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
沈嫿心中卻是沒有絲毫把握。
她是在趕回昆侖墟的路上，突然得到不拒城被破的消息，立刻掉頭趕來。
與本來駐守城內，事發時外出僥幸逃過一劫的昆侖墟弟子、長老們，一同聯手防禦。
但。
人數差距太大了！
妖土的修士如同瘋了一般，悍不畏死的想要逾越不拒江這個天塹。
她縱是純陰之體，縱是昆侖墟聖女，也抵不住這般大的懸殊差距。
丹藥。
靈株。
靈石。
早已散儘。
沈嫿跟一眾趕來馳援的仙門百家修士，基本是人人帶傷，已到了油儘燈枯的極限。
他們快要撐不住了。
因為妖土一方，為首的妖族是重牛一族。
重牛。
妖族十六王族之一，祖上曾出過妖祖。
因當年的青丘事變，重牛與九陰蛇兩大王族，隨著九尾狐一同退守至妖土，一直幻想著重現當年輝煌。
然而。
隨著九尾狐被玉女觀滅族，重牛跟九陰蛇兩族，對青丘妖山光速滑跪。
這次不拒城被屠，便是這兩族的投名狀。
妖土共有十方勢力。
九尾狐被滅，風無月失蹤，兩大王族滑跪，算上本就暗地裡被青丘妖山掌控的三方勢力，妖土已在青丘妖山的掌控之中。
剩下的勢力瞧見形勢不妙，紛紛‘主動’投誠。
沈嫿麵對的便是重牛一族，雖說隻是部分精銳，卻也讓她極其難受。
她同境不懼。
但，其他人族修士麵對同境界的重牛妖修，簡直是被按著腦袋打。
重牛一族皮糙肉厚力大無窮，近乎點滿了防禦跟力量，與人族修士根本不是一個層階的存在。
如今，重牛族的化神巔峰妖修，竟還想將她綁走做侍女……
簡直是欺人太甚！
沈嫿咬緊銀牙，很想不顧一切的斬殺對方，她有這個自信！
但。
然後呢？
然後便是傷上加傷，防線潰敗，這數千名妖修橫跨過她的屍體，不知多少人會因她的一時莽撞而死。
就在沈嫿強壓怒火，全神戒備之時，黑暗之中一道劍光陡然出現。
“嗖——”
先前大言不慚的那位牛妖，人頭落地。
“什麼人！？”
牛妖的神魂飄離肉體，恐懼的向後方飛去，那裡有族中的問道長老。
可惜的是，神魂被看不見的飛劍斬斷。
化神巔峰妖修——隕落！
“……”
不拒江畔的山穀隘口處。
不論人族修士，還是妖族修士不約而同的停下手，神色帶著震驚與駭然。
是誰。
出的手？
竟能瞬殺化神巔峰！
沈嫿正警惕著呢，漸漸發現，不論敵、友的視線，都慢慢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嫿一時間噎住。
想要解釋，卻又說不出口。
因為她身後的人族修士，此刻最缺的便是士氣，她不忍打斷這個美夢。
“沈嫿，你竟敢殺吾愛子！”
隨著一聲暴喝，眾人色變。
隻見一個身高三丈，軀體龐大的黑色牛妖，殺氣騰騰的邁著沉重步伐走來。
其身周散發著，令所有人色變的恐怖威壓！
“問道……”
沈嫿麵色變了，隻覺得呼吸凝滯。
但下一瞬，一縷璀璨的金色光芒突然點亮夜空，以無法想象的急速刺入這問道境牛妖體內。
“轟隆！”
一聲巨響，方圓十丈內被炸出一個深坑，其內所有妖修屍骨無存。
“……”
戰場再一次寂靜下來，眾人看向沈嫿的臉色，再一次變了。
昆侖墟的兩位長老吞咽口水，神念傳音道：“聖女，你動用了什麼底牌？難不成，是咱們昆侖墟的鎮宗之寶純陽神劍？那一縷金芒……像，太像了！”
“……？”
沈嫿懵了。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鎮宗之寶純陽神劍，她連遠遠望一眼都是奢望，摳門師父怎麼可能讓她帶離昆侖墟。
