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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從青銅門虛影離開的李大龍,管同和在場所有命師皆無所適從。
一千多歲的合道境!
身為天機閣的命師,向來測算天命,他們見過人間各種天才,卻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存在。世間並非沒有千歲的合體,很多大勢力往往會傾儘資源、名師指導門下優秀的天才,以免勢力青黃不接,但這樣催生出來的‘天才’,往往是無奈之舉,他們甚至都無法悟道。
窺道,隻要天資不是無可救藥,隻要常年觀悟合體境先人附有道韻之物,積年累月之下引來道門與道途並不艱難。悟道便不同了,需要通悟大道的本質,如人武拳腳,知道拳腳如何運用致命與王八拳的區彆大著呢。
窺道境運用大道,悟道境,則在大道的範疇之下,以一種大道,強化成更強大的道。如天火大道,大道之下引來天地大火焚世,終究那把火要燒起來才成,可若是天火之下一通明悟,通曉大火如何從人身內部焚燃,亦或是直逼神魂,豈可同日而語?
說起來簡略,真要邁出這一步,難倒多少世間所謂‘萬年一見的天才’?
再到合道,自身與道相合,就已經成為了大道的一部分。合道者,要經曆自身解體的‘兵解’過程,將自身肉體、神魂鑄入道場的每一個角落,繼而身化自然,期間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慢慢分解,融合,這一步考究的,比之悟道更艱難。不僅悟性要強,還要在壽命到頭之前,不斷吸取天地靈氣完成與道的融合。
天下多少合體境修士到了合道一境,都瘋了似的找延壽的仙丹,死守在大道氣息濃鬱的道場吸收天地靈氣?就是因為這個過程花的時間太久,太需要靈氣!
“世間還有這麼年輕的合道境?”
青銅門前落針可聞,不知何人倒吸了口涼氣,讓所有人緩過神來。
他們卻沒有發覺,管同的麵色難看得可怕,心中滿是不解和迷茫,“不可能,天宮裡所有人的命格與潛力,在我天機命算之下絕無錯漏?李大龍雖早早突破合體,可他資質與悟性皆泛泛,即便再機緣豐厚,便是悟道都需五萬年!”
思緒間,管同的神情緩和,在他的神念裡,大乘天地之內有傳音。
他心念一動,眼前一切變化。
白蒙蒙的大乘天地,道道虛影。
鎮仙司的吳能坐於案台飲茶、旻憂國與麟舊對弈、神殿千世子擺弄石桌,還有垂釣的白發老人,盤坐的精壯男子,人約十位。
這是大乘天地呼喚,管同應召。他神念一到,眾大法力者仍自顧自忙活,隻有吳能凝神望來。
眾人無言,許久見再無人前來,吳能才道:“動,還是不動?”
隻這一問,大乘天地內落針可聞,所有大乘修士,乃至旻憂國與麟舊二人都眯起了雙眼彼此對視。
這種情況,他們這些皇朝處於金字塔頂端的高手並不陌生。在人皇不問世事之後,天下真正決定皇朝走向之事,全然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他們往往能夠一言決定天下人生死,決定一方領土的封賜與剝奪,決定種族之間的戰爭與和和平。
而這一次,由鎮仙司的吳能發話,他的職責向來是鎮壓世間勢力!
動與不動。
動的是誰?
眾多大法力者緘默著,雖然吳能沒有直說,可他們都知道,動的是南方的‘青雲李氏’。這個南方崛起的家族,在這世間各族暢享大道之際,動靜太大了。天宮殺人、地府儘出,顯然已經觸碰到了皇朝的底線!
“皇後讓你問的?”旻憂國竟是率先打破了眾人的沉默,他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卻不聲張,隻問道:“理由呢?”
“不是娘娘問的,至於理由,鏟除禍患,夠了嗎?”吳能隨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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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本體才剛剛從鳳儀殿回來。
提及青雲李氏,皇後娘娘心生忌憚,在他言及這是讓青雲李氏沒落的最好機會時,皇後娘娘仍然一言不發,隻是讓他退下。可身為子書家的忠犬,他替人皇做了不知多少年的臟事兒,他怎能不明白皇後娘娘話裡話外之意?
聞人仙儀想讓李氏沒落,可這種事,聞人仙儀身為一國之後,萬萬是做不得的,甚至連開口下令都不能下令,他們的話隻能爛在他們心裡。若是滅了李氏,哪兒來的什麼罪責?若是沒能有個結果...從吳能效忠人皇,效忠皇朝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不在意人生的清白與醃臢。
可今兒的旻憂國,卻一反作壁上觀的常態,又問道:“你怎麼能確定他們是禍患?就我所知,南方在與仙庭合作後,並沒有參與仙庭的任何行動,青雲李氏和仙帝有絕不對皇朝動一兵一卒的協議。反倒是天選神宗和海外的一個大羅金仙不清不楚,大金皇朝裡還和仙庭的司夜神呂準有勾連。”
“人家兩個都不乾淨的勢力相鬥,你急什麼?”麟舊雖是意外旻憂國的反常,卻也怒視吳能。
其餘大法力者皆是頷首。
這些人事不關己,不願沾染因果的模樣,讓吳能忽然發笑,“我當然不急,可世道變了,眾位還能穩坐釣魚台多久?”
