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因為輕敵而上當了之後,萬俟卨一時間冷汗連連。
此時的他,內心雖然慌的一批,但麵上卻是神色不變。
甚至,他還有極具侵略性的眼神兒瞪向了虞允文。
萬俟卨浸淫官場多年,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更何況,他這會兒是真的被氣著了。
而虞允文雖然是巴蜀之地有名的神童,甚至因為他父親的關係,中舉之前他還曾在官場曆練過一段時間。
但是,他之前一直是在地方上,並沒有接觸過萬俟卨這麼高的級彆的官員。
他是真的沒有多少和這種級彆的官員接觸的經驗。
因此,在萬俟卨有意的施壓之下,虞允文雖然內心一直告訴自己要鎮定,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看到他退這一步,萬俟卨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就翹了起來。
雖然眼前的麻煩還未解決,但他在氣勢上已經贏了。
既然自己解決不了他提出的問題,那就把他這個提出問題的人解決了唄!
嗬嗬,小子,且學著吧。
官場啊,不是那麼好混的。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穩操勝券,甚至還有心思在心裡調侃一下虞允文之時,卻聽到另一個聲音說道:
“萬俟大人,您怎麼不回答虞修撰的問題呢?
難道,是心虛了嗎?”
順著聲音一瞅,發現此時說話的,是站在虞允文旁邊的楊萬裡。
一看是他,萬俟卨頓時又怒了。
淦!
怎麼又出來一個?
早知道剛才直接群攻了!
暗暗後悔了一下兒之後,萬俟卨想也沒想便決定故技重施。
當看到楊萬裡同樣在他的眼神瞪視之下後退了一步之後,萬俟卨一下子樂了。
嗬嗬,菜鳥果然是菜鳥,一個眼神就搞定了。
這下兒看你們還怎麼為難老夫。
可是,還沒等他得意完呢,就看到站在楊萬裡旁邊的張孝祥,這會兒正抬頭四十五度望著房頂呢。
他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他想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就見張孝校四十五度抬起的頭已經低了下來。
然後,一臉戲謔的看向了他。
“萬俟大人,您的眼瞪那麼大,乾不乾?
要不,讓太醫先給您看一看,然後再回答問題?”
聽著張孝祥的話,再看著的戲謔的眼神兒,萬俟卨一時間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我擦!
他剛才四十五度望向房頂,原來是為了躲開老夫的眼神攻擊?
你大爺的,你這麼陰險,你家大人知道不?
就在他心裡對著張孝祥破口大罵之時,卻聽張孝祥再次問道:
“萬俟大人,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您還是趕緊給官家和大臣解釋一下,您剛才問官家是不是信任趙相,到底是什麼意思。
或者說,您希望官家怎麼回答呢?”
張孝祥這句話問出來之後,萬俟卨突然感覺胸口有點兒疼。
一口老血,好像有點兒壓不住了。
倒不是說這個問題有多大殺傷力。
畢竟,這個問題還是剛才的老問題。
直正讓他熱血上湧的,是張孝祥跟他說話時的神態。。
這貨說話之時,眼珠子跟特麼馬達一樣,一直不停的來回轉。
自己有心想要再次故技重施,再給他來一個眼神殺。
可是,這貨的眼珠子跟不要錢一樣的來回轉,壓根兒就不和自己對視。
更可恨的是,他臉上的表情。
那表情,非常準確的向他表達了一個意思。
老登,你的絕招已經被我破解了,快回答問題吧。
看著張孝祥臉上的表情,萬俟卨好想一巴掌抽過去。
正在他無能狂怒不知道該怎麼辦之時,虞允文已經適應了過來。
然後,他便悠悠的來了一句。
“萬俟大人,下官看您現在的表情很可怕啊。
您不會因為我們揭穿了您的險惡用心,而想要把我們滅口吧?”
虞允文說句話時賤賤的語調,再次成功的把萬俟卨的怒火給燒了起來。
“血口噴人,簡直是血口噴人。”
“嗬嗬,血口噴人嗎?
天下誰人不知,官家不止一次說過趙相是其左膀右臂。
如果不信任的話,官家怎麼會這麼說?
可如果官家如果說了自己相信趙相,那外間便馬上會有流言,會官家已經不再信任趙相。”
虞允文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不僅僅是萬俟卨懵逼了。
整個大殿裡的所人的,全都懵逼了。
甚至,連站在他身邊的楊萬裡和張考祥,也懵逼了。
哥們兒,你這什麼腦回路啊,我們為什麼跟不上你的節奏了?
果然,就在他倆瞪著虞允文,用自己的眼神訴說自己的疑惑之時,就聽萬俟卨怒聲置問道:
“你這是什麼歪理,也敢拿到朝堂之上胡言亂語?”
“嗬嗬,我胡言亂語?
萬俟大人可知道,真正的信任,從來不需要靠嘴說的。
就像之前的無數次,官家將朝廷大事托付給趙相的時候,有說過朕信你這樣的話嗎?
並沒有。
因為真正的信任,從來就不需要說出來。
可是現在你逼著官家把這句話說出來,外界一定會以為官家已經不再相信趙相。
他們會認為,如果官家還像以前一樣信任趙相的話,那麼根本就不需要說出來。
如果真的傳出了這樣的流言,萬俟大人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到時候朝局瞬間就會動蕩,如果有心之人再趁機興風作浪的話,恐怕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這就是萬俟大人你想看到的局麵嗎?”
虞允文一番話說完了之後,趙鼎和嶽飛倆人都是眼前一亮。
倆人對視一眼之後,紛紛在心裡高呼學到了。
原來還能這樣扯淡的嗎?
現在的年輕人,很有想法啊。
他倆覺得興奮之時,萬俟卨卻感覺自己心頭那口老血已經快要到喉嚨眼兒了。
用了好大的勁兒,把那口老血給壓下去之後,他才指著虞允文怒斥道;
“你胡說,我沒有。”
“那你有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您的意思是,您問這句話的時候,什麼也沒想?”
“對!”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萬俟大人的意思是,您其實並沒有什麼想法。
您隻是本能的覺得,官家不信任趙相對嗎?”
“我”
一口老血已經快要壓不住的萬俟卨剛說了一個字兒,就被虞允文給搶了話頭。
“或者說,您隻是本能的覺得,官家之前對趙相表現出的信任都是假的。
您覺得官家虛偽。
對嗎?”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