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喪女妖們麵麵相覷。
“我們？裝蒸汽機？”
“我肯定不行，那堆零件我看著都眼暈。”
“暈？你該不會被知識汙染了吧？”
“怎麼可能，報喪女妖現在不會被汙染的，她就是單純的笨。”
通過心靈鏈接感受著遠處女妖們的吵吵鬨鬨，修斯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容。
他並不是開玩笑，他確實打算讓這些女妖去學習一下蒸汽機原理的。
女妖們做科研有著先天的優勢：有著共生契約在，她們不必害怕汙染，哪怕出了些事故，也能被共生契約吊住命。
而且看著她們在遠處一臉好奇的樣子，她們對這些確實很感興趣。
因此修斯一邊給學員們講解，一邊同步的給附近的女妖們在心靈鏈接上發布內容。
發了一會，修斯覺得有些麻煩，索性在心靈鏈接中新建了一個群聊。
【網課一群】
順便把所有的女妖都拉了進來，讓她們有興趣就可以聽。
一時間所有女妖都抬起了頭，看著他們的領主講解起了蒸汽機。
在地下工廠中不停釋放著化石為泥的妮妮，露出了一個感興趣的神色，看著自己手中剛剛鑄造出的零件，舔了舔嘴唇。
油紙製作車間，幾隻女妖們一臉興奮，她們一邊聽著修斯講解，一邊討論著蒸汽機的原理，六隻手翻飛著在油紙上印花。
莫妮卡沒有參與周圍女妖們的討論，她聽著修斯講解蒸汽機的原理，忽的抬手釋放了一個冰錐法術，看著眼前散發著寒氣的冰錐，又看了看蒸汽機，若有所思。
當天傍晚，學員們看著眼前碩大的蒸汽機，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這，這隻鋼鐵鋼鐵巨獸，是他們親自組裝起來的？
老伊凡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桌子，那裡曾經擺滿了各種他連用語言描述都感覺困難的古怪零件，而如今，它們卻共同組成了這隻龐大的蒸汽機。
每個零件都嚴絲合縫，兩兩組合在一起的方式都讓他感覺驚歎，更不要提它們共同構成了這個龐然大物。
這是他見過最複雜，最精密，最龐大的金屬造物了，老伊凡甚至從未想過這些詞能同時拿來形容一個東西。
學員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幾乎是齊刷刷的後退了一步，不知為何，他們心中下意識的有些畏懼。
早上修斯拿來向他們介紹原理的1型機，基本上被簡化到了極致，隻剩下了最基礎的結構，唯一的作用就是教學。
而這台2型機，則是修斯打算正式投入生產的型號，比起1型機可以說是天壤之彆，不說複雜程度，僅僅論尺寸，這台蒸汽機就完全碾壓。
若不是修斯親自上手組裝，他們幾乎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完成它。
修斯看著眼前的龐然巨物，有些疲倦的擦了下額頭的汗水。
他忙了整整一天，不光要組裝各個零件，還要同時給學員們講解，若不是心底的那股興奮與期待撐著，他早就想歇息去了。
“還好，終於組裝完成了，零件的配合也沒有問題，接下來隻要試運正常，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你們都明白了嗎？每個零件的作用？”修斯看向周圍。
學員們紛紛點頭，修斯每講解一個零件，就會要求學員們複述一遍，在最後還挨個讓每個學員講解了蒸汽機的大概原理，反複確認無誤後才完成的組裝。
雖然浪費了大量時間，但這是必要的過程，任何認知和實際的偏差都可能帶來汙染的降臨。
『你們有什麼疑問嗎？或者有人中途沒有聽，落下的某些部分的，也要說出來。』他又從心靈鏈接中問了一遍。
『沒有。』
『沒有。』
『完全理解了。』
女妖們今天都聽的很仔細。
修斯滿意的點了點頭，蒸汽機雖然用到的零件很多，但其結構並不怎麼複雜，仔細看一遍就能了解，何況他反複講解了多遍。
完成了所有確認後，修斯才走到2型機旁邊，指揮著學員們塗抹好潤滑的油脂，分彆加入水與煤炭，然後取了火把來將其點燃。
“下麵加煤，上麵燒水，我沒騙你們吧，確實是燒開水。”修斯向著周圍的學員們說著。
學員中傳來幾聲低笑，又慢慢平息下去，他們沉默的看向正在燃燒的煤炭。
不遠處偷窺的報喪女妖們擠在了一起，不再打鬨，專心盯著正在緩緩啟動的2型機。
莊園下的山洞中，原本在忙著事情們的女妖們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感知著心靈鏈接傳遞來的信息。
卡斯特爾的傍晚，此刻隻要晚風與蟲鳴。
煤炭發出赤紅色的光芒，火焰舔舐著粗糲的金屬缸體。
水開了。
冰冷的金屬好似被注入了生命。
活塞在氣缸中緩緩移動，曲軸連杆被推起，龐大的金屬飛輪漸漸開始旋轉。
仿佛沉睡的巨獸緩緩睜開了雙眼。
哐！哐！
如同沉重的心跳。
排氣口中吐出了一團白氣，還未來得及消散，下一團又噴了出來，然後越來越快！
哐！哐！哐！哐！
活塞瘋狂的往複，連杆轉的出了殘影，需要數個人才能抬起的金屬飛輪如同輕巧的瓷碟般旋轉。
整台沉默冷硬的金屬巨獸發出了昂然的嘶吼，熾熱的鍋爐燎得人無法靠近，白色的蒸汽跟隨著節奏噴吐。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震耳欲聾的聲音，如同萬千零件齊聲合唱的讚歌。
周圍的好多學員，駭得跌倒在地，他們用手指著灼熱的機器，卻什麼都說不出，他們看向了修斯。
天色已黑，可赤紅的燃燒室照亮了修斯的臉龐，他側著身子，半張臉在火光中，半張臉在黑暗中。
女妖們也看向了他們的領主，所有人都轉向了修斯。
如此龐然的機械，如此狂暴的力量，這這真的是凡人可以掌控的嗎？
他們的領主，居然能夠操縱這般難以想象的力量？
莫妮卡沒有看向修斯，她死死的盯著蒸汽機，喃喃自語。
“還差些，還差些東西，是什麼呢”
看著眼前噴吐著蒸汽的2型機，修斯露出了笑容，工業的造物自有其美感，它的韻律，它的強盛，都如此迷人。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全體戒備！汙染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