眾人麵色一冷。
大乘之上的修士,不管世事,外人看來都是高高在上,仙神一般的人物。隻有他們彼此之間才會暗自互相譏諷幾句‘膽小怕事’,吳能的話,顯然在譏諷他們時至今日依舊不為所動。
麵對眾多朝眾老友的怒視,吳能沒有在鎮仙司時的平和。
他說道:“我說青雲李氏是禍患,有說錯嗎?國師隻知青雲李氏如今安分,可是以後呢?”
吳能環視眾人,他的聲音讓大乘天地裡都顯得發冷,“皇朝和他們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他們從來不相信我們。我當然樂意見到我們和青雲李氏相安無事,我想青雲李氏和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尋一個安安穩穩的千秋萬代。”
“可是人的欲望,是無窮無儘的,時間和環境會改變人。”
他言語間,看了旻憂國一眼。眾多大乘也不禁朝麵黑如墨的旻憂國看去,吳能說得對,以前老旻家的娃娃多乖呐?瞧瞧後來野心都膨脹成了什麼樣子?
吳能目光深邃,“青雲李氏一定會叛!”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在場眾人都不喜歡吳能。此人是忠犬,平日裡對人一張笑臉,背地裡為了子書家和皇朝,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維係皇朝至今,他從來沒有看錯過人!
麟舊也不得不重視,他沉聲問道:“指揮使何出此言?”
對於鎮守皇朝北疆的太師,吳能向來恭敬,他低聲回道:“是我們一步步把他們逼到如此境地,青雲李氏雖是南境守護,但他們對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歸屬感。李氏老祖隕落了,現在的他們就是受驚的狼群。”
“受驚的狼群?”此刻的旻憂國沉默了下來。
“以前李氏老祖在的時候,青雲李氏的人反而心安很多,因為李氏老祖不死不滅,又有空間、時間規則之力,僅憑他一個人,就能解決青雲李氏很多麻煩,有他的存在,就算是李大龍也能安心躲在地府不出來。”
吳能憂心忡忡道:“可是現在呢?李氏老祖隕落了,麵對天選神宗的威脅,青雲李氏做了什麼?最年長的李大龍,又做了什麼?”
“這...”
眾人彼此相視,他們平靜的眼神中終於有了幾分擔憂。
是啊,在李氏老祖隕落後,青雲李氏到底有多恐慌,他們從來沒有細思過!
“以前的青雲李氏,麵對天選神宗這樣若無十成把握的對手,他們會死守在青雲府,步步為營,那是他們的老巢,隻有在青雲府,他們才能發出十成十的戰力。”吳能不知不覺握起拳頭,“而現在的他們,幾乎可以說是用儘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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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祖在天宮殺了北鬥真人,那場戰鬥結束得很快,可是你們有想過沒有,北鬥真人從未有與人戰鬥的記載,李耀祖就來了。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李耀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北鬥真人的對手,他唯一確定的是,我們這些在天宮的大乘會出手。”
當事的千世子凝重地點點頭,“李耀祖那娃娃來的時候,我親自阻攔。青雲李氏明顯有他們自己的算計,如果我動手,李耀祖就會離開,在我的算計中也是如此。”
“但最後你收手了。”白發蒼蒼的大法力者老眉緊蹙。
“對。”千世子麵色不變道:“因為我確定,我不收手,李耀祖依舊不會走,他抱著隕落的決心。”
在場的大乘都在千世子出手的那一刻煽風點火,如今看到千世子那雙沉重的目光,他們才知道那時情況如此緊急,更沒想到李耀祖那小子這麼狠!
“那就證明了,極西那一戰,青雲李氏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吳能歎息道:“所以我說他們是一群受驚的狼。李大龍在朝為官,他什麼為人,我清楚,國師應該更清楚。”
旻憂國頷首道:“溫厚忠良,不失穩重謀略。”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清空了地府四層!”吳能咬著牙,“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極處,不是驚慌到了極點,他會這麼做?地府複蘇,任誰都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一個沒有真正成為李氏底牌的力量,他如今說用就用,他是要告訴我們,他已經瘋了,現在...誰惹他,誰死!”
大乘天地內,眾大法力者無言,可他們的麵色也透露出了內心無法抑製的陰霾,隻聽吳能將心中的大山脫口而出,“李氏老祖死後,沒能讓他們夾著尾巴做人。一群沒有安全感的狼,他們看誰都是惡人,看誰都有戒備,一個不慎,他們就會張口咬人!”
“在座的各位,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這世道太亂了,你們誰敢確信自己身邊,或是皇朝的人不會招惹了他們?等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無人言語,動不動青雲李氏,成為了大乘修士,乃至旻憂國和麟舊二人難以抉擇的一根弦。可是弦的兩頭,都是要和青雲李氏結下因果。
從南方而來的愁雲彌漫在大乘之境裡,繚繞著,緘默著。
吳能說完了心中所有的擔憂,和他長遠的目光能看到的所有事,隻是靜靜地等著,他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都做了。
管同被喚來此地後,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對於李氏的所有情報,是他告訴吳能的。
他本體留下的神念,正見那座青銅門裡,青雲李氏人的虛影接連出現。
“這...”
管同望著接連走出的李耀祖、李耀鐵,李耀文,還有青雲李氏的那些子子孫孫,本體的麵色蒼白,他感受到了這些李氏人身體散發的可怕威壓。
不像人,更像仙!
大乘之境裡,在大法力者們長久的思考中,終於有了一絲回應,白發蒼蒼的老人長吐出一口氣,“動!”
他的話,也切斷了抉擇的弦,答案從這些製定皇朝規則的強者們口中脫口而出,道著動與不動。
管同在大乘之境中,卻沒有將所見相告。
隻是默默說了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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