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雖是站在不遠處如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母親等待同人說話的兒子一般靜靜等著,沒有說話,可林斐清楚,郭家二郎折返回來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她。
整日無事可做、又不曾聽聞有什麼真正能令其醉心其中的癖好的郭家二郎感興趣的事不多,這幾日感興趣的事也無非是明棠的模樣罷了,而這個先時郭家二郎自己已經說過了。
果不其然,折返回來的郭家二郎一開口,便道:“這次塗家帶了個遠方旁支的的小姐過來赴宴,那小姐生的很是美貌,我母親說方才寒暄時好似聽那小姐身邊幾個麵生的婦人在打聽你母親的事……”
到底是聰明人,看林斐臉色微變,郭家二郎心裡歎了一聲,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自家母親,還真叫母親說對了!遂又道:“你同那溫娘子……誒,門不當戶不對的,這種事多一些也不奇怪。我母親道那遠方旁支的小姐自己怎麼想的她不清楚,不過到底不是自幼養在家裡悉心教導的,對很多事都拎不清。不止她拎不清,她那幾個母親、姨母什麼的也是糊塗的,中宮將一個美貌娘子接來長安又能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想做媒不成?可自家嫡親妹妹的婚事都還未定下,又哪裡來的心思管旁人的事?誒,總之……你心裡有數便是了!”
其實看林斐的臉色,早在他才說了個開頭時,多辦就猜到是什麼事了,不過郭家二郎還是循著母親的意思,將話說完之後才轉身走了。
雖是一個圈子裡的,卻到底不是一家。他姓郭又不姓林,再者林斐哪裡需要他來教怎麼做事?郭家二郎自是懶得再多說什麼,傳完話,快步走至母親楊氏身邊,說道:“母親,我傳完話了。”
一句話說罷之後,楊氏便伸手拍了拍郭家二郎的肩膀,點頭道:“不錯!”
肩膀上挨了母親楊氏兩記輕拍,外加一聲“不錯”的讚譽之後,郭家二郎麵上的笑容盛了幾分,他問楊氏:“母親若是想同林家結交,讓林家承你的情不若直接去尋那位侯夫人便是,作甚要兒去同林斐說,傳這個話?”
“他靖雲侯府知禮數,承情這種事跟誰說都是一樣的,隻要我等開了這個口,他們自會承情,誰出麵都一樣。”楊氏說到這裡,卻是看了眼郭家二郎,而後搖了搖頭,道,“可他靖雲侯府的人也不蠢,尤其是這位神童探花郎,更是心如明鏡,一眼就將旁人的心思照透了。所以,我開這個口若是出自私心,遲早會被他發覺的。如此……提前討要這個情便不妙了。所以,我才要你去同他說,也不要一開始就討這個情,待到事後一算賬,究竟是承了情還是我私心更重,看最後的事便知道了。”
這話其實也不算難理解,認真琢磨一番也並非琢磨不透,可郭家二郎卻懶得動這個腦筋了,歎了一聲,說道:“母親,你等聰明人打交道真是麻煩!”
“不是我等聰明人打交道麻煩,是林斐這等聰明人打交道麻煩。”楊氏一雙眼中毫無情緒波動,神色淡淡的說道,“既不想自己吃虧,又不想叫旁人吃虧的,尤其還是聰明人,不好騙,簡直滑不溜手,是真的麻煩。”
“真難搞!”郭家二郎聞言搖了搖頭,心思又落到了那自己傳話的美貌塗家旁支小姐身上,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說道,“話說回來,這林斐還真是豔福不淺,衙門裡已經有個美人了,眼下還有人想主動送上門來,真是光想想就叫人羨慕……”
話未說完,便聽身旁的楊氏呼吸陡然變得急促了起來,偏頭瞥向一旁的楊氏,見前一刻還不見任何情緒波動的她捂著自己的胸口,牙齒也深深的印在了唇上,雖麵上看不出來,遠遠經過這邊的人也未瞧出這裡有什麼不對的,還在同兩人打著招呼,可曾見過楊氏麵上神情不顯,卻走著走著突然昏過去的郭家二郎還是嚇了一跳,記起先時發生這等事時大夫的囑托,忙道:“母親莫氣!兒錯了!”
