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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年在浮石上等了三天，他彬彬有禮，不急不躁。
畢竟國家之間的戰爭，不是那麼容易打的。如今厚土邊境，仍然是低等修士之間的戰鬥，到了高階的修士，哪兒敢輕易踏入他族境內？除非雙方之間，真出了那等擁有決定性又出乎預料的力量，在對方猝不及防之際，便拿下戰鬥。
老一輩的修士，最怕的就是剛剛突破的愣頭青，或是那些善於隱藏力量的勢力。前者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天下無敵，後者陰險狡詐，底牌眾多。這兩種勢力都會影響一場大局，頗受忌憚。
厚土祖巫就很忌憚李新年，這個在皇朝頗具盛名的無雙殿殿主，過往履曆沒什麼驚天動地的地方，但是深究其中細致之處，也能讓人毛骨悚然。
但真正忌憚之處，卻又非李新年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並非陰險狡詐。
“他是來殺仙庭神子蘇晨的。”
地底深處，厚土祖巫裸著身子，不似厚土巫族人尋常都有兩米高的健碩，其人間體僅有一米八的身高，他的身體像是人間最完美的古銅色藝術品，刀削般的麵龐與時刻聚精會神的目光，在那雙碧綠眼眸的點綴下，似乎時刻都有一種威嚴厚重之感。
他將手放在厚土圖騰上，圖騰似有無限巫族人虛影，他欲要知曉什麼，圖騰自會通過這片神聖的土地，以及厚土巫族人的神念帶給他滿意的答卷。
他抬頭看向李新年，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喃道：“速來見我。”
......
大乘法力，可以是殺伐恐怖的滅世之力，也可是蘊含天地至理的玄妙秘法。
明明還坐在浮石上。
李新年已見茫茫大地，眼前隻餘蒼灰一色，天穹之上巨石漂浮，雖肉眼可見卻不知幾許高。茫茫天地，有人赤身裸體麵對擎天圖騰。
李新年驚怵，確定他已然進入了厚土祖巫天地之內。
不過他並不憂慮，如果厚土祖巫真要殺他，也不會讓他徒徒白等三天。但如此大動乾戈，讓他進入此地，卻讓他萬分疑惑。
隻朝前踏一步，李新年心中更驚訝，厚土圖騰閃過明輝，這一刻他竟感覺到在他身上的秘密，在背對著他的厚土祖巫周圍，竟如此蒼白。
隻聽渾厚之音響起，“你來殺蘇晨？”
“是。”李新年微微頷首。
原以為老實回應，可見厚土祖巫搖搖頭，更令李新年心中一突。
“不是。”厚土祖巫微微昂首，李新年又往前了一步，厚土圖騰愈發明亮，“我的圖騰告訴我，你們青雲李氏在找一個人。”
“祖巫...”李新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次他前來，雖說是要殺蘇晨，但他從來沒有將蘇晨當成第一要務。畢竟在煉化先天太虛本源，又得到後天蓮台之氣後，他早已經不將蘇晨放在眼中。就算是他不知道蘇晨如今的進度，但家中長輩也足夠讓蘇晨隕落。
真正的目的，還是通過這次的戰爭，去尋找這些歲月長久，乃至能夠追溯到天地初開時的老人，尋找老祖宗的秘密。
但他好像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巫族的祖巫！
“你不用驚訝。”厚土祖巫的圖騰再次明亮了一個度，李新年也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一步，“上千年成長足以出現大乘的勢力，擁有時間和空間的老祖宗，青銅門的出現，上千的先天太虛本源，其實很多事情對於我們而言，都不是什麼秘密。”
在李新年煞白的麵色中，厚土祖巫溫柔地輕撫著圖騰，“我們巫族從天地初開而來，對於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傳承，所有的一切都傳承在我們的圖騰之內。”
“我知道青銅門是如何煉製的，因為我的祖先就是煉製青銅門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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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擁有時間和空間力量的老祖宗是誰，因為我的祖先向他參拜過。”
李新年麵色巨變，他企圖動用聖靈之體，動用他的道法，逃離厚土祖巫的大乘天地。
他前來做了十萬分準備，卻萬萬沒料到，他的一切在厚土祖巫麵前都不是秘密。
也就是說。
厚土祖巫說的一切，或許每一個祖巫都知曉！
但他的大道，在厚土祖巫的天地麵前，顯得如此脆弱。
天空中漂浮的巨石蒙上焰火，如同即將降落的隕星，隻需背對著他的厚土祖巫一個念頭，便會降落，讓他如同一隻螻蟻！
那該死的厚土祖巫，仍然背對著他，隻平靜道：“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畢竟我的祖先與先知一同對抗過仙人。這種時間段，你實在不該離開南方。你也應該感謝我，慶幸你遇到的是我，而不是一些你不想遇到的祖巫。”
祖巫言畢。
