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阪關。
“劉璋,張魯,你們這兩個鼠目寸光的狗賊!”
關城大堂內,曹操正拍著案幾破口大罵。
堂前地上,則是散落著漢中和成都發來的細作密報。
眾臣神色茫然,彼此對視,皆是想不明白曹操為何突然間大發雷霆。
司馬懿的計策,不是已經成功了麼。
張魯和劉璋二人,已然接受了曹操的封王,動員起了國中精銳,準備東攻荊州的麼。
那為啥曹操還龍顏大怒,大罵張劉二人?
司馬懿心懷著困惑與不安,上前將地上的密報,一一撿了起來。
翻看過後,司馬懿臉色驟然大變。
來自南鄭的細作密報稱,楊鬆向張魯進言,需防劉璋趁虛攻取漢中,不可儘起漢中國之兵東伐襄陽。
張魯用楊鬆之計,最終隻派張衛率萬餘兵馬,象征性的順漢水東下。
另一則來自成都的密報則稱,成都城內流言四起,宣稱張魯要趁劉璋大軍儘出之際,虛晃一槍以主力襲取蜀地,以報劉璋殺母害子之仇。
故劉璋並未儘起益州之兵,卻隻令張任率兩萬兵馬東出三峽,威脅江陵。
司馬懿終於明白,曹操為何要大發雷霆了。
劉璋和張魯二賊,到了這般生死存亡之際,還各懷鬼胎,彼此提防著對方,把大部分的軍隊都用來防著彼此,隻象征性的派了幾萬雜兵去攻打荊州。
漢中兵和蜀兵加起來,數量不過三四萬人而已,能對荊州構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
光漢國在荊州的兵力,就有四萬之多。
兩國之兵順流東去,莫說是攻下襄陽和江陵,隻怕還會被漢軍打到灰溜溜的敗歸。
司馬懿的計策,形同於功虧一簣也!
“劉璋和張魯二賊,枉為一方諸侯,怎能鼠目寸光到如此地步?”
“他們以為,我大魏若為劉備所滅,那大耳賊會放過他們嗎?”
“都到了這般生死存亡之際,他們竟然還在各懷鬼胎,互相針對彼此,當真是鼠輩也~~”
明白原由的司馬懿,忍不住也是大罵起來。
眾臣匆忙圍上來,將那幾道奏報看過,這才恍然明悟。
大堂內,大罵聲此起彼伏。
魏國眾臣們,皆是大罵劉璋和張魯的鼠目寸光,不知輕重。
“陛下,臣以為張魯和劉璋二賊,所以突然間互相提防起來,多半是劉備在背後作祟。”
“那楊鬆的讒言,還有成都城的流言,多半也是劉備所為。”
“若臣推測不錯,此必是那蕭和的離間之計,利用的就是張魯與劉璋之間的殺母害子之仇。”
賈詡端詳過手中幾道奏報後,歎息著推測出了其中玄機。
眾臣恍然大悟。
曹操拳頭一擊案幾,咬牙切齒恨恨罵道:
“你說的不錯,這定然又是那蕭賊的卑鄙手段,此賊當真是可恨,可恨之極啊~~”
魏國眾臣,個個也是恨怒萬分,咬牙切齒大罵。
一時間,大堂內,咒罵蕭和之聲是此起彼伏。
“夠了!”
曹操猛一拍案幾,喝斷了眾臣的破口大罵。
堂中霎時間鴉雀無聲。
“現下劉璋和張魯二賊是靠不住了,爾等還有何奇策,能解晉陽之圍,能救出我的元讓?”
曹操目光巴巴的望向了眾臣。
怒歸怒,他卻不得不麵對現實。
現實就是圍魏救趙之計失利,想救夏侯惇,想救那六萬將士,就必須要另謀良策。
眾臣皆是低下了頭來,默不作聲。
曹操目光轉向了司馬懿。
司馬懿一聲歎息,亦是低下了頭來。
圍魏救趙之計,已經是他智謀的極限,除此之外,他已束手無策。
曹操眼神失望,隻得又轉向了賈詡。
他的眼神已近乎祈求。
此時的賈詡,儼然已成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賈詡沉默片刻後,苦聲道:
“陛下,臣以為,我們想救大將軍是無計可施了,為今之計,大將軍隻有自救。”
自救?
曹操近乎絕望眼神,終於湧起一絲曙光,急切問道:
“文和,元讓他當如何自救?”
賈詡來到地圖前,向晉陽以北一指:
“劉備雖已攻占了並州大部,亦阻斷了晉陽西退關中之路,但臣推想,漢軍於並北一線的軍力,相較於其他方向較為薄弱。”
“畢竟除代郡之外,其餘雁門,五原,雲中諸郡,漢軍皆是傳檄而定,並未派重兵攻取。”
“故臣以為,大將軍惟一的機會就是棄晉陽突圍,不顧一切的向北突圍,自雁門雲中出並州入草原。”
“如此,則依舊能借道鮮卑領地,向西退往涼州。”
賈詡洋洋灑灑道出了自己的方略。
曹操眉頭皺起,眼中曙光漸又暗淡了下來。
賈詡的破局之策,還是借道鮮卑領地的老生長談。
原本他就是想讓夏侯惇用此策出逃。
可誰想詔令還未傳到,夏侯惇就被困死在了晉陽城中,失了先機。
現下賈詡是舊事重提,說的倒是輕巧的很。
夏侯惇若用此策,先要衝破晉陽城外二十萬漢軍的重重包圍,再一路披荊斬棘,突破雁門雲中數郡阻攔,方能成功的衝入草原。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臣知道,此策想要成功,實是機會渺茫,勝算無多。”
“可臣實在想不出,除此策之外,還有什麼良策,能讓大將軍逃出升天。”
賈詡自知曹操心中在想什麼,隻能無可奈何的一歎。
曹操心頭一震。
片刻後,他拄著拐杖重新站起,步履蹣跚的來到了堂外,目光望向了晉陽方向。
他恍惚的眼神中,仿佛已映照出,晉陽城在神雷炮的天崩地裂轟擊之下,轟然倒塌,漢軍的戰旗插在了晉陽城頭,夏侯惇戰至最後一刻,卻依舊倒在了屍山血海之中,奔赴黃泉與眾兄弟子弟相見……
曹操猛的打了個哆嗦,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文和所言不錯,這是元讓和那幾萬將士唯一的希望,縱然九死一生,亦彆無選擇。”
“元讓啊元讓,你若能早些認清形勢,早早突圍,你我兄弟還有一線相見的機會。”
“若天不絕我大魏,上蒼還未拋棄朕,就保佑你我兄弟再見吧…”
曹操望著晉陽方向,發出一聲蒼涼無力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