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讓求助般的呐喊,想到即將入賬的‘優秀試驗品(地精)’,袁燭充滿動力從床上爬起。
通過‘鼠鼠對講機’約定好碰頭地點。他快速洗漱整裝出發,趕在1點前,在公交站的不遠處,遠遠望見背負管鉗布袋的少年。接著揮手示意。
看到袁燭後,少年立刻小跑靠近,開心道:“袁哥!你終於回來啦。”
袁燭此時也在上下打量對方,發現與之前相比,如今的呂讓透著一股淩厲的鋒芒,眼中格外有神,精神麵貌昂揚向上。
拋開顏值,單論氣質,已經從普通人中脫穎而出,不再是俗類。
“我觀你精氣神之變,這段時間修行頗有成效啊。”
得到肯定的呂讓,很是興奮的點頭,語氣自信道:“沒錯。我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大有進步!”
袁燭有些好奇對方心態轉變。拿牘靈現世的時間計算,距離上次委托‘地精狩獵任務’,也就過去1個星期左右。
但呂讓展現的自信、收斂不住的鋒芒,卻不像一周便能蛻變的。
“哦?可是碰上什麼奇遇?”
呂讓搖頭:“那倒沒有。我這段時間,跟著安全局的調查員,執行了兩次龍套任務,增長了見識。又去了【快樂之家】兩次,谘詢修行中的疑惑,得到隊長一些指點。外加真正與地精展開廝殺,贏得多了,心態也就發生了變化。”
袁燭:“你實力,似有所提升?我能感覺到你的飛劍,正在孕育一抹鋒芒。”
袁燭如今完成鑄印,開始凝聚【魂晶】後。精神力從數量到質量,從敏銳性到感知範圍,都得到一輪升級。
【聖光體係】,核心就是精神與靈魂。因此能輕易分辨出對方‘飛劍’的變化,不僅‘鋒芒畢露’,而且纏繞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哈,果然瞞不過袁哥你。我的【劍道】似乎走上了邪修之路?但谘詢過隊長後,他又讓我放心,說這屬於正常情況,唯有端正心態,直視自身‘劍心’,不回避不逃避,才能不墮深淵,繼續駕馭飛劍。”
說到自身可能淪為邪修時,呂讓語氣透著輕鬆,並未放在心上。似乎符合了他的說法。
對【劍修】不是很懂的袁燭,詢問道:“劍道邪修?那是什麼?”
“袁哥你是知道劍修入門秘術【入痛法】的吧?需要時刻以自身痛苦祭劍,感知痛苦,加強對‘劍、鋒芒’的理解,並將這份感受煉入【飛劍】中,才能正式入道。而正統劍修的修行過程,需要時時刻刻保持這種痛苦體驗,以【痛苦】校正自身,循序漸進,淬煉飛劍鋒芒……”
袁燭聽的牙根疼,但還是點點頭,這符合他對【劍修】的認知與理解。
感知切割之痛=感知鋒芒,所以【痛=鋒利度】。不斷體驗痛苦=飛劍不斷被淬煉。
因此痛到極致,一劍開天門。人家憑本事換來的力量,他心中隻有佩服,一點都不嫉妒眼紅。
呂讓感慨道:“我起初以為自己很能忍,能承受痛苦,能夠憑借【劍之加護】修出無上劍氣。結果還是高估了自己,祭劍過程實在太痛苦了,我在完成初步煉劍,與【管鉗】建立心神感知後,就繼續不下去了。”
他張開雙手,看著隱約有疤痕殘留的十根手指,眼中透出恐懼之色。
“當祭劍達到某種程度後,劍修就必須尋找到更加痛苦的折磨體驗,才能進一步加深劍氣品質、強化劍氣鋒芒、淬煉飛劍。而且,正統劍仙必須以【痛苦】校正精神,必須直視痛苦、體驗痛苦……不能亂服禁藥,將痛苦的體驗扭曲成快樂,麻痹自己。這屬於劍道禁忌!”
袁燭順著他的話說道:“所以你承受不住,服用了禁藥?踏入了‘扭曲痛苦感受’的邪道?”
呂讓狠狠搖頭,對於這種‘劍修邪道’很是厭惡排斥,否認道:“不!我隻是承受不住超越普通人程度的痛苦體驗,但心裡很清楚這種邪路的危害。我是不會欺騙內心,扭曲痛苦與快樂的。”
“那你又入了什麼邪道?”
呂讓回答:“我谘詢過隊長,他說正統劍修的【入痛法】,被稱作【自戕派】,也是最古老最傳統最困難的苦修派,非大毅力者不能走到巔峰。而在【自戕派】之外,又發展成更多派係。”
“這些我原本並不懂,我隻是在下水道獵殺地精時,無意中重創了一隻,將其斬成殘廢,切斷雙腿,卻未能致死。然後某個瞬間,我看到它在汙水中痛苦掙紮的畫麵,突然心生不忍,在思想中共鳴了它的幻痛,自身的【劍氣】就突然增長了一分。”
袁燭:“嗯?”
