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擬宇宙中睜開眼,奧黛麗一時間沒能認出自己的所在地。
這似乎是一座城市,但看上去跟廢墟幾乎沒有差彆。
房屋倒塌,地麵坑坑窪窪。地上長滿了月亮花、夜香草等植物和一顆顆參天巨樹。像城市更像是原始森林。
緋紅的月亮高高掛在頭頂,灑下光輝,將整座城市染紅。
整座城市都是緋紅的月光
就像血一樣的紅。
啪嗒、啪嗒。
靴子踩踏地麵,發出略顯沉重的腳步聲。
已經完成了變身,頭戴兜帽、手持法杖的奧黛麗漫步在這廢墟上,茫然四顧。
這座城市給她帶來了一點點熟悉的感覺,但是這股熟悉感具體來自哪裡她一時間又有些無從分辨。
直到她看見市民們一個接一個從自己家裡,從避難所中,從其他可以隱藏自己的地方走了出來,跟她一樣,同樣呆滯地看著這片原始森林般的場景。
直到奧黛麗在其中見到了一兩個自己稍微有些印象的、在貝克蘭德見到過的身影。
奧黛麗這才突兀的恍然,這裡是貝克蘭德。
這裡是貝克蘭德!
戰爭。
奧黛麗一下子在腦中回想起了這個詞語。
這是剛剛經曆了戰爭的貝克蘭德。
從那些敞開的房門中,奧黛麗隱約間聽到了收音機的聲音。
“戰爭……結束……”
雖然聽不清完整的內容,但奧黛麗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兩個關鍵詞。
結束……戰爭已經結束了嗎……
所以這一次模擬宇宙中惡魔先生展現在她麵前的並非是“過去”而是“未來”嗎?
奧黛麗下意識的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她快速的利用著自己的大腦,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但她還是下意識的看向人群。
他們沒有歡呼,沒有呐喊,也沒有痛罵發泄。
隻是表情麻木,目光茫然,不知道災難為什麼會突然結束。
奧黛麗沉默地審視著這樣的場景,腳步變得略微有些沉重。
觀眾,本就擅長感知情緒、窺探想法。
因此,她能夠很輕易的察覺到人群中彌漫得到死寂、很容易受到其中的感染。
她想說些什麼,但張開了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她並不了解事情的經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那些神色麻木的人群,因為在她看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話語,放在現在的場景下都顯得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她隻能沉默,低著頭,沒有再去看周圍的人。
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但她不敢看、不願看。
感受著四麵八方的情緒奧黛麗的頭越來越低,遵循著靈性本能的指引,一路回到了皇後區,來到了自家的彆墅附近。
她透過窗戶,看見自己的父親、母親、長兄、管家、男仆、女傭也都異常迷茫地望著窗外,表情與街上的市民們完全一致。
奧黛麗站在不遠處呆呆地看著、無聲的看著。
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晚上好……女士。”
奧黛麗趕緊回頭看向身後,看見了一位相當美麗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的女士。
奧黛麗下意識的觀察,注意到這位女士有著跟自己一樣的碧綠色眼眸,但五官比自己更加精致、美麗。
她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勁裝,但衣物略有破損,像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
不過奧黛麗並沒有過多觀察她的穿著,注意力基本完全被她的眼睛吸引。
奧黛麗覺得,那雙碧綠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似乎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偽裝,看見了魔法少女套裝自帶的“認知扭曲”下真實的自己。
一位半神?或許還是一位觀眾途徑的半神?奧黛麗猜測。
但她沒有過多猶豫,在短暫的觀察後立刻回複:“晚上好,女士。”
“抱歉,我無意打擾。”那美麗女士的聲音很溫和,奧黛麗覺得,隻是聽見對方說話,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就變得好了許多,“隻是,你的狀態似乎不是太好。”
“嗯……”奧黛麗抿了一下嘴,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這破碎的城市,回答道,“隻是有一些徘徊、猶豫和迷茫。”
美麗女士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語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幾秒後,美麗女士回答:
“這很正常,在真正下定決心前,每個人都會這樣,退縮和反悔者不計其數。“
美麗女士的語氣溫柔、平和,就像是在開導自己迷茫的妹妹。
奧黛麗心中有所觸動,不知道為什麼非常願意向對方坦白自己的心聲,願意向對方尋求幫助與解答。
美麗女士有些自來熟的伸出手,牽起了奧黛麗的手:“在下定決心前,不如多走動一下吧。”
“誒?”奧黛麗被美麗女士牽著,跟在她身後,朝著平民區走去。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美麗女士帶著奧黛麗在一處公園停下。
在剛才的一路上,美麗女士時不時會說兩句話,試著開導奧黛麗。
奧黛麗有種錯覺,感覺自己跟她認識了很久,就像最好的朋友。
在公園停下,奧黛麗沒忍住問出了自己藏在心中的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在戰爭開始前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回事。那麼,你會嘗試著阻止嗎?在實力低微的情況下……”
聽到奧黛麗的問題,美麗女士先是不那麼明顯、幾乎看不出來的愣了一下。隨即,她眼中流淌過莫名的情緒。
“其實,我也有些不理解。”美麗女士向奧黛麗解答,“我不明白這場戰爭的意義是什麼,也不明白我在這場戰爭中做的事情能起到多大的價值。”
“但是,我儘力了,我知道自己能做的雖然不多,知道這或許沒有什麼意義。但如果讓我再來一次,我應該,還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聽著這話,奧黛麗的腦海中突兀的有了些許明悟。
是啊,無論能做到什麼,能做到多少事。
至少應該無愧本心。
“謝謝。”奧黛麗真誠的道謝,感謝對方幫自己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就在奧黛麗道謝的同時,一張卡片突然出現,出現在了奧黛麗麵前。
奧黛麗下意識的抬手接住,下意識的看向光錐的名字。
《死不知因誰,生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