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慶山不理解。
按照過往規律，仙門開啟後，玉女觀隻會留下一位弟子——也就是繼任觀主。
其他弟子，都會跟著師父一同進入仙門內，再無影蹤。
這也是為何，姚慶山跟竹靈兒，先前對‘洛玉弟子蘇念’這個身份沒有絲毫懷疑的原因。
因為以前都是這樣的。
現在你告訴我，現任觀主洛玉的弟子蘇念，其實是上一代觀主蘇清歡的徒弟葉無玄……
這他媽的不合規矩。
說好的祖宗之法不能變呢！
最最最關鍵的是，七彩宗的那位被騙了……
姚慶山先前還抱有一絲期待，期待竹靈兒察覺到他跟蘇念失蹤了，使用七彩宗的手段尋找。
現在的他隻剩下絕望。
因為蘇念根本不存在，竹靈兒不論用何種手段，都找不到注定不存在的人。
“葉無玄，你真是卑鄙無恥！”
“謝謝誇獎。”
“我誇你，你這個卑鄙小人，日後定當遭受天譴！”
“反彈。”
“……”
姚慶山心血上湧，好懸沒直接氣暈過去。
偏偏這時，兩把劍適時殺來。
怒火攻心的姚慶山竟然沒察覺到，隻聽噗嗤一聲輕響，姚慶山的胸口被劃過一道染血的傷口。
“他！”
姚慶山破口大罵。
葉凡隻覺得這怒罵聲如此悅耳，但情緒還是有點兒不夠。
於是一具又一具的紫玉妖虎屍骸被丟了進來。
最初姚慶山看到族人身死時，是憤怒的。
可又擔心看到至親之人屍體，心中惶惶不安。
直到越發熟悉的氣息，一道又一道的墜入古玉空間，姚慶山心中隻剩下絕望。
而這份絕望，還在不斷堆疊。
到了後麵。
姚慶山已然徹底麻木。
他沒想到葉凡竟然真的說到做到，竟然真的敢殺向青丘妖山，屠戮第二峰的紫玉妖虎……
在這一刻，姚慶山徹底被恨意吞噬。
他流著血淚，一字一句道：“小畜生，你竟敢弑殺老夫族人。所有與你有關的人，都要被老夫千刀萬剮，永生永生墮入無邊地獄！”
“你先活著逃出去再說吧。”
修仙界一直如此，成王敗寇。
若非葉凡有一張替死符籙，若非他有古玉空間這個後手，若非他僥幸逃離了七彩宗的控製。
葉凡相信。
以姚慶山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他的家人、朋友，會遭受比這殘忍千倍萬倍的折磨。
“冤冤相報何時了。”
龜龜唏噓道：“還是我家主人心善，屠了第二峰徹底了卻這樁因果。姚慶山這老東西，怎麼不識好人心呢？真過分。”
“……”
聞聽此言的姚慶山身體一個踉蹌，隻覺得這小王八竟比葉凡還要惡毒。
葉凡心中感慨：“還是龜龜懂我。”
說罷，不再關注窮途末路無能狂怒的姚慶山，看向正前方。
隨著紫玉妖虎死的越來越多，第二峰響起了十八道無比厚重的鐘聲，這代表著有敵來襲。
畢竟葉凡跟雪月劍出手時，可以做到悄無聲息瞞過所有人，卻瞞不過祠堂中的命牌碎裂。
好在鐘聲隻在第二峰響徹，並未傳遞到其他山峰，所以也沒有引來其他妖修。
葉凡一開始是不解的，後來才想明白。
一來，怕是第二峰外強中乾。
擔心引來其他三大王族打著‘清君側’的名頭，再一次掀起內亂。
二來，要臉。
被不知名的人類修士闖入青丘妖山，在第二峰大開殺戒。
紫玉妖虎的麵子往哪擱？
還有何臉麵統率天下妖族？
“閣下是何方神聖，竟敢在我青丘妖山撒野！”
一位麵容俊朗的少年站在葉凡十丈外。
少年身後，是數百隻紫玉妖虎，境界都在元嬰之上，其中甚至有幾道問道境的氣息。
這位少年的地位很高，他說話時，身後的紫玉妖虎都屏息凝神，死死盯著來犯者。
“你是何人。”
葉凡背負雙手，神色淡然。
“姚七！”
“誰？”
“……”
始終淡然的姚七，麵皮不由抽搐一下。
他身旁一個少女，麵容冰冷道：“你這賊子，竟連姚七公子都不認得。”
龜龜在一旁小聲道：“主人，他是姚慶山的曾孫，姚鎮川的孫子，姚無塵的小兒子，天賦……一般吧，化神初期。”
葉凡恍然大悟：“姚無塵是你爹？”
姚七身旁的少女自傲道：“沒錯，姚少主正是我家公子的父親。”
葉凡點頭道：“嗯，我送你去見他，父子倆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姚七一愣，目中噴射出怒火：“我父親是你殺的？”
“你爺爺也是。”
葉凡頓了下：“還有你曾祖父姚慶山，他也快死了。”
“……”
第二峰瞬間寂靜下來。
眾人看向葉凡的眼神那叫一個古怪。
有看傻子的譏諷，有看白癡的嘲弄，有看死者的憐憫，唯獨沒有恐懼。
因為姚無塵少主是問道境，姚鎮川跟姚慶山兩位宗主，都是神橋境。
這牛皮吹的太大太大。
就跟剛斷奶的小孩子，說自己赤手空拳擊敗了猛虎跟巨象，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信沒事，我會送你下去見他們的。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葉凡舒展著身體，懶洋洋道：“對了，人都到齊了吧？可彆還有漏網之魚躲著。”
姚七眯起眼睛。
族內除了沉睡的神橋境，大部分問道境都被派去了蓬萊仙宮。
第二峰內，隻留有四位鎮守祠堂的問道長老。
但。
三位問道中期，一位問道巔峰。
這份實力足夠了。
“幾位長老，動手吧。”
姚七輕聲道：“留一縷神魂，我要親自審問他。”
“嗯。”
四位問道長老對望一眼，同時出手。且一出手便是巔峰一擊，沒有絲毫保留。
“嗖——”
葉凡取出弑仙弓，一道金芒直接貫穿那位問道巔峰長老的胸膛。
這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一邊大口咳血一邊恐懼倒退：“這是什麼法寶，竟然如此恐怖！？”
葉凡心中遺憾。
弑仙弓還是太弱了，靈氣凝聚的箭矢竟然隻能重傷問道巔峰，無法做到一擊斃命……
但。
沒關係。
葉凡隔著百丈距離，一指點出。
“封魂術！”
“定身術！”
“大歡喜！”
一套邪修三連，強行定住目標半秒鐘，此時雪月劍已至身後。
“噗嗤——”
一道劍光掠過，這位問道巔峰長老的識海連同神魂，頃刻間崩潰。
“長老！！！”
姚七目眥欲裂，隻一個照麵，境界最強的長老就……就這麼死了。
他心中生出陣陣不祥，想要逃跑，卻晚了。
腳步邁起的瞬間，一隻手已然搭在肩膀上：“既然姚公子急著上路，那在下就送你一程。”
“噗”
姚七低頭，看到丹田處多了一隻手，體內妖丹被硬生生拽了出去。
他神色茫然的轉身，隻看到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左眼更是詭異的緩緩旋轉著。
“不用謝。”
“……”
姚七嘴巴張了張，一個字也沒說出，緩緩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