“我當時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之後忍不住,又多多嘗試了幾次。仿佛隻需把自己的‘痛苦’轉嫁到它人身上,進行觀摩,代入假象體驗,也能修行鍛煉‘劍氣’,但這種劍氣的屬性與品質非常古怪,和我自行煉出的大為不同。而且我的心態、思想,也受其扭曲,變的很不對勁。”
“事後我有些恐懼,便進入【快樂之家】谘詢隊長,他告訴我這是一條危險的邪路,被稱作【折磨劍派】,是劍道魔修的一種。會在折磨獵物中逐漸扭曲變態,將自身體驗痛苦這一劍修核心,轉化成折磨他人創造痛苦,讓‘飛劍’品嘗感受無儘痛苦,從而達成祭劍目的,但也很容易失控……”
袁燭:這尼瑪什麼墮印行為?就跟聖光不燒自己的命,專燒彆的肉電池,加速聖光發黑一樣快樂是吧?
看到表情古怪,既有慚愧又有興奮,還在努力正視內心,將自己心路曆程剖析給自己聽的呂讓。
袁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種苦勸舍友一起曠課打遊戲,都不要去學習的口吻:“彆說了,哥懂你!高度純淨的【聖光】需要點燃自己,才能不斷融入靈魂灰燼,塑造屬性。而一味燃燒它人,那是真的開心又快樂,根本停不下來。”
“不!那隻是墮落,會加速靈魂汙染,朝著失控偏移。我在【安全局】中,旁聽了幾場【律令係】的公開課,決定用律條進行自我約束。我的飛劍,決不能用來折磨人類,戰鬥廝殺可以,但不能折磨修行。這種邪法,隻會用‘地精’身上,這是底線與堅持。”
袁:“很有想法!你這是準備加入【律令係】?用【律令】來約束駕馭【飛劍】?”
呂讓:“非也,隻是學習借鑒了【律令係】的自我約束手段,融入自身修行方法中,並非接受【律令】的約束轉投陣營。”
“懂了!”
少年還是有想法的,隻是不知能堅持到哪一步,然後再次修改自身底線,一步一步退到深淵。
…
在雙方探索與交流中,呂讓帶路,兩人再次來到他家附近,那處偏僻廢棄的建築群中。
他指著一棟約三層高的廢棄樓房說道:“我這個星期隻要有時間,就會進入下水道修行試煉,攢了不少地精,將它們用鎖鏈統一關在這棟廢棄建築內。隨著數量增加,我不僅要去【安全局】聽課、去下水道修行,還要分心製作投喂食物,保證它們不餓死。時間越來越不經用,地精也越來越多,實在管不過來,它們就快要炸糞了!”
說到非法監禁地精與飼養時,呂讓終於擺脫自我剖析時的負麵精神狀態,變的開朗起來,一臉厭棄的抱怨起來。
袁燭不解:“什麼糞炸?”
“這幫垃圾實在是、無恥,生命力又格外頑強。袁哥你說過要留活口,而且再嚴重的殘疾地精都無所謂。我這些天兢兢業業,捉了一大批,還用它們煉劍養劍,因此傷殘很嚴重。為了不讓它們輕易死掉,我去地下黑診所買了透支生命的興奮劑,稀釋後用來吊命;又從那些飯館後巷的垃圾箱旁邊,搞來一桶桶泔水,不讓它們餓死。”
袁燭隻是聽聽,就覺得對方是個狠角色。而呂讓卻一臉無辜+抱怨,似乎認為自己的行為還很善良。你明明對於折磨地精心懷不忍,怎麼飼養地精卻如此殘酷還不自知?
對方繼續抱怨:“沒想到這群惡心的家夥,還吃的津津有味?哪怕被打斷雙腿、斬斷手臂、重創內臟,麵對泔水也能回光返照的大吃特吃,而且根本不見要死的意思,仿佛隻要管飽,就能還能再吃五百天。”
接著,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一臉惡心道:“這幫家夥不僅吃得多,拉的也多。我用鐵鏈將它們鎖在荒廢的樓房裡,集中關押圖個方便。結果才幾天的功夫,房間就變得比豬圈還要肮臟,我實在不敢踏進去。”
說到關押地精,呂讓的行為多少有點草率了。這棟廢棄大樓不存在排汙係統,而地精又被集中關在一起,天天原地吃喝拉撒,爆倉是早晚的問題。
但人家隻是答應幫自己捕捉地精,又哪裡會去考慮一係列‘存儲、轉運、飼養、清潔’等問題?因此呂讓能做到這一步,還主動去飯館的後巷偷泔水,去買吊命的興奮劑,已經夠仁至義儘了。
交談間,兩人來到關押地精的廢棄大樓,後者先一步停下,麵帶畏懼的仰頭看向二樓,給袁燭指了指路:“袁哥,就在上麵了。我也是親身經曆了‘飼養地精’後,才徹底斬斷了心中那殘存的‘不忍’,真正做到直麵內心,折磨地精而不起心魔。它們的確太該死了,死不足惜啊!”
