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的?”
金氏的表情極為驚詫。
“你為何要殺她?”
簡傲珠倒也不避諱什麼,幽幽的走進來,帶著三名丫鬟,陣勢上還不小。
“那日,兒媳為了婆母和公爹的病情,親自去求了孫神醫,在他的診房門前跪了整整兩個時辰。這膝蓋可是都跪爛了。”
簡傲珠的表情帶著些許哀傷。
顧星晚那一套裝柔弱的模樣,她現在是愈發得心應手了。
金氏聽到這裡,那股套天地怒火總算是壓了一下。
這一次被海棠那個毒婦暗害,的確是虧了簡傲珠親自去求孫神醫賜藥。
聽丫鬟們說,自己兒子去了都沒用。
金氏也是早就聽說孫神醫性格古怪的。
“可…可這跟梁嬤嬤有什麼關係?”
簡傲珠走過來,指著金氏屁股下邊的臥榻。
“那日,兒媳回到梅家,累得頭暈眼花,險些站不住腳。就在這位置上坐了一會兒。可這時候梁嬤嬤便跑過來指責兒媳目無尊長,不知道長幼尊卑,竟然敢坐在主母的位置上。那凶狠的態度,兒媳現在想想都覺得可怕。”
金氏深吸一口氣。
其實她內心覺得梁嬤嬤做得沒錯。
簡傲珠坐在她的位置上,這就是大不孝。
要換做從前,她非得罰簡傲珠在佛堂裡跪一個月不可。
可簡傲珠剛剛救了她和梅鬆濤的性命。
梁嬤嬤那麼指責她,也確實過分了些。
“那也不能殺了她呀,她是我的陪嫁丫鬟,一路跟著我二三十年風風雨雨的,總要顧念些主仆情誼的。你訓斥兩句,哪怕打罵一頓也就罷了,怎麼還把人給殺了?”
簡傲珠眼裡泛著狡黠的光芒:
“婆母,您覺得兒媳是那種是非不分,濫殺無辜之人嗎?”
金氏默不作聲。
簡傲珠的確狠辣,這一點她早就見識過了。
不過她也想聽聽簡傲珠如何狡辯。
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梁嬤嬤的事情,一定要治她的罪。
“把人帶上來!”
簡傲珠往後看去,兩名護院將一個老漢給押了進來。
金氏第一眼見到這個老漢,就心下疑惑。
因為他不是旁人,正是梁嬤嬤的丈夫,易保樹。
“老易?你抓他做什麼?”
易保樹原本是梅家的一等下人,當年還做過一段時間的管家。
後來梅鬆濤的官職越來越大,一路衝到了工部尚書的位置。
家業自然也跟著擴大了數十倍。
外頭積攢了不少的產業。
簡傲珠很清楚,從始至終,梅家就不缺銀子。
隻不過這些銀子都在金氏的掌控之中。
她不肯拿出來,梅家上下就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易保樹和金氏的貼身丫鬟成婚之後,就被調到外頭去,專門打理金氏在外頭的產業。
這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易保樹和梁嬤嬤,一內一外,都深得金氏的信任。
簡傲珠要弄死金氏可太簡單了。
但是她有更毒辣的考量。
把金氏的私庫的錢都吐出來,然後再慢慢弄死她。
首先就是把易保樹所掌控的那些商鋪產業開始下手。
“婆母,兒媳最近查到了一個事情。”
“什麼事情?”
“易保樹,仗著婆母對他的信任,拿著咱們梅家的銀子,到外頭去放印子錢。”
易保樹一聽這話,連連喊冤:
“老夫人,奴才冤枉啊,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金氏聽後,抬頭看向簡傲珠:
“傲珠,是我同意他放印子錢的。這事兒不怪他。再說了,這些年,放印子錢這一塊,收入還馬馬虎虎。”
豈止是馬馬虎虎。
放印子錢九出十三歸,外頭大把需要用錢的人會找他們借。
對於高門大戶而言,放印子錢幾乎已經成了收入的大頭。
雖然朝廷在這一塊也有相關的約束,但大多數時候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那婆母可看過賬冊?”
簡傲珠這話一落,易保樹眼珠子不停竄動。
金氏眉頭一皺:
“這…”
她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也對自己的親信無比的信任。
她掌家的時候,府內的事物,大多數都是交給梁嬤嬤代為執行。
而府外的生意,也都交給了易保樹打理。
二人還是夫妻,就更加讓金氏放心了。
“婆母,是從來沒看過賬冊?”簡傲珠眼神掃過來。
金氏點點頭:
“賬冊沒顧得上看,不過我知道收益還不錯。”
易保樹也是仗著這一點,在賬冊上做了手腳。
俗稱陰陽賬冊。
表麵給主家看得賬冊,做得近乎完美,從無紕漏。
可私底下的一本賬冊裡頭,卻是從中撈了不少銀子。
“傲珠,你是說賬冊有問題?”
簡傲珠作為暗衛,哪怕是朝中大員的隱私,也能快速查到。
暗衛的眼線遍布南楚,查找線索,挖掘證據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更何況是區區一個下人。
簡傲珠早就把易保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老夫人,您千萬不要聽少夫人的一麵之詞啊,奴才這二十年來儘忠職守,為梅家的產業謀圖發展。從無半點私心啊!”
易保樹跪在地上表了一下忠心,然後又微微抬頭,對著簡傲珠的方向。
“反倒是奴才想問一問少夫人,奴才是哪裡得罪了少夫人,您要這樣汙蔑奴才?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我易保樹的名聲,不能就這麼白白葬送了。”
“今日,少夫人一定要給奴才一個交代,否則,奴才就撞死在梅家。”
易保樹還抱著僥幸心理。
他覺得簡傲珠一個深居內宅的女子,對府上或許很了解,可外頭的生意,她知道個屁啊!
最重要的是,那本真賬本,他藏在了一個隱秘的地方。
隻要那本真賬本沒有被發現,他就什麼都不怕!
“好,好啊,這才是我梅家的奴才。”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金氏就再沒有理由不相信易保樹了。
她態度更為嚴厲的看向簡傲珠:
“該你說話了,把人家老易綁回來,你可要拿出證據,否則,即便你是我的兒媳婦,又救過我的命,我也不會徇私的。”
簡傲珠內心鄙夷,你金氏才是最偏心眼的女人,裝什麼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