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偉手腳並用,將李振江捆得像個粽子,嘴裡還念念有詞:“大哥,對不住了,先委屈一下。”
李振江被勒得齜牙咧嘴,腮幫子鼓成豬肝色,卻隻能悶哼幾聲。
捆完後,劉建偉立刻堆起滿臉討好的笑,抬頭眼巴巴望著林宇:“林宇,你看,我給他捆的結結實實的,現在可以放我們出去了吧?還是趕緊的吧,彆一會兒那蟒蛇回來,我們可就走不掉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滴在沾滿泥土的衣領上。
此時他已經彆嚇壞了,一心隻想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林宇眯起眼睛,滿意地打量著李振江身上層層疊疊的藤條。
他上前拽了拽繩結,確認對方沒有耍花招後,冷聲道:“光捆著他也不行,把手伸出來,你也得綁上。”
劉建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刻乖乖伸出雙手,嘴裡還不住地應和:“行,行,你說啥都行!”
林宇動作麻利地將劉建偉的手腕捆住,藤條在他掌心勒出深痕。
做完這一切,他才踩著碎石走到獸籠頂部,指尖在隱蔽的暗鎖處輕輕一按,“哢嗒” 一聲,沉重的籠門緩緩開啟。
楊友江設計的機關精巧至極,鎖扣藏在交錯的竹條縫隙中,從籠內根本無法觸及,此刻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等二人跌跌撞撞從籠中爬出來,林宇又掏出一根長藤,將他們一前一後拴在一起,槍口穩穩地指著兩人後背:“你們兩個彆跟我玩什麼花招啊,不然的話,我這槍可不長眼睛。”
李振江掙紮著想要反駁,卻被劉建偉踩了一下,隻能將罵聲咽回肚子裡。
此時,楊友江撥開帶刺的藤蔓鑽出來,獵槍槍管還沾著半截枯黃的草莖。他彎腰拾起槍的動作帶著老獵人的利落,卻在拉動槍栓時聽見“哢嗒”的空響。
果然如他所料,疤臉男把最後幾顆子彈都打光了。
“小宇,好了沒有?”
他直起腰時,後腰傳來熟悉的鈍痛,那是年輕時被野豬頂傷留下的舊患。
“已經好了,大叔,槍找回來了?”
林宇拽著兩個俘虜後退半步,防止他們趁機搶奪武器。
楊友江掂了掂獵槍的重量,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嗯,隻是沒了子彈,派不上用場了。咱們也趕緊走吧,這一塊的血腥味兒太重,就算過山龍不回來,也容易招惹來其他的野獸。”
他目光掃過地上暗紅的血跡,又抬頭看了眼樹梢盤旋的禿鷲,這些都是不祥的征兆。
林宇點頭應下,把藤條在手腕上繞了兩圈:“行,咱們這就出發,還得大叔你前麵帶路。”
楊友江將獵槍斜挎在肩上,靴底碾碎一塊沾血的碎石,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走在最前,腰間的酒葫蘆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撞出沉悶的悶響。
有老獵人帶路,他們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凶險,沿途發現可能是過山蟒的痕跡,他們立馬遠遠地避開。
走了大半天,終於快要出大山深處了,老人說話時,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暴露了這一路緊繃的神經。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說道:“馬上就要出山了,在這裡休息一下吧,過山蟒應該不會出現在這個區域了。”
李振江“撲通”癱坐在地,後頸的刀疤隨著急促呼吸起伏,工裝褲膝蓋處磨出的破洞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媽的,終於出來了,老子這輩子都不會再進這大山裡。”
劉建偉則像灘爛泥般趴在地上,顫抖的手指無意識摳著泥土,聲音帶著哭腔:“我也是!”
兩人心有餘悸地對視一眼,眼裡還殘留著對過山蟒的恐懼。
“你們兩個狗命還真大,我還真想讓過山龍把你們兩個狗東西給吞了。說,你們怎麼狗到一起去了。”就在此時,林宇瞪著眼睛,目光像把利刃,在兩人狼狽的臉上來回掃視。
劉建偉慌忙爬起來,沾著草屑的頭發亂成雞窩:“呐個我們被關在一起,說都是因為你進來的,所以”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消散在山風裡。
林宇頓時無語。
竟然還有這麼巧的事兒,果然都是貓找貓狗找狗,兩個本來毫無相關的兩個人,因為和他有仇湊在一起,就離譜。
劉建偉搓著被捆得發麻的手腕,臉上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林宇,要不你把我們放了吧,你要是把我們放了,我保證以後不找你麻煩。”
他刻意放軟語調,活像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也受到了懲罰,我認,你就大人大量,彆讓我們去自首了唄。”
渾濁的眼珠滴溜溜亂轉,不時偷瞄林宇腰間的配槍。
林宇抱臂倚著樹乾,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嗬嗬,你倒是嘴會說。”
他目光如炬,將對方眼底的算計看得一清二楚,忽然話鋒一轉,“我問你,你們把李冰給抓了,不過我看李冰怎麼好像在使喚你們啊?”
