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麵寫過,每一位降臨凡塵的天人,在妖魔眼中都無異於是一塊唐僧肉、也是誘餌,專門用以吸引那些偏離正道的妖魔精怪,待其上鉤之後,再找到這方麵的專業人士,把它們送往該去的地方。
那天,楊老師正在打坐之時,忽覺頭頂一陣微妙的刺痛,她緩緩睜開眼,視線穿透虛無,隻見一位身披月白色八卦道袍、頭戴鑲嵌太極圖騰高冠的老者懸浮於半空,正是太上老君。他掌心之上,攤放著一枚銀光熠熠的魚鉤。
太上老君的雙眸深邃無比,透出一種超脫世俗的慈愛之情。他輕輕頷首,聲音溫和而莊重:“楊玥,你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繼續擔任魚餌,罷了,罷了,就讓我來替你把這魚鉤摘下吧。”
楊老師曾在一片虛幻空間之中,看見有三個魚鉤,每個魚鉤之下皆掛著極具吸引力的誘餌。左邊是許小倩的名字、中間是楊玥,右邊那個名字則是隱藏在迷霧之中看不清,想來應該是目前還沒有出現的人。
如今她的身體太過於脆弱,太上老君不忍讓她繼續擔任魚餌,故而此番特意前來,便是要為她取下魚鉤。
之前,由於楊老師身體欠佳,便暫居於茅山調養。起初,黃浪幫她做法事以緩解不適,說起來,剛開始那場法事確實起到了一定的療效。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楊老師漸漸發覺,除了最初來到茅山時所做的那場法事還算不錯,其他的法事都相當敷衍,並沒有產生多大效果。
楊老師雖然拜了黃浪為師,做了他的入室弟子,可黃浪卻從未傳授過她任何東西。每日裡,僅僅是安排她在道觀中從事各種義務勞動,不是打掃庭院,就是清理殿堂,總之就是乾些打掃衛生之類的活兒。
相較而言,言道長比起他的師兄黃浪,稍微對楊老師的身體狀況上心一些,見楊老師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言道長便熱心地將她介紹到浙江那邊的一座道觀去看道醫。那座道觀裡一共有三位道醫,據說他們醫術頗為高明,不僅能醫治各類虛病、邪病,甚至還曾有過將癌症病人成功治愈的事跡。
於是,楊老師他們便在浙江暫時租下了一處房子,打算先在此處安心調養,等楊老師的病情有所好轉之後,再返回茅山。
在浙江待了沒幾日,茅山那邊的黃浪就打來電話,讓楊老師在朋友圈幫忙宣傳一下,可以在茅山辦理道家皈依證的事兒,而且聲稱隻需兩百塊錢就行。
楊老師心想,這也是件好事,便在朋友圈推了一下隻需花二百塊錢,就能在茅山辦皈依證的事。
沒成想,這條朋友圈恰好被浙江這邊給楊老師看病的一位王道醫瞧見了。王道醫見狀,不禁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以前可就是茅山的道士呀,在茅山辦理皈依證,光是成本就得六百塊錢呢,對外售賣的話,那價格更是得一千六百多塊錢,絕不可能兩百塊錢就辦得下來的。那種所謂兩百塊錢就能辦下來的證,頂多也就是在你師父黃浪開的那個道觀裡頭供人拜一拜罷了,根本就不具備什麼實際效力呀。”
楊老師一聽這話,這才驚覺原來是黃浪在欺騙她,居然還讓她幫忙推廣這種騙人的假證。可無奈的是,朋友圈裡看到這條消息的朋友實在太多了,而且大家又都身處玄學圈,其中不乏有不少人想要皈依道教,紛紛都來找她谘詢具體該如何辦理皈依證。楊老師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向那些朋友們解釋才好,思來想去,隻好錄製了一個視頻發在朋友圈告知大家,說自己目前人在外地,不方便幫忙辦理此事。
而就在這天晚上她胸口疼痛難忍,渾身冒虛汗,她剛掙紮著想起身呼喊邢老師,忽然間,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隊陰兵正從屋外經過。那些陰兵麵色陰慘慘的,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每人手中都執著一麵令旗,那令旗上麵赫然寫著“五猖兵”三個大字。
據傳五猖兵馬的來曆,是上古時期軒轅黃帝當年麾下戰死的將軍和將士,軒轅皇帝以九天玄女的符令,將這些戰死之人的靈魂全部封印在了酆都鐵朝山上。並且賦予了他們永生不死的特殊能力,從此,這些兵馬便以一種特殊的形態存在著。這些兵馬隻聽命於符令驅使,不分善惡,是道教和巫教行法之中,運用最為廣泛的一支奇兵。
楊老師想起,黃浪的前世正是軒轅黃帝,而且在黃浪的法壇上一直供奉張聖君,張聖君掌管底下的陰兵,就是五猖兵馬。
可這些五猖兵馬是來做什麼的,一時間她忘記了疼痛,偷偷摸摸起身,跟在後麵。
就見,這隊五猖兵馬來到廚房,麵對這一室的現代器物,顯得手足無措。其中一個五猖兵,歪頭打量著放在廚房的煤氣罐,木訥陰沉的眼眸露出一絲困惑,接著就見它伸手朝著煤氣罐連接灶台的管子摸索而去。這一幕,讓楊老師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它們是要讓煤氣罐爆炸!
