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眾人走遠後。
兩女的目光才緩緩的移開，可她們卻是思緒萬千。
隨後。
兩女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
雖然多年未見。
但兩女並沒有如同小時候一樣的劍拔弩張，反而都有著一種深思。
“剛剛你也看到了吧？”沐雅率先開口，對著徐妙錦道。
“看到了，那小孩完全和雄英哥哥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徐妙錦道。
“你說這天下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嗎？這小孩不僅長得和小時候的雄英哥哥一樣，而且那朱應的眼睛完全就和雄英哥哥一樣。”沐雅帶著一種深思的語氣說道。
“你難道覺得朱應就是雄英哥哥不成？”徐妙錦眉頭一皺，帶著幾分詫異的道。
“難道你不覺得是嗎？”沐雅則是反問道。
“當初我們都看到了雄英哥哥葬入了鐘山孝陵，難道人死還能複生不成？”
“或許，是我們想錯了吧。”
“這一切隻是一個偶然。”徐妙錦歎了一口氣。
對此。
沐雅則是沉默以對。
“這些年，看來你還是忘不了雄英哥哥啊。”
沉默了許久後，沐雅忽然開口道。
“你不也是一樣？”徐妙錦則是看了一眼，反道。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著文靜，實則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沐雅道。
“彼此彼此。”徐妙錦回了一句。
而此刻。
朱應重新接過了朱文熙抱著，向著奉天殿走去，而一旁，沈玉兒則是帶著一臉笑容，輕聲道：“夫君，剛剛那兩家的姑娘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呢。”
“怎麼？吃醋了？”朱應笑著回道。
“夫君這麼優秀，乃是整個大明的英雄，妾身作為夫君之妻，又怎會吃醋。”
“如今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給夫君呢。”
“如若夫君能夠多娶一些，開枝散葉，那自然是好事。”沈玉兒笑著說道，十分的溫柔。
或許。
這也是這一個時代的好處了。
幾乎所有女子都講究三從四德，出嫁從夫。
“嗬嗬。”
朱應淡笑了兩聲，也沒有多想什麼。
對於女色，朱應還是比較克製的，並不是什麼色中餓鬼。
很快。
百官攜家小，有序向著大殿內走去，隻是一會，奉天殿內就已經是人聲鼎沸了。
每進來一個大臣，便會有宮女親迎。
“侯爺。”
“你的位置在這。”
“請隨奴婢來。”
一個宮女走到了朱應的麵前，恭敬引路道。
“恩。”
朱應點了點頭，跟著這個宮女向著自己的位置而去。
很快。
一個個大臣入殿，紛紛落座。
這奉天殿內，已然是坐滿了。
但無一例外。
全部都是大明的朝堂重臣。
今日皇家賜宴，便也是對這一年內朝臣的為國效忠的犒賞。
隨著所有大臣全部入坐。
“皇上駕到。”
“太子駕到。”
雲奇一聲大喊，聲音傳遍了整個奉天殿。
殿內所有人也都全部站了起來。
“臣等參見皇上。”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所有人齊聲高呼道。
而在這高呼聲下。
朱元璋與朱標今日未曾身著冕袍，而是身著尋常時的常服，皆是麵帶笑容而來。
今日是除夕中午，乃是皇帝賜宴，所以也並未有皇子皇孫來此，等到了晚上時，便是皇族家宴了。
“好了，都免禮入座。”
“今天乃是國宴，沒有朝議，沒有政務，諸卿都可開懷暢飲。”
朱元璋走到了龍椅前，大聲笑道。
而在龍椅一側，朱標也是落座到了他的位置。
“多謝皇上，多謝太子殿下。”
群臣齊聲高呼道。
“上菜，上酒。”
“今日午宴，不說不醉不歸，但諸卿都必須吃好喝好。”朱元璋舉起了酒杯，大聲道。
“敬皇上。”
“敬太子。”
所有人都是紛紛舉起了酒杯來。
這一場宴席。
雖然看似十分隨意，可實則身處於皇宮之內，自然不可能那般隨意。
這國宴，自然也是在一種緊張的氛圍之中度過的。
注定不可能真正的放鬆。
