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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當塗之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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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之間大風過境,所到之處萬物摧折。

袁術成功撤離,並從穎水口一帶渡河,糾合南岸芍陂周邊駐屯部伍,合並舊軍浩浩蕩蕩而來。

然而狂暴台風抵近後,袁術也隻能勒軍於壽春之西,繼續召集廬江、九江南部各縣豪強兵之餘,隻能等待氣候好轉。

隻是他與紀靈、孫香合軍後,軍中疫疾現象就一片片滋生。

隨著大軍、所擄陳縣吏民男女駐屯芍陂後,疫疾更是大規模爆發的趨勢。

袁術反應果斷,頂著狂風驟雨將各營、各處染疫或病故吏士、裹挾而來的男女驅趕到水麵暴漲風浪急惡的淮水。

雖然未能阻斷營中染疫現象,也可能是殘餘吏士接取雨水的原因,接下來兩日營中染疫者大減。

以至於袁術更是瘋狂,將淋雨、著涼發熱的吏士一並強驅,讓洶湧淮水去審判這些人的命運。

兩日時間內,袁術累積強驅三萬餘人投水,如祭祀淮水之神一樣。

淮河流域,以及主要支流的汝穎水係也都在台風影響下降雨,這些雨水彙聚淮河後,兩岸舟船難以橫渡。

壽春以東,南岸當塗,自西向東的淮水在這裡突然向北轉向,雖然轉向後不到二十裡又會轉向返回東邊。

可就是這麼一點點淮水轉向帶來的地形變化,引發當塗圍城各軍的嘩變。

天空陰雲積聚,時不時的飄雨。

洶湧激流的淮水衝卷而來大量屍體,很多屍體在衝卷過程中衣物散落,或與浮木碰撞,殘破不堪。

淮水拍打、衝擊當塗岸邊,許多屍體就這麼被卷到岸邊,更多的屍體依舊在淮水激流中浮浮沉沉,順著水流推搡向北而去。

當塗圍城部隊中,以陳國兵居多,許多吏士在死屍中發現親舊熟人。

陳國士兵的主要家眷,也都安置在陳縣。

袁術突圍裹挾大量家眷而來,這些家眷患病者被強驅投水。

陳國兵見親友屍體被淮水衝卷到岸邊,再看到淮水中一具具浮沉不定的屍體,當即嘩變。

中低級吏士行軍打仗之際往往處於消息封鎖的狀態,也不會準許他們討論軍事或家鄉的事情,以避免滋生不必要的麻煩。

而此刻這麼多的家鄉親友屍體順流而過,陳國兵最直接的想法就是朝廷平叛大軍攻破陳縣,還進行了屠城!

降將樂就來到岸邊,背後鬥篷被大風吹刮高高揚起,以至於對他形成了一種向後的拉扯力。

望著淮水中那些看不清輪廓的屍體,樂就兩腿一軟,就被風吹的鬥篷向後扯翻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怔怔。

他的一名親信軍吏快步上前,神情麻木,低聲:“將軍,大司馬與陳王有新平之誓。軍中吏士傳言,說陳王遇刺後我等背反陳國,又擊傷大司馬兄長。大司馬此番興兵而來,護國討袁是假,為陳王複仇是真。我等親眷,想來已然……遇害!”

“賊子!”

樂就無力謾罵,不需要回頭,他也能感受到身後陳國兵的哀怒、憤恨。

自進伐淮南以來,他們就駐屯淮水南岸,負責圍攻壽春西部的重要防禦據點當塗。

對朝廷最新獲知的消息就是大司馬設宴問責曹操,期間臧洪舊部乘機刺殺曹操,所以曹軍極有可能被大司馬兼並。

大司馬用兵的風格就是迅猛,有準備誘殺曹操,自然會有後手兼並其軍。

得到曹操的軍隊,迫使降軍強行攻堅,這也是情理之中,絕大多數人都可以理解的事情。

樂就憤怒之際,岸邊的消息也傳到了劉勳大營之中。

大風吹刮營帳,帳壁呼呼作響。

帳內生著火塘,火焰也呼應帳外風聲而搖擺、跳躍。

劉勳皺眉沉吟,見堂弟劉偕來回踱步,擾的他心煩,就說:“這絕不是大司馬他為,他去年來中原擄走許多人口,如今又怎麼會屠戮陳縣吏民?”