“快住手!”楊老師的驚呼剛出口,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緊接著一聲“砰!”的炸響,驚恐之下,她身形一晃,整個嚇得摔倒在地。
原以為是煤氣罐爆炸了,卻不料,爆炸的隻是那根被五猖兵馬拽動的煤氣管,幸好他們每晚都有注意把煤氣閘牢牢關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原本在臥室熟睡的邢老師一下被這個聲音驚醒了,立馬出來一看究竟,看見癱軟在地上的楊玥,和站立在她不遠處的,正是那些麵色陰沉,周身散發著森然殺氣的五猖兵馬,邢老師頓時明白了這些兵馬來意不善。
邢老師怒沉著臉,眉宇間凝聚起不容小覷的肅殺之氣,“區區五猖兵馬,竟膽敢踏入我昆侖君的家裡放肆!說……究竟是誰膽敢指派你們前來?”
五猖兵馬沒有情緒,隻是彆人揮出的一柄殺人利器,不管指使他們之人究竟是誰,它們隻要看見令牌,接受命令,就指哪打哪……
楊老師扶著旁邊的凳子,虛弱地站了起來,搖頭道:“問它們是沒有用的,它們不會回答,應該是黃浪派來的。”
楊老師懷疑黃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是因為今天她在朋友圈裡發的那個不能為大家辦理皈依證的視頻,觸怒了黃浪,沒想到黃浪就此派來了五猖兵馬,打算趁他們熟睡之際,利用煤氣罐製造一場‘意外事故’,神不知鬼不覺地置他們於死地。
僅僅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黃浪就能痛下殺手,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樣的事情可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早在上個月,就發生過一回類似的情況。當時正值農曆七月鬼月,黃浪老是向他們借車。有一次,他借走車後,好幾天都沒還回來,還說車被妹妹開走了。
無奈,邢老師他們每天隻得徒步上山下山。
因為楊老師的元神本職工作是在地府,有時地府會有特召,她的元神就得回去履行公事。
七月半之夜,月色朦朧,萬籟俱寂之時,楊老師方沉入夢鄉,忽聞一縷遙遠而清晰的聲音,仿佛穿越了幽冥與塵世的界限,在她耳畔響起:“地府有令,楊玥速至……”
話音剛落,楊老師體內猛然爆發出一抹璀璨奪目的金輝,伴隨著這道光芒,一抹靈動優雅的身姿翩然而出,元神三公主一襲淡雅雪青色繡荷長裙,裙擺輕揚,似荷葉微搖於清風之中。烏發挽成雲鬢,其上斜插一支精巧的玉兔杵藥簪,正是上次嫦娥前來看望她時,送給她的發簪。她的容顏清麗絕俗,眉眼間流轉著不可方物的光華,猶如九天之上皎潔的明月,清冷而又明媚。
她雙手輕輕展開,仿佛禦風而行,又宛若踏著滑板,身姿輕盈地穿梭於幽深的地下通道之中。這條通道,宛如一條通往彼岸的秘徑,兩旁羅列著無數靈堂,燭光搖曳,卻未能吸引她分毫注意,隻顧著繼續往前滑行,隨著自行減緩速度,最終穩穩停下,她已置身於威嚴古樸的地府之門。
“三娘子,前來覲見。”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在地府中回蕩。
然而,此時的地府,正值七月半鬼門大開之際,上下一片繁忙,眾鬼神皆忙於公事,無暇他顧。她的到來,似乎並未引起太多波瀾。見狀,三娘子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辦公室寬敞而氣派,與現代都市中白領經理們的空間布局頗為相似。時下地府的生活設施已與人間日益趨同,諸如凡間親屬為逝者焚燒的紙製手機、電腦乃至電視,在地府能化虛為實,成為鬼魂們手中的真實物件。因此,在地府的幽暗中,常見鬼魂們手持手機,沉迷於刷抖音的世界,隻不過它們不能像活人那樣評論回複罷了。
在她的辦公桌上麵,早就堆疊了一大堆公文,正等待著她的批閱,那數量光看著就眼暈。每年七月半都有一大堆公事,忙得她不可開交。
恰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三公主自繁重的公務中抬起頭,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請進。”
隻見,一個大約隻有十歲般的孩童走了進來,他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地府判官服飾,膚色因久居幽暗而顯得格外蒼白,容貌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純淨,眼神中卻流露著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沉穩與