這一次，李新年終於看到厚土祖巫的麵龐。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因為厚土祖巫跟他說的，讓他短時間無法推演，但他隱隱感覺到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他隻能通過厚土祖巫的神色了解蛛絲馬跡。
厚土祖巫終於接近了他，憐憫地撫摸著他的麵龐，“沒想到，先知那樣的人竟然會在人間留下血脈。放心吧孩子，你能來到這裡，定然是命運的安排，我管不了他人，但多少能護得了你一人。”
“至於蘇晨，我會替你解決。”
......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厚土祖巫離開了，李新年鎮定地盤膝坐在厚土祖巫天地之間，但他頭上的細汗，仍然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他已經嘗試過使用祖宗空間，但天地之上薄霧冥冥，顯然‘全知全能’的厚土祖巫，恐怕早已經通過圖騰推演出了他們家族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切斷了他和家族的交流，甚至是文祖留在他身上的銀絲，都因此斷裂。
他的思緒急速運轉。
“祖巫通過圖騰，能夠知曉他們祖先留下的所有隱秘，不僅厚土祖巫知曉了我們家的秘密，其他巫族恐怕同樣明白。”
“按照他的話來說，祖巫們恐怕都心知肚明，但他們定然沒有交流過如何對付我們家族，因為他們也不確定彼此之間的想法。那些祖巫，和厚土祖巫一樣，都是當年人的後代，其中又有背叛者的後代。”
“但是他說...這個時間段，我不該離開南方...不該離開...他能護住我一個人，但庇護不了其他人...”
李新年忽覺身體從頭到腳的力量在失去，他的腦袋酥麻，以至於幾乎讓他失去知覺。
他明白，這種感覺是他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恐懼。
他猛地搖搖頭，“不會的，十八年前我們一族就出現了七劫大乘，在那之後，人族七部就再也沒有招惹我們一族，甚至是沒人再敢覬覦我們的青銅門，天理堂、無雙殿都沒有察覺到一絲異常。”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圍剿我們李氏的外族大乘已經退卻，青雲府是天下間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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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年低語著，但他卻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一咬牙，身上的道法，猛然在體內如同猛獸衝撞，讓他麵無血色，一下倒在了厚土祖巫的天地之中，雙目赤紅地呢喃著，“快...知道啊！”
也就片刻。
圖騰之側，厚土祖巫再現，拍了拍李新年的臉，“倒是心狠，但也徒勞。”
......
月仙黛眉緊蹙，望著眼前人。
是巫族長者，渾身穿著盔甲，如果她沒從無雙殿的屬下情報中記錯，這三米高與巨人無疑，又不愛穿衣服的壯漢，應該叫做岩骨長者，悟道境的高手。
岩骨長者站在麵前，月仙本能地離遠點，如果不是在巫族的地盤，她定要用手中的針線，將岩骨長者送到李狂人麵前，治一個浸豬籠的罪。
那岩骨長者聲音渾厚，說道：“閣下，無雙殿主與我厚土祖巫相談甚歡，如今彼此參悟天地之法，巫法與道殊途同歸，恐怕需得閉關一段時日。”
月仙愣了一下，她忽然伸出手來。
這舉動讓岩骨長者眨了下眼睛，他從祖巫那裡得到命令，月仙若是得到李新年的消息膽敢造次，便將月仙殺了便是，本已做好了準備，卻不料月仙如此平靜。
“閣下何意？”岩骨長老不解。
“法寶啊，我師承皇朝神殿千世子，這些年受師命為李新年所用，既然他已經到了你們此地，和厚土祖巫一同修行，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月仙歪了歪腦袋，臉上戾氣深厚，忽然變得猙獰，“你讓他出來把法寶還給我！”
“這...”
月仙的來曆神秘，岩骨長老一時拿不定主意。
月仙繼續道：“當然，他在不在我不在意，但是該給的一定要給。不然...我把你們厚土圖騰拆了，你們去與我師尊說道，我數到三。”
“一...三！”
“我給！”
片刻後。
月仙麵無表情地在厚土部落狂奔，屬於傀儡原本的機製，以及多年在大金追隨李新年所得的智慧，讓她平靜地從納戒裡拿出一麵鏡子，隨著法力運用，鏡子浮現出李新絕的麵龐。
“月仙...”
李新絕皺著眉詢問，以前從來都是堂兄找他，現在卻是月仙。
但他還沒來得及詢問。
月仙已道：“事情不對，李新年應該遇到了麻煩。是大乘將他帶走的，我打不過...對，他沒有反抗，厚土祖巫四劫，如果他想反抗，我會做好拚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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