午宴很快。
結束之後。
大臣自然是各回各家。
奉天殿內。
宮女太監們正在清理著宴後的狼藉，但朱元璋卻是有著一種感懷。
“雖說這等賜宴每年一次，但朝臣們也並非是真心喜悅咱的賜宴啊。”朱元璋緩緩開口道。
“除夕之日，團圓歸家之時，朝臣們自然都是想著歸家團圓的。”
“皇家賜宴，自然也是走一個過場。”朱標笑了笑，則是十分豁達。
“晚上皇族聚宴，你好好安排一番。”
“咱也就不操心了。”朱元璋緩緩道。
“自然。”朱標點了點頭。
……
朱府！
相比於皇宮宴席的一種緊張氛圍。
此刻的朱府卻是一片的熱鬨。
甚至於今日府門都緊閉了，沒有一個親衛在外值守。
整個府內都忙碌了起來。
不僅僅是府上的廚師在忙碌，親衛營之中的精通廚藝的親衛也在忙碌。
整個府前的演武場上，全部都擺滿了桌椅。
篝火也燃了起來。
完全就是軍中聚餐的派頭。
“爹。”
“這比皇宮裡熱鬨多了。”
“這些叔叔們一個個都好高興。”
朱文熙看著這熱鬨的場麵，每一個人都在忙碌，每一個人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他也是如此。
“你的這些叔叔都是跟著你爹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朱應笑著說道。
“侯爺。”
“今日這府上可是真夠熱鬨啊。”
孔議這時帶著自己的妻兒來到，看著府上這熱鬨的場麵，也不由得笑道。
“那肯定的，今日可是除夕團聚之日啊。”朱應笑著道。
“熙兒。”
朱應給了身邊朱文熙一個眼色。
“學生拜見老師，拜見師母。”
朱文熙走上前，十分恭敬的行了一個學生禮。
“文熙。”
‘我早就聽你老師說你聰慧無比，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啊。’
站在孔議身邊的女子笑著道。
在看到朱文熙才一歲多，竟然表現的如此懂事，孔議的妻子是真的驚訝了。
“多謝師母誇獎。”朱文熙笑著回道，果真是如同神童一樣，知禮也會說話。
“你老師和師母家境貧寒，所以也沒有什麼高價值的東西送給文熙，所以師母做了一個香囊給文熙，可以安神。”孔議妻子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香囊，對著朱文熙身上一掛。
“謝謝師母，我很喜歡。”朱文熙立刻道謝了一聲。
“嗬嗬。”
朱應笑了一聲。
然後看向了孔議身邊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又看向了一個與朱文熙差不多大小的小丫頭。
“你們給文熙見麵禮了。”
“我也給你一兒一女準備了。”朱應笑著道。
然後從懷中拿出了兩個盒子來。
然後走上前，一人塞了一個。
“侯爺，你可不要送什麼貴重的東西。”
孔議見此，連忙說道。
“放心，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這是我在北元發現的一些小玩意。”朱應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孔議的兒子。
“還不謝謝侯爺。”
孔議轉過頭，對著一雙兒女道。
“謝謝侯爺。 ”
孔公鑒兄妹兩人走上前，十分恭敬有禮的道謝。
“文熙，帶你老師他們去入座。”
“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朱應笑著說道。
“老師，請隨我來。”朱文熙也是如同一個小大人一樣，為孔議引路。
待得安排後。
“少爺。”
“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宴了。”林福走過來，笑著道。
“好。”
朱應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大聲道：“兄弟們，開宴。”
隨著一聲大喊。
忙碌的親衛們也是紛紛彙聚，向著各自的位置走去。
一時間。
整個演武場上都已經坐滿了。
“今日乃是除夕日。”
“乃是我華夏傳承的團圓之日，諸位兄弟隨著我南征北戰，殺敵建功無數，生死裡穿梭。”
“今日能夠在此歡聚團圓，也是我朱應之幸。”