呂讓一派‘讓地精感受痛苦,祭我劍鋒,此乃天道!’的理所應當。
難怪這麼快就調整好心態,在邪修劍道的邊緣來回擦邊。
袁燭佇立在樓梯前,畏首畏尾:“臥槽!你不敢進,我就敢進了?!”
“那咋辦?裡麵的味道實在糟糕。這群畜生,真特麼該死呀!難怪大家一致反對將它們列入智慧生物的行列中,真是太該殺啦!合該祭我管鉗。”
說到動情處,他背後的布袋開始嗡嗡作響,一副即將脫離‘劍兜’,破空飛行的架勢。這是已經能初步禦劍了?
…
兩個人相互謙讓彼此推搡,磨磨蹭蹭上了二樓。還未靠近關押地精的房間,就已經飄出難聞的氣味。
連帶著,拿地精進行‘汙染實驗、蟲係實驗、人造煉炁實驗’的興奮與期待都開始歸零了。
“你抓了多少隻?”
呂讓回應:“足足51隻!這期間我還休息了一天,去【安全局】聽大課,並且參與了一起惡靈襲擊案的調查。”
區區六天就捕捉了這麼多,並且還有不少在狩獵中被‘祭劍’擊殺的。如此成績,簡直逆天。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從0經驗的新人,速成為‘資深地精獵媽人’,不可思議。”
呂讓謙虛道:“其實一開始,我也很慌,很生澀,什麼都不懂。第一天進入下水道,拚著衣服沾粑粑,靠著誘捕劑,也才勉強抓住3隻。”
袁燭連忙打斷:“暫停,具體內容不必細說。我知道你很苦,還請略過。”
“好吧,第二天的時候,我遇到一支雇傭小隊。他們在為一個小型實驗室捕捉地精試驗品。我主動上前,提出了義務幫忙,隻為積攢一些‘下水道作戰經驗’。他們見我身負飛劍,不是尋常下水道拾荒者,也歡迎我這種白給的幫手,還有人簡單指點了一些‘劍技’,相處很愉快。”
呂讓回憶道:“在合作過程中我負責打下手,並且聽他們閒聊,說是與雇主產生了矛盾。拖欠工資報酬,以及並未按照事先約定的內容,履行合同。雇傭他的實驗室,原本說要提供一種輔助修行的特殊藥物,此外還會根據隊伍捕殺地精的數量,反饋能夠延壽、大幅修複身體損傷的【補元劑】。結果修行藥物副作用巨大,而【補元劑】數量大大折扣,所以團隊怨言很大。”
“我跟了他們行動了兩天,適時提出收購地精的想法。袁哥你不是給我一筆錢嘛,我也不好意思拿去亂花,乾脆當做地精購買資金,而且提出了優先回收殘疾、重傷地精的合作。他們一方麵不樂意繼續為雇主服務,另一方麵我既白給打工,又冤種花錢收購,還是專挑殘廢地精,他們絕對有賺,便同意了合作,對我的態度也更好了。”
“……??”袁燭詫異了一瞬,接著讚歎道:“你居然抱著這種想法?你小子是個鬼才啊!”
他在快樂之家第一次接觸呂讓時,還以為對方是個會彈舌音的雞冠頭暴走小混混。結果接觸下來才發現,對方品行不差。現在再看,腦子也不差啊。
呂讓翻起白眼:“我又不傻,得了‘劍修機緣’後,自然要信心革麵,好好規劃人生。我白給打工,態度殷勤,好話不斷,大家相處的非常愉快。他們就教授了我許多經驗,如果再繼續白送錢,他們對我的態度隻會更好。事實也是如此,幾位大哥不僅認真教導我許多小技巧,甚至約定以後有機會一起合作。”
“是繼續白嫖你吧。”
“那也無妨,我在安全局也有身份,以後還有袁哥你罩著,還有【快樂之家】,吃不了虧得。”
袁燭點頭表示讚同,【快樂之家】裡都是人才啊。夢溪悅擅長‘以身入局,販賣自己’,呂讓也領悟了‘倒貼、白給,換取指點’的真諦。
看樣子,自己也應當向這方麵靠攏,學會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