“那個女人不是好人啊!”
劉建偉瞬間跳腳,臉上的諂媚全化作怨毒,脖子上青筋暴起,“媽的,我就是吃虧在她手裡了!”
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偷瞄楊友江正在吧嗒旱煙的側臉,見老人沒反應,才接著說:“當初我在這大叔家偷了獵槍,我用這槍威脅李哥他們給我抓二妮,誰想到他們把這個女人給抓回來了!”
“這女人自己不光身手好,兩個手下也是狠角色。” 劉建偉越說越激動,指著李振江的鼻子,“幾下就奪了我槍,害的我還挨了頓揍!”
李振江猛地踹來一腳,罵得震天響:“你媽的,敢威脅老子,揍你一頓都是輕的!要不是那娘們控製住了局麵,老子丟你出去喂鷹!”
劉建偉被李振江踹得踉蹌著撞在樹乾上,喉間發出悶哼,卻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他縮著脖子往林宇身後躲了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不迭開口:“哦對了,這個娘們,還讓我們出去之後繼續抓二妮。”
“啥?”林宇原本插在褲兜的手驟然攥緊,指節抵得布料凸起,“你說清楚。”
楊友江吧嗒旱煙的動作頓住,煙袋鍋子在石頭上敲出急促的聲響,火星濺在枯葉上,騰起幾縷細煙。
“對,就是抓二妮,”劉建偉忙點頭,手腕上的藤條勒得皮膚發紫,“她讓我們用二妮逼問你什麼沉船的位置。”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林宇心口,他眼前閃過二妮抱著玉米蹲在門檻上的模樣,小姑娘辮梢還沾著野花香,此刻卻成了敵人手裡的籌碼。
林宇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上前一步揪住劉建偉的衣領,後者能清晰看見他瞳孔裡跳動的火苗:“她還跟你們說什麼了?”
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塊淬了冰的鋼刀,字字割人。
“倒是沒有彆的了,不過我跟你說。”劉建偉被勒得喘不過氣,卻不敢隱瞞,“我聽著這娘們可能是日本人。”
劉建偉原本耷拉的眼皮突然抬起,渾濁的眼睛裡閃過精光,這可是能保命的重磅消息,說不定林宇會因為這放過他們。
“你咋知道?”
林宇的手指慢慢收緊,劉建偉眼前泛起金星,卻忙不迭說道:“她跟她兩個手下唧了呱啦的說話,好像就是說的日語!雖然我也不太懂,但是你知道,我是從省城調過來的,曾經有機會聽彆人說過這話,感覺很像”
他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因為看見林宇和楊友江對視的眼神裡,騰起了燎原般的殺意。
楊友江突然起身,獵槍槍管重重磕在石頭上,驚飛兩隻停在枝頭的喜鵲:“小鬼子還沒死絕?”
老人吐出一口混著煙絲的唾沫,喉間滾動著壓抑的怒火,“當年他們在山裡修炮樓,殺了多少人”
林宇鬆開手,劉建偉癱坐在地咳嗽不止,卻聽見前者從牙縫裡擠出的話:“就衝這件事兒,不管她是不是小鬼子,我都不會放過她。”
林宇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劉建偉的話如同一把鑰匙,將李冰身上所有可疑細節串聯成線。
現在基本可以斷定,李冰就是小鬼子,目的果然是沉船上的古董。
“這話,一會到了警察局,你跟警察也說一遍。”林宇的聲音像結了冰的溪水,每一個字都透著刺骨的冷意。
劉建偉猛地抬頭,臉上還沾著方才跌倒時的草屑:“啊?你不放了我們啊!”
“我說過放你們嗎?”
林宇反問。
“不過你這話如果是真的,就具有重大意義,可以為你減刑的。”
聽到這話,劉建偉原本耷拉的腦袋突然抬起來,眼裡閃過一絲希望的光。他本來叛的時間就不長,要是能減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