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施加在讓·伯耶身上的失認症,隻是能令他在意識中無視自己的存在。但當一旁的凱麗又是向前衝刺,又是不停往後進行後空翻,直到最後被一輛工程重卡給鑲嵌進牆壁裡的時候,他還是能夠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
“是誰……是誰在那裡!”
瑟瑟發抖地蜷縮到房間的角落裡,讓顫抖著拿著手槍胡亂比劃,試圖瞄準那個他以為自己看不見的敵人。
但實際上,他的槍口一直精確瞄準著正一瘸一拐走過來的吉姆。
倪克斯因子隻是短暫地蒙蔽了對方的新皮質層,但此刻他的邊緣係統正在拚命試圖將情報傳遞進他的自我意識裡。
這就好似反向的夢魘——並非是身體,而是意識被麻痹了。
倘若是安裝了邊緣增強係統的調整者的話,估計這會兒身體本能都直接繞過自我意識開槍了吧。
看著那個一直指向自己的槍口,吉姆心想。
“嗤!”
輕微的破空聲攜帶著微弱的氣流從吉姆的耳邊掠過,一根圓珠筆芯粗細的鉚釘將對方握槍的手給釘定在了牆壁上。
讓轉頭看向自己那好似s某聖人的手掌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吉姆走到了那個皮條客的身前,解除了他的失認症。
“啊!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剛剛我都看到了,但怎麼就是沒把你給放在眼裡呢……”
與解除光學隱身時看到眼前的空間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不同,在解除失認症隱身時,受害者最常感受到的往往一種“我怎麼這麼蠢”的強烈懊悔情緒——就好像找不到手機在家翻箱倒櫃大半天無果後,隻得無奈編輯朋友圈消息,告訴大家自己手機弄丟了。結果寫一半,看著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把自己給氣笑了一樣。
此刻的讓·伯耶就好像突然開竅了一般,立馬將先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奇怪場景全部給聯係在了一起,隨即開始困惑起自己剛剛為什麼沒能想通這麼簡單的事情。
“色雷斯俱樂部背後的人是誰?”
吉姆沒打算跟對方解釋自己的能力,自己鬨出的動靜遠超預期——在這之前,他完全沒想到會自己還會用到泥頭車——在治安局的人來之前,留給他挖信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伊卡洛斯解放陣線,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讓邊說著邊舉起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勢。
“嗤。”
“啊啊啊啊!!!”
一根鉚釘直接將對方的另一隻手也釘在了牆壁上。
這下s的更像了。
“我的耐心有限,不會有第三次機會了。”
吉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道。
“我……我沒有騙你啊……我原本就一開線上‘交友’平台的,是伊卡洛斯解放陣線的一個高層人員突然找上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把平台給開到線下,以此充當他們行動的掩護。對了,他們跟林原家族搭上線,還是靠我當中間人引薦的呢。”
讓疼得齜牙咧嘴地說道。
吉姆語氣沒有半點變化的繼續道:
“所以伊卡洛斯高層那個聯係上你的人是誰?”
“如果是你,你會願意向外圍組織的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嗎?我跟那個人的交易都是在線上完成的,我隻是負責提供場地跟線上平台,對方至始至終都沒有暴露過自己的個人信息。”
讓有氣無力地道。
沒有說謊……
一直開啟“水之麵”觀察對方表征拓撲結構的吉姆做出了判斷。
但是他明顯沒有把話給說全。
“所以你是想說……”
吉姆湊近了一些問道:
“伊卡洛斯的那個高層就這麼飯桶,安心地把安置區整個一層地下組織的運營,全部交給你這麼一個拿錢辦事的皮條客來負責?”
被吉姆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的讓不由回避他的目光,唯唯諾諾地道:
“不……我隻是被他們推到台前打掩護的小人物罷了,最多負責一下跟林原家族的聯係,伊卡洛斯解放陣線也是派了負責人來指揮這一層具體事宜的。”
“是誰?”
吉姆立刻追問道。
讓·伯耶沒有回答,隻是默默把目光轉向了先前被重卡撞過的那堵牆。
得……真正負責色雷斯俱樂部的,果然是那個僵屍人。
有這樣方便的棋子,隱藏在幕後的那個操盤手也確實不用擔心自己會暴露了。
但換句話說,自己付出這麼多唯一的收獲,可能就隻是確定了那個幕後黑手目前潛伏在伊卡洛斯解放陣線的高層裡。
但會是誰呢?
