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檜提到商人之時，一臉不屑的樣子，萬俟卨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秦相啊，您是不是對於商賈有什麼成見啊？”
“嗬嗬，本相還需要對他們有成見嗎？
一切還不都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
從古至今，為什麼那以多皇帝都不遺餘力的重農抑商？
難道真的是怕他們掙那幾個錢？”
秦檜問完了之後，萬俟卨馬上搖了搖頭。
“那倒也不至於！
重農抑商的第一個原因，是為了防止人口流動帶來的不穩定。
第二個原因，則是害怕大家都去經商了，沒有足夠的人手種地。”
萬俟卨這話剛一說完，秦檜便滿臉失望的看了他一眼。
一看到秦檜的眼神兒，萬俟卨頓時不淡定了。
來自老大的失望？
這很要命啊。
於是，他趕緊問道:
“秦相，下官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如果你是個縣令，能有這層認識，說明你是個人才。
如果你是個郡守，這種認知層次，也算勉強合格。
但你已經是三品大員，卻還抱著這種認識，說明你進步的空間還很大啊。”
秦檜這麼一說，萬俟卨頓時麻了。
但此時他也不敢反駁，隻能一拱手。
“還請秦相賜教。”
看到萬俟卨這個態度，秦檜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一點兒。
這個盟友雖然笨了一點兒，但這態度確實沒得說。
眼下也收不著什麼高質量的小弟了，還是好好寵著吧。
於是，他便耐心的解釋道：
“曆朝曆代之所以重農抑商，第一個原因便是因為曆代的皇帝，早就看透了商賈的鼠目寸光。”
“啊對對對，這個確實是。
每次發生什麼災難，或者是大戰之時，哪怕明知道會被殺頭，還是會有無數的商賈囤積居奇，哄抬物價。
其實我有時候挺不理解的，大災或者大戰之時，他們明明正常經營，都要遠比平時賺得多。
但一到這種時候，他們就跟魔怔了一樣，不多掙個幾倍利潤，好像就是虧了一樣。
哪怕他們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有命掙沒命花，也一定得先把這幾倍的利潤掙了再說。
真的就，讓人想不通。
何必呢？”
聽到萬俟卨這話，秦檜不屑的笑了一下兒。
“嗬嗬，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但除了鼠目寸光之外，貪得無厭才是曆朝曆代重農抑商的最根本原因。”
“貪得無厭？”
“對！
商人逐利的本性，決定了他們是永遠不會滿足的。
沒錢的時候，他們想要錢。
有了錢之後，他們自然的就會想要權。
有了權之後，他們便會想要更大的權。
甚至，整個國家他們都想要。
當年的呂不韋，剛開始投資贏異人的時候，也隻是想要有個靠山而已。
等到始皇帝拜他為仲父之時，他的所得想比於當初的投入，獲利早已超過萬倍。
但他滿足了嗎？
並沒有!
在得到了超過萬倍的回報之後，他的胃口早就已經大到想到整個大秦的江山。
明明最初隻是想簡單的有個靠山而已，最終為何會發展到那一步？
這便是商賈永遠改不掉的本性。
正是因為看透了這種本性，才會有曆朝曆代的重農抑商。”
這一段話，秦檜真的是苦口婆心的講給萬俟卨聽。
但萬俟卨聽完之後，先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結果馬上就反問道:
“那咱大宋呢？
咱大宋為什麼不搞重農抑商那一套，反而一直重視商貿？
而且，咱們重視商貿，似乎也並沒有出什麼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秦檜一時間都有點兒想罵人了。
“ 這個問題你真的不懂？”
“呃請秦相賜教。”
聽見萬俟卨這句話，秦檜整個人都無奈了。
“咱們大宋發展商貿，有三個原因。”
“哦？
哪三個？”
“第一個是因為咱們找到了占城稻，產量比前朝翻了快一倍，咱們不缺糧食了。”
“呃，好像還真是。
找到占城稻之前，咱們好像確實也一直在抑製商業。
那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個原因，當然是因為咱們的地盤兒太小，大量的百姓沒地。
消化這些無地百姓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讓他們去經商。”
聽到這個原因之後，萬俟卨頓時尷尬了。
“呃，這就很無奈啊。
那第一個原因呢？”
“第三個原因，當然是因為咱們誰都打不過，到處都要賠錢。
如果不發展商貿的話，上哪兒偷那麼多錢賠給彆人?”
聽到秦檜的怒吼，萬俟卨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惜，沒找到。
於是，他嗯啊了半天之後，乾脆強行轉移話題。
“可是，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咱們的商業確實是遠比任何朝代都要興盛。
但種們也沒出現過商人奪權的事情啊。
所以，您之前那個判斷，是不是草率了點兒？”
“嗬嗬，草率了嗎？
朝廷所有的大臣，你一個一個的扒拉，家產低於萬貫的，你能找出來幾個？”
剛剛一臉嘲諷的說出來這句話，秦檢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萬俟卨你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員。
剛才本相說的那些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你故意裝瘋賣傻引誘本相把那些話說出來，到底想乾什麼？”
秦檜這話問出來之後，萬俟卨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震驚。
雖然這絲震驚一閃而過，但還是被秦檜敏銳的發現了。
下一刻，他就極其嚴肅的看向了萬俟卨。
“你是想通過這些話來提醒老夫，大宋的官商本質上是一家。
想要老夫出麵，把這些人擰成一股繩，去對抗高軟軟？”
問完了之後，沒等萬俟卨回答，他就馬上又接著回道：
“你這個想法很好，下次不要再想了。”
“啊？
為什麼？”
“嗬嗬，現在肯承認了？”
“呃”
看著尷尬的快把他地板摳個洞的萬俟卨，秦檜語重心長的勸道：
“現在形勢不同以前了，無論官家是被迫的也好，自願的也罷。
總之一句話，大宋的軍權，現在都在嶽飛手裡。
僅僅軍權一樣，就足以破除任何的陰謀詭計。
更何況，他還有趙鼎的治權和高軟軟的錢。
隻要這個鐵三角一日不倒，就千萬不要在大宋內部，做任何危險的嘗試。
要不然，一定會死的很安詳的。”
秦檜語重心長的說完這話之後，萬俟卨卻是瞬間抓住了重點兒。
“秦相您的意思是大宋內部不能搞事。
但是，咱可以去大宋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