟軟直接跑到了牆根兒的位置。
然後,還把耳朵給貼了上去。
眼見她過去了,倆人對視了一眼之後,也隻好跟了過去。
然後,就聽到裡麵再次傳來了聲音。
“陛下您太猛了,人家認輸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高軟軟一隻手瞬間就撲到了窗戶上。
看到那個架勢,要是裡邊兒再乾點兒什麼,她就準備把這窗戶給扯下來了。
而趙鼎和嶽飛倆人,則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然而,還沒等他們的雞皮疙瘩下去呢,就聽到裡麵傳來劉禪得意的聲音。
“這就不行了?
不行不行,朕還沒爽到呢。
你快點重整旗鼓,朕要再與你大戰八百回合。”
“八百回合?
累死你算了!”
聽到高軟軟的低罵,趙鼎和嶽飛倆人頓時後悔了。
今天就不該來啊。
他倆在想著要不要趁現在溜走之時,屋子裡的李麗質看著自己那一隻被搞死的蛐蛐,以及誌得意滿的劉禪,整個人都快要抓狂了。
這大宋皇帝絕對是有什麼大病。
我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公主,跟他在一個屋裡待了半個晚上。
可是,他竟然真的隻想拉著本公主鬥蛐蛐。
老天爺呀,你快來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