母親那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夫早已修到骨子裡了,旁人生氣,已至胸口發悶,氣喘不上來時,多半已是肉眼可見的臉色大變與情緒大動了,可母親不是,母親的情緒大動麵上是看不出來的,若非突然昏過去,都不知道母親已快被氣壞了。
對上手忙腳亂、不住幫自己順氣的郭家二郎,楊氏咬了咬牙,壓低聲音,用隻兩人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都叫你傳這個話了,那些話你就當真隻是傳,一點都不往心裡去,當耳旁風不成?”雖是訓斥兒子,可到底是在外頭,楊氏瞪了眼茫然的郭家二郎,道:“你真以為美人上門是好事?若是好事林斐怎會變了臉色?”
“到底是旁支的,眼皮子淺。那光一張臉好看的塗家旁支小姐腦子跟你一樣的拎不清。我問你,中宮連自家嫡親妹妹的婚事都不顧,把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旁支接進長安,你說是為了什麼?”楊氏說著,瞪了眼郭家二郎的褲腰帶,“一張枕頭上睡覺的,那心離的那半近,有什麼心思自也頭一個察覺到了。”
第(1/3)頁
第(2/3)頁
“這個我知道啊!”郭家二郎摸了摸鼻子,麵上不解之色更甚,“母親何故這般生氣?我又不是幾年前不懂事的時候了,這等事我自是清楚的。無非是中宮怕自己拴不住陛下,想讓遠方旁支來拴就是了。隻是這遠房旁支實在不懂事,她自己的母親、姨母什麼的也拎不清,還真以為進京來是挑如意郎君的,卻不知道自己是要被送進宮爭寵的。”
“她們知道。”楊氏冷冷的說道,瞥向對麵郭家二郎驚訝的臉色,“怎麼?覺得難以理解?不知道她們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既知道自己是要進宮的,還敢跑出來挑如意郎君?”
“可不是如此嘛!”郭家二郎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要進宮的女人還要來這一出是作甚?”
“作甚?”楊氏冷笑了一聲,說道“以為有了美貌便萬事不愁了。自視甚高,以至於覺得自己的腦子同那張臉一樣厲害的緊,能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唄!”
“她又不是這些時日才開始美的,那麼多年了,先時何曾有機會進京?”楊氏冷笑道,“中宮讓她進京才能進京,進京之後,除了那幾個同樣拎不清的母親、姨母之外,她身邊全是中宮的人,還真以為自己能跳出掌控不成?”
“以為憑借美貌能先下手為強,在中宮開口前尋個如意郎君、定下婚約,中宮讓她進宮爭寵,她自己卻有自己的小九九,看不上地方上的俊才,一麵表麵答應了中宮,一麵騎驢找馬,動歪心思想趁機尋個配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楊氏嗤笑道,“也不知哪裡來的信心,以為自己能將中宮和塗家當傻子耍,讓他們為自己的小九九鋪路。”
“又不是中宮的嫡親妹妹,還真是沒分寸!就算有人當真色令智昏,塗家不理會,不做主,扣著她,她又能怎麼樣?私奔不成?”郭家二郎搖頭道,“果然是個光張臉不長腦子的,想是在家裡被捧得太高了。隻是這樣的女人,手段沒有,心比天高,中宮也敢送進宮爭寵?”
“所以你以為按說隻是又一個相中自己的女人罷了,照著林斐以往的做派不理會便是,他為何會變臉?”楊氏伸手,戳了戳郭家二郎的腦門,道,“你還沒看懂,他卻是一眼就看懂了。”
“我若是能一眼看懂我就去考探花郎了。”對這一句話,郭家二郎不以為意。
“既都知道這塗家小姐被中宮拿捏在手中,還管她作甚?看看她身邊跟著的那些中宮的人便知道了,既然那些人一直都跟在塗家小姐的身邊,她這般胡來,顯然也在中宮的掌控之中。”楊氏冷笑了一聲,說道,“管她怎麼折騰,都是要進宮的。你說她眼下的小九九想借機為自己尋個如意郎君的算盤待到進宮之後,這算盤會如何?”
“成把柄了唄!”郭家二郎直到此時方才反應過來,驚呼了一聲之後,說道,“她完了!”
“是啊!心比天高、想白嫖塗家嫡支的勢為自己鋪路,那點小算盤塗家早知道了,挖好坑就等著她往裡頭跳。有這一出把柄在,進宮之後,這塗家小姐還跳得出中宮的手掌心?”楊氏嗤笑了一聲,說道,“這算計林斐自也知道,不止知道這算計,還知道今日這茬事會成為把柄,不說林斐了,換作你,願意同那塗家小姐湊成一對,等往後哪一日塗家小姐這顆拎不清的棋子廢了之時,被人抖出來,以私通後妃的名義一道上黃泉?”