但。
該說不說。
那一縷金芒確實太像了。
難不成是師父齊九陽，帶著純陽神劍在暗中出手？
一念至此，沈嫿心中安定不少，揮舞手中量天尺，眼神閃爍道：
“諸位道友，隨本聖女——殺！”
“殺！”
“殺！”
“殺！”
一位化神巔峰跟問道境的突然暴死，瞬間打破了戰場平衡。
人族修士士氣大漲。
而妖土的修士們心驚膽顫。
“嗚——”
在一聲沉悶的牛角聲中，妖修們如釋重負，仿佛潮水般迅速退卻。
不退不行啊。
築基、金丹甚至元嬰修士，死了也就死了。
但在這末法時代，化神境是一個宗門或族群的中流砥柱，問道境更是頂尖戰力，每一位都需要至少百年甚至千年的苦修，是要砸無數修煉資源才能培養出來的。
更彆提仙門關閉後的現在，問道境是死一個少一個，天知道對方還有沒有後手？
再被殺幾個問道境，重牛族也沒本錢重回青丘妖山了！
“窮寇莫追！”
沈嫿瞧見有人族修士想要繼續追，連忙嗬斥道：“立刻盤膝吐納，調養傷勢！”
“是！”
這一刻，沈嫿的聲望達到了頂峰。
雖然，她什麼都沒有做。
“咦？”
沈嫿突然柳眉輕挑。
她發現，那位化神巔峰牛妖體內的妖丹……不見了。
最讓沈嫿覺得離譜的是，戰場中不少妖修體內的妖丹都被挖走了，至少少了三十顆。
“妖丹呢？”
沈嫿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將妖丹給偷走了，偏偏她還沒有絲毫察覺。
“絕對不是師父……”
沈嫿心底莫名咯噔一聲，這小心謹慎暗中偷襲的手段，以及雁過拔毛的行事風格，讓她莫名聯想到了一個人。
沈嫿取出傳音玉簡，散出一道神念：“葉凡，剛才是不是你出的手？”
“你在說什麼？我在家裡修煉呢。”
“真不是你？”
沈嫿說完，一雙美眸滴溜溜亂轉，似隨意道：“也是。要是你的話，彆說三百顆妖丹了，就算是屍體，也得全部帶走。”
“我敲！”
葉凡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龜龜居然背著我藏了這麼多！”
“……”
沈嫿臉色發黑。
稍微一詐就詐了出來，還真是葉凡出的手！
想到那驚才絕豔的一劍跟一箭，沈嫿心中是既驚喜又苦澀。
她與葉凡的實力差距，原來……這麼大。
沈嫿攏起耳邊一縷散發，猶豫片刻，輕聲開口：“謝謝。”
……
與此同時，十裡之外。
葉凡藏匿於暗中，不再盯著妖修們的逃生路線，而是幽幽看著肩膀上的龜殼靈寶。
龜龜還在不斷邀功：“主人！這十七顆妖丹，您可一定要收好，這可是龜龜舍命挖來的！”
“隻有十七顆？”
“……呃。”
龜龜心底直呼不妙，小心翼翼試探道：“主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是不相信龜龜嗎？龜龜對主人的忠心，天道爸爸可以見證。主人，您不能懷疑忠心耿耿的龜龜啊，肯定是有人說了龜龜的壞話，主人……您絕不能聽信讒言啊！”
“沈嫿說，你拿走了整整三百顆妖丹。”
“？？？”
龜龜大驚：“汙蔑，這絕對是汙蔑！總共才三十四顆，哪來的三百顆！龜龜知道了，肯定是昆侖墟聖女想要中飽私囊，故意把大頭栽贓給了龜龜。主人，您一定要明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