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誅滅夏侯惇,全殲魏軍,儘得並州也!”
蕭和笑著向劉備一拱手。
張飛等眾臣,皆是大笑,齊齊向劉備拱手道賀。
劉備哈哈大笑,拂手道:
“傳旨,今晚大擺酒宴,朕要與眾卿不醉不歸,共賀收複晉陽之功。”
“還有,儘取酒肉,犒賞三軍將士,朕也要與三軍將士同樂。”
眾將開懷大笑。
城內城外,三軍將士歡呼雀躍,聲震天地。
入夜時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在晉陽州府之中舉行。
天子劉備,會同蕭和張飛眾謀臣武將,儘情開懷暢飲。
與此同時,軍中殺雞宰羊,犒賞二十萬圍城將士。
府中大漢君臣把酒言歡,府外將士們則是載歌載舞,儘情的狂歡…
數百裡外,蒲阪津。
曹操手捧著一碗白米飯,卻目光呆滯,恍惚失神,遲遲沒有動筷。
曹操不敢動,左右的司馬懿,賈詡等眾臣,自然也皆不敢動筷。
“晉…晉陽方麵,可有最新消息?”
曹操從失神中回來,忽然開口問道。
眾臣彼此對視,眉頭暗暗一皺。
這是一天之內,曹操至少第八回問起晉陽的消息。
不光是這一天,近月以來,幾乎天天都是如此。
眾人皆知,曹操這是在為晉陽的存亡,夏侯惇的生死牽腸掛肚。
“啟稟陛下,最新的消息還是劉備以神雷炮晝夜轟城,大將軍依舊拚死堅守,晉陽城還在我大魏手中。”
司馬懿不得不再次給出同樣的回答。
曹操輕聲一歎,心下暗鬆了口氣,眉宇間卻又難掩焦慮。
鬆口氣是因為晉陽城還在,夏侯惇還活著,那四萬將士還未覆沒。
隻要晉陽城在,並州名義上就未失陷,還屬於他魏國。
焦慮卻是因為,漢軍轟城接近一月,夏侯惇至今未如賈詡所說棄城突圍。
夏侯惇一日不突圍,他這顆心就被僅存的一線希望給掉頭,終日寢食難安。
“元讓啊元讓,莫要再死撐了,待到為大耳賊轟破城牆,一切就晚了。”
“你已儘全力,並州失陷朕不怪你,隻求你活著回來。”
曹操望著門外殘月,心中暗暗祈禱。
曹仁,曹洪,曹純,夏侯尚,夏侯淵,曹休,曹真…
曹氏夏侯氏的兄弟子侄們,早已凋零殆儘。
夏侯惇已是同輩之中,他唯一的兄弟,僅存的左膀右臂。
這最後一臂若也被斬斷的話,自己豈非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曹操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在這裡默默祈求上天可憐他一次,不要再奪走他這僅剩的手足。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楊阜急急忙忙闖入了堂中。
“陛下——”
入堂的楊阜,神色悲重,欲言又止。
堂中,氣氛霎時間墜入冰點。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提心吊橋的望向了楊阜。
從楊阜那副表情就能看出,定然是晉陽之戰,已經有了結果。
而且,大概率是一個壞結果。
“元讓…元讓有消息了嗎?”
曹操放下了碗筷,艱難的站了起來,聲音顫栗,心跳已如亂鼓。
“大將軍他,他…”
楊阜結結巴巴,想說卻不敢說。
曹操心頭咯噔一下,臉色瞬間煞白如紙,顯然從楊阜的表現中,已預感到了不妙。
“說,元讓他到底怎麼了?”
曹操拳頭錘擊著案幾,聲音嘶啞的再次吼問。
楊阜隻得長吸一口氣,默默一拱手,顫聲道:
“晉陽軍報,三日前大將軍率軍棄城突圍,卻為牽招出賣,中了劉備的埋伏。”
“郭淮,王淩等十餘將皆戰死,我四萬將士全軍覆沒。”
“大將軍為敵將關平所擒後,寧死不屈,已為劉備所…所…”
吱唔片刻後,楊阜一咬牙,從牙縫中吐出了一個“斬”字。
哐鐺!
拐杖脫手跌落,曹操搖搖晃晃,一屁股跌坐在了龍座上。
這一刻,他仿若魂飛魄散,神色木然的僵在了那裡。
府堂內,死寂片刻後,轟然炸裂。
“大將軍死了,大將軍竟然也死了?”
“我四萬大軍啊,就這麼沒了?”
“晉陽城丟了,並州沒了,漢軍若攻關中,我們拿什麼抵擋?”
“天子待牽招不薄,那廝為何要背叛天子啊!”
“難道,我大魏當真氣數已儘了嗎…”
堂中魏國眾臣們,精神士氣遭受重創,各種驚恐困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唉——”
賈詡則隻是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身子軟弱無力的坐了下來。
唯有司馬懿,驚疑過後,卻是咬牙切齒,眼眸中噴燃著無奈卻又抓狂的恨怒火焰。
“元讓,元讓,你怎麼能棄朕而去?”
“天亡我大魏,天亡我大魏啊——”
呆滯恍惚中的曹操,陡然間驚醒過來,伏倒在案幾上,悲嚎泣叫起來。
府堂內,眾臣皆是鴉雀無息,望著悲哭欲絕的曹操,皆是搖頭歎息。
曹操最後一絲殘存,就此破滅。
除了僥幸逃過黃河的魏軍外,夏侯惇及其統帥之並州軍團儘數全軍覆沒。
悲痛歸悲痛,哭過之後,曹操還是不得不麵對現實。
現實就是並州已失,魏國隻餘下了雍涼二州之地,國中可用之兵加起來不超過八萬。
攻下並州的劉備,卻已得到十三州中的十一州。
且這十一州,既包括兩河膏腴之地,又有並幽這等產馬之州。
而占據了並州後,漢國對魏國甚至還擁有了地形上的優勢。
可以說,此時的大漢,對魏國已有壓倒性的優勢。
劉備在撫定並州之後,定然不會停下一統天下的腳步,接下來必會儘起十州之兵直取雍涼。
就憑八萬兵馬,區區二州之地,你曹操拿頭來擋?
兵馬地盤還是其次。
關鍵是現在的魏國,已到了無將可用的地步。
夏侯惇一死,宗室之中,已無能撐得起門麵之人,二代之中也就一個夏侯霸勉強可用。
外姓武將中,隻餘下徐晃和張郃二將,可稱得上是當世名將。
就這麼些蝦兵蟹將,如何能與將星如雲的漢國對抗?
“仲達,文和。”
“現下並州失陷,元讓殉國已成定局,大耳賊隨後必起傾國之兵來攻關中。”
“爾等可還有何良策,能為吾擋住大耳賊?”
哭完了的曹操,拭去了眼淚,巴巴的望向了那兩位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