“想的美!”郭家二郎將手裡新買的玉骨扇“啪”地一下,收了起來,說道,“我惜命著呢!”
“惜命就好。”楊氏瞥了眼郭家二郎,說道,“方才那塗家小姐自己沒出麵,卻讓她母親、姨母出麵打聽靖雲侯府時,那塗家小姐的目光也在瞟你,算計著釣大魚,可你我皆知林斐這等人怎麼可能理她?如此,她退而求其次,搞不好要來尋你。畢竟你方才眼睛一直在瞟她,一點掩飾都沒有,我若是她,知曉有人覬覦自己的美色,便拿你當這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
這話一出,郭家二郎當即了然,一麵道了聲“母親放心!”一麵撇嘴道:“真是被捧得太高了,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將我等這裡的人隨便挑?想的真美!”
“你懂便好。”楊氏點頭,提醒完郭家二郎之後,又道,“你出去風流我不管,可記得千萬莫要被人玩弄了。”
第(2/3)頁
第(3/3)頁
“母親放心,我曉得的。”郭家二郎拍了拍胸脯,對楊氏保證道,“母親還不了解我?再溫柔的解語花,我都是提上褲子不認人的。”
對此,楊氏隻是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脾氣這般暴躁,能叫你喜歡的自是小意溫柔的……”
話還未說完便被郭家二郎打斷了,他不解道:“我哪裡脾氣暴躁了?有也隻是小時候不懂事時的事了。母親怎的總將我當成小時候,兒子方才同那麼多伯父伯母打招呼時,多少人稱讚兒懂事、知禮數呢!”
楊氏笑了笑,瞥了眼毫無察覺的郭家二郎沒有說話:兒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怕是連兒子自己都不知道,隻有她知道。
“林斐相中的那個便是再美,你也不會喜歡的。”她道,“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出言幫了他一把,所以並不是擔心你相中那個廚娘,而是彆的緣故。”
“人家進宮帶的是權勢和倚仗,這中宮皇後卻讓這塗家小姐帶著一身把柄進宮,如此……自是為了這顆棋子能為她所控,想來早早已開始在陛下身邊吹耳邊風,為這塗家小姐鋪路了。”楊氏說道,“可這後宮本就佳麗三千,她塗家的小姐能進,我楊家的自然也能進,我這裡也有個遠房表妹準備送入宮中。”
“若是這塗家小姐被中宮拿捏的死死的,她們一條心,我楊家女還如何出頭?不如讓這塗家小姐一身清白的入宮,以她心比天高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服氣中宮?如此……我楊家女才有出頭之日。”楊氏說道。
所以,看似是好意提醒的林斐,其實繞了一大圈,是為自己而已。至於能不能一箭雙雕,一番算計之外再承一份林家的情,看運氣吧!
“再者,”看著中宮拿捏塗家小姐的手腕,楊氏隻想笑,“那心比天高的棋子身上拴著的那根線,她中宮牽得?旁人便牽不得了麼?”似塗家小姐這般辦事沒輕沒重,不顧大局,隻顧自己的,心思一眼看穿,如此……對於有些人而言,自也是一枚好用的不能再好用的棋子了。
“母親,這不大好吧!”郭家二郎看了看周圍,眼見附近無人,也隻遠處有人在說話閒聊,便壓低聲音說道,“人家中宮費了那麼大的勁鋪路的棋子,付出了那麼多心血,母親去撬旁人牆角不大地道啊!”
“你懂什麼?”楊氏搖了搖頭,看向遠處宴會上正同幾個婦人寒暄的鄭氏等人,低聲說道,“我若是不出頭,她們……與我走的路數終究是不同的,自也無法真正融入其中的。”
手段陰險?楊氏低頭撇了撇嘴角,眼神嘲諷:隻要站的足夠高,便能叫她們不得不低頭。
“事成之後,自有大儒替我辯經。”不再看向鄭氏,楊氏目光冰冷,在她這裡,從來都是以勝敗論英雄的。過往這麼多年,一直如此,隻要能成,旁人哪裡會管她走的哪條道,用的什麼手腕。
成事之後,便連放個屁都是香的。不成,說得再多大道理也是無用的。
第(3/3)頁
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非法請求-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