“不過。”
“因親衛之責，眾兄弟不能歸家團圓，這也是我之過。”
“在此。”
“朱應特意給所有兄弟準備了一份禮物。”
朱應大笑著，隨後一拍手。
隻見劉磊，肖漢他們數十個親衛抬上來了數十個箱子。
擺放在了演武場中心。
全部打開後，裡麵則是白花花的銀子。
“今日之禮，便是這些俗物。”
“眾兄弟隨我出生入死，這些俗物或許算不得什麼，但可以讓眾兄弟安家照拂。”
“劉磊。”
“給每一個兄弟都發放到位，不可拒絕。”
“我朱家酒坊賺的不少，這些都是小錢，可不是我貪墨來的，兄弟們儘管收下。”朱應大笑著說道。
“兄弟們，還不謝謝將軍。”
劉磊大笑著道。
“謝謝將軍。”
“謝將軍……”
所有親衛都是大聲的吆喝著，無一人拒絕。
他們都追隨了自己將軍多年了，自然知道自己將軍的性格，朱應送出去的東西，斷然不會收回的。
而他們能夠做到的就是付出性命的效忠。
然後。
在劉磊還有肖漢他們的發放下，每一個親衛都至少發放了二十兩銀子以上，全部都是一視同仁。
“銀子發放了，等年節過後，我不管你們是找姑娘還是給家小，總之你們儘管去花。”
“今日。”
“沒有任何瑣事，就是團聚，就是喝酒吃肉，就是開懷暢飲。”
“兄弟們。”
“喝。”
朱應舉起酒碗，大聲道。
“敬將軍。”
眾親衛也是一片熱烈紛紛舉起酒碗，大聲敬之。
在這種氛圍下。
孔議也是感受到了一種軍伍的感觸，格外的享受。
“公鑒，看到沒有。”
“相比於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這種軍伍反倒是更為純粹的。”
孔議一邊喝著酒，一邊還教導起了自己的兒子。
“父親之言，兒子受教。”孔公鑒也是一臉受教的點了點頭。
而在皇宮內。
皇族的宴席也在進行著。
隻不過。
相比於朱府的熱鬨。
皇宮奉天殿內。
朱元璋高坐之上，朱標坐於側，下麵的皇子公主，皇孫郡主等，全部都是鴉雀無聲，不敢太過。
這種家宴，實則也並非家宴。
也並非朱元璋心中所想的家宴。
“唉。”
“這還是家宴嗎？”
朱元璋坐在高位上，喝著酒，看著下麵靜悄悄的，雖然都在吃喝，但每一個都是儘可能的壓低聲音，生怕觸怒到了自己。
這一幕。
自然是讓朱元璋心中感觸，不由得有些悲傷的。
他心中所想的家宴，根本不是如此。
遙想當初。
自己的妹子還在，自己的大孫還在。
整個大殿內一片熱鬨。
自己大孫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完全放開，一個人在家宴上活躍氣氛，整個場麵都是極為開懷的。
“標兒。”
“咱吃飽了，你照看一下吧。”
看著眼下這等家宴，朱元璋的興趣也沒有了，於是站起身，交代了朱標一句話後，便有些落寞的轉身離開了奉天殿。
見此。
朱標自然也是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皇宮，慈寧宮！
如今已經入夜。
這宮殿內一片漆黑，好似與外界的燈火通明的景象完全不同。
朱元璋帶著幾分落寞的來到了宮外，看著眼前黑漆漆一片的宮殿，心中更是有著無限牽掛與悲涼。
腦海之中也是不自覺的浮現了當初的畫麵。
“我說皇爺爺。”
“除夕夜我要和奶奶睡，你就隨便找一個地方睡去吧。”
“我都好久沒有和奶奶一起睡了。”
幼年的朱雄英一邊抱著自己奶奶的手，一邊得意洋洋的對著朱元璋道、
“你這混小子，除夕團圓，咱還要被你趕出宮，你這沒良心的小子。”朱元璋氣得瞪眼道。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和奶奶睡，我有很多話要和奶奶說。”朱雄英根本不怕朱元璋，笑嗬嗬的道。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爺爺說？”
“你這沒良心的家夥，咱就不能一起睡嗎？”朱元璋吃味的說道。
“你晚上磨牙打呼，我嫌棄。”
“奶奶，我們走，回宮睡覺去。”朱雄英直接就拉著自己的奶奶離開了奉天殿，那叫一個得意。
往事一幕一幕，不堪回首。
“你們在外候著吧，咱一個人進去。”
朱元璋一擺手，對著身後的雲奇和郭鎮道。
然後一個人向著慈寧宮內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