劉偕焦慮不已,陳國兵憤怒之際發動兵變的話,根本不是他們兄弟七千多人可以抵擋、鎮壓的。

就算僥幸活命,陳國兵嘩變後,劉備肯定會問責他們,曹操可就是前車之鑒啊,怎麼解決這個問題都有危險。

關鍵的是,失去了手中的軍隊,大司馬給予的策反條件還能否生效?

朝廷拖到現在不肯給他們兄弟授予官位,這已經嚴重動搖了麾下軍隊的士氣、凝聚力。

當他們兄弟分彆拿到廬江、九江郡守後,也就證明後續陳國諸將也會很快獲取官職。

來自朝廷新授的官職,等於洗清、赦免此前從叛的罪行。

現在彆說陳國舊將,就連劉勳、劉偕也是憂慮重重,擔憂趙大司馬無法促成此事,也擔憂趙基小兒會故意爽約、失信於他們。

而最最關鍵的也在這裡,遲遲拿不到朝廷的官職授命,陳國舊將已經生出不滿,本就有脫離失控的趨勢。

眼前順淮水而來的屍體,更是加劇了陳國舊軍的集體逆反情緒。

得到底層士兵的支持,陳國舊將自然有底氣發動兵變。

現在不急著平息喧嘩、躁動,不就是在醞釀情緒?

等到他們正式發動兵變時,自家將何去何從?

失去陳國舊軍的支持,以劉氏兄弟的部眾而言,經不起大戰消耗。

也隻有抓著陳國舊軍,支持並繼續指揮嘩變的陳國舊軍,那他們才有繼續與朝廷談判的本錢。

本錢很重要,失去軍隊這支本錢後,將失去議價的資格。

可這樣反複無狀的話,朝廷也不會輕易再信任他們。

就在劉偕踱步焦慮之際,一名軍吏從帳門開啟的小口鑽進來,狂風也順著鑽入,火塘內火苗立刻倒伏,炭火被風吹的更紅。

很快帳門關閉,這軍吏急聲:“將軍,陳國兵不避大風,越聚越多,已有鼓噪軍士向營中投擲石塊。若不再回應,恐會衝擊營壘,犯上作亂!”

“兄長!”

劉偕快步到劉勳身邊:“事態急迫,何故遲疑?”

劉勳抬眉看他:“當初力主歸順朝廷,依附趙大司馬的是你,現在要與亂兵媾和的又是你。來日你還想做甚麼?”

“不敢,是戰是撫,還請兄長早下決定。”

劉偕斂容,拱手長拜。

劉勳見此也就起身,對帳內其他衛士說:“為我披甲。”

“喏。”

當即有幾個衛士應答,去盔甲架子上拿取盔甲部件,而其他衛士依舊站立在帳壁附近,當狂風大作軍帳劇烈搖擺時,他們就要負責拉扯、穩定帳壁。

大帳之外,為了避風更是在帳外板築沙土矮牆,即將完工。

帳內,劉勳穿甲完畢,對帳內軍吏、親兵說:“陳國兵欲反,我自當擊之。既然已投效朝廷,就絕無再反之理。傳令營中各處吏士,陳國軍若是進襲本營,以叛逆論處,立刻還擊!”

“喏!”

軍吏們應答,從帳門隙縫低頭鑽出去。

劉偕見許多人離去,又上前低聲:“兄長,大司馬與大將軍有決裂之相,真若開戰,朝廷聲勢必衰。”

“你我宗室出身,袁公路又能信任多少?今番就是率兵複歸袁氏,袁氏又豈會不計前嫌?”

劉勳朗聲詢問,質問的不僅僅是劉偕,還有帳內的核心衛士。

他不是活膩了,而是背叛這種事情,目前來說隻能背叛一次。

背叛第一次,還能說是被裹挾,迫不得已。

對方也為了今後招降方便,你給出相對正常的理由,也就能放過你。

可若反複叛亂,那真就神仙難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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