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報喪女妖講課？我？”
佐伊揪住了黑色的長裙，滿臉的慌張。
她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仆而已，人生最離譜的幻想也不過是被少爺看上，做他的秘密情人。
這還是她從偷偷帶來的小說中看到的情節。
現在修斯告訴她，有一群聽名字就很恐怖的非人存在，現在要她去上課？
她能上什麼課？怕不是上桌吧，到了那邊就看到一群怪物坐在桌邊流著口水，拿著刀叉等她坐到盤子裡去。
“放輕鬆，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而且也並非所有人都能接觸她們，你通過了背景調查才有了解這些事情的資格我是說，有保密補貼的。”
補貼兩個字讓佐伊回神了些，她作為女仆的薪水並不高，偏偏又喜歡看些騎士小說，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小說可是貴族小姐才能買得起的消遣，她得攢好久的錢才能買一本。
其實她的文化水平有一大半是因為看小說才提起來的，這點她誰都沒有告訴。
給怪物上課是很可怕，但如果能攢下錢來買小說
“什麼小說？”
“噫！”佐伊嚇的後退兩步“我，我剛剛說出來了？”
修斯的眼角抽了抽，這個女仆真的能保密嗎？
“你打算攢錢買小說？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有這個愛好呢，佐伊小姐，你也不希望彆人發現你偷偷看小說吧？”
佐伊又後退了幾步，眼神驚恐，這個情節她好像在小說中看到過！
修斯有些好笑：“總之，確實有補貼，而且不低，當然了，你也要履行保密的義務。”
“好的，少爺”
“那我們現在就去女妖那邊吧，我帶你一起。”
修斯一邊說一邊走向了書房中的壁爐。
“對了，你看的是什麼小說，拿過來給我也看看。”
佐伊的身體僵住了。
“所以，她就是要給我們上課的老師？”
莫妮卡擺動著尾巴，慢慢的繞著佐伊上下打量著，她一雙手背在身後，一雙手抱在胸前，最後一雙手對著佐伊指指點點著。
看佐伊一臉僵硬的樣子，她忍不住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然後莫妮卡就被艾什提起來，放到了一邊。
“您好，佐伊女士，報喪女妖歡迎您的到來。”
“您，您好！”
佐伊抬起頭，艾什高大的身軀完全擋住了佐伊的視線，流暢的身體曲線，滿是力量感的軀體，佐伊感覺自己站在女妖們麵前就像一隻隨時會被碾碎的螞蟻。
艾什彎下腰，試著與佐伊對視，嚇的小女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哎，你們散開一點，不要圍著這麼緊！”修斯走上前，用手推著女妖們的蛇尾，把她們往外麵趕。
他能感受到女妖們心中的好奇，隻是這樣會嚇到她們的新老師的。
“佐伊會在將來的時間裡教你們識字，等你們完成了識字的課程後，可以自由選擇學習機械還是其他知識。”
“我們為什麼要識字呢？明明有心靈鏈接，可以直接溝通呀？”莫妮卡從人群中探出了頭。
“識字隻是最基礎的部分，這不難，尤其對你這樣的小孩子來說。”修斯瞥了眼莫妮卡，她有些氣鼓鼓的偏過了頭。
她不喜歡彆人叫她小孩子。
女妖們交換了幾個眼神，莫妮卡問出的其實也是她們的疑問，學習這些知識又有什麼用呢？
她們生來就能使用各種法術，肉體也強大無比，現在有了共生契約，更是連受傷也不怎麼怕了。
認字既不能讓她們更強，也不會讓她們的溝通更快，那不就是浪費時間麼？
“我知道了，領主大人。”艾什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女妖們，用威嚴的聲音說：“這是領主大人的意誌。”
女妖們紛紛低下了頭。
修斯歎了口氣，走到莫妮卡的身邊：“莫妮卡，你說吧，我知道你有話想問。”
“學習知識有什麼用啊？”莫妮卡脫口而出，感受著艾什瞪過來的目光，她向修斯身後縮了縮：“艾什姐姐，其實你也想知道吧，領主大人你就告訴我嘛。”
修斯環視了周圍的報喪女妖，女妖們的忠誠毋庸置疑，但她們的眼神中依舊有著疑惑。
“艾什，魚人奴役你們的時候，都讓你們做什麼？”
“挖礦。”艾什毫不猶豫的說“我們使用血肉魔法，就沒有多少空餘法力，強行施法會快速消耗生命力導致死亡，因此隻能做苦工。”
“莫妮卡，你喜歡挖礦嗎？”
莫妮卡立刻搖起了頭：“沒人喜歡挖礦的，我喜歡用珊瑚在海底堆砌城堡。”
“你想過你將來會做什麼嗎？”
莫妮卡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
“你會長大的，更高大，更強壯，你會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每個報喪女妖都是戰士，不是麼？”
“那你喜歡戰鬥嗎？”
“我，我不知道”
“你可能喜歡，也可能不喜歡，但你沒的選，因為你除了戰鬥彆的什麼也不會。”
修斯直視著莫妮卡的眼睛。
“那你和被魚人奴役有什麼區彆？以前不得不挖礦，現在不得不戰鬥。”
莫妮卡呆住了。
“女妖們，你們以前試圖奉我為神，可為神明戰鬥與為魚人挖礦真的有本質的區彆嗎？”
“或許有，你們可以認為這是神聖的，這是偉大的，但個人意誌無法改變現實，你們依舊是換了個名頭被奴役著。”
女妖們騷動了起來，她們不安的互相對視著，有的女妖用祈求的眼光看向修斯，期許著他說出這一切隻是個玩笑。
可修斯沒有。
他隻是認真的盯著每一雙動搖的眼睛。
“你們生來強大無比，你們以為這是上天的恩賜，可它實際上是掛在脖子上的鎖鏈。”
“逃不開的。”
艾什站在原地，她的表情沒有動搖，修斯卻看到她光滑的蛇尾打了個結，係的死死的。
修斯後退了一步，把佐伊推到了身前。
“她，不過是磨坊主的女兒，父母死後成為了一名女仆，她的命運本來是一輩子困在莊園內做雜務，打掃房間。”
“可她現在站在了你們麵前，來教導你們了。”
“將來她甚至可能實現夢想，成為一名小說作家，寫出的文字暢銷四海。”
“這不是由於命運對她的偏愛，而是她識字，她擁有知識，她曾努力的學習過。”
“你們打破了命運困住你們的枷鎖，她又何嘗不是？”
“莫妮卡，你問我學習的意義，這便是了。”
“命運將你困在原地，知識讓你長出翅膀。”
“學習，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