因為曾經有可控要素在伊卡洛斯待過很長時間的緣故,吉姆幾乎能夠立刻整理出一份高層名單。
領隊布克·埃爾文、情報組組長赫爾曼·克因、行動組組長沈l、宣傳組組長右甚五郎、心智醫療組負責人白冬、黑客組組長孔蛛,負一層負責人深藍……或許在那之後,因為組織擴張會有新人被提拔上來,但隻要還是當初的班底,江舟就大概率會認識。
而在這些人之中,隻有布克一人能夠完全排除嫌疑。
因為他原本就是盜火者的安插進來的。
想到這裡,吉姆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隻能說,果然伊卡洛斯就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並不是一個什麼靠譜的反抗組織。
當然,反過來也能說,其實這個組織背後的靠山很大……
而正當吉姆思考在那些高層中最可能有問題的家夥是誰的時候,一旁的讓有些緊張地開口繼續道:
“凱特她……是一個十足的怪人,不,有時候我會覺得她連人都不算,要不是之前為了偽裝身份植入兔耳後需要打抗免疫劑,我甚至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蒙著人皮的機器人了……
“除此之外凱特她的生活方式就跟個穴居人一樣,從沒見她使用過萬維網程序。我與她的所有在線上的聯係,都是通過非侵入式的設備完成的。然後,她雖然是這裡的負責人,但所有需要用到曼陀羅密碼加密的東西卻都要我來操作,因此我也有機會接觸到很多她發送出去的郵件……”
“什麼郵件?”
吉姆趕忙道。
確實,僵屍人因為沒有自我意識,是不存在曼陀羅密碼的。而這也是她會需要留著讓·伯耶這個家夥的原因——她需要這樣一個“濕件”作為自己的加密器與萬維網接口。
換而言之,在讓身上自己或許能夠挖出更多東西來。
對此,讓立刻哭喪著臉道:
“我哪敢看啊,你是沒見過她在工作時的眼神……好吧,你之前見過,那你肯定知道她那像看死人一樣的空洞眼神……被她那樣盯著,我哪敢做什麼小動作啊……”
吉姆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好的,我了解了,你想說的都說完了吧?”
“等……等一下……”
吉姆如此果斷的行為,令冷汗瞬間遍布讓的後背。
原本還想利用自己手中的情報跟對方繼續討價還價的讓,立馬投降道:
“不……我……我都留了備份的。隻……隻要你不殺我,我就把存放備份的地方告訴你。”
說話間,冷汗沿著他的額角不斷往下淌,讓說完後喉結還在不斷抖動著。
吉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微縮投影儀,直接將整個色雷斯俱樂部的地圖投射在了讓的麵前,在看了一眼對方臉上的表情以後,他聳了聳肩道:
“知道了,你放在擬感放映室裡了,對吧?”
“我沒有……怎麼可能……”
讓一下子懵了。
他是怎麼一下子猜到的?
而吉姆也懶得跟他廢話,接著繼續詢問道:
“那麼安放那些郵件的儲存器裡,有沒有設置什麼非本人打開就會自動銷毀的程序呢?”
“當然設置了!”
意識到危險的讓立刻扯謊道。
“太可惜了,居然沒有設置。”
吉姆好似歎息一般地道,他的聲音令讓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看樣子你確實不是什麼專業人員,連這種基本救命設置都沒有做。”
這麼感歎完,他繼續問道:
“那麼打開那台儲存器,需不需要你的曼陀羅密碼呢?”
這一次,讓甚至都沒來得及回答,對方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讓他覺得滲得慌的殘酷微笑。
“因為害怕黑客駭入,所以儲存器沒有接網,用不了曼陀羅密碼是吧?”
真可惜啊……
那個如惡魔般的男人再一次歎息道。
讓微微張開了嘴,想再掙紮著說些什麼,但不知為何他隻覺得自己舌根發緊,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最後一個問題,在色雷斯俱樂部的那些惡心勾當本質是什麼,你其實是知情的對吧?”
最後一個絕望的問題被提了出來,但這一次,對方並沒有再施展那仿佛讀心術一般的超能力替自己說出答案來。
掙紮了好半天,讓才捋順了舌頭大聲替自己辯解道:
“但這不公平!那些齷齪的事情都是那些大人物做的,我在這裡不過是個打工的而已!”
對此,吉姆收斂起了先前殘酷的微笑,然後用如子彈般冷硬的聲音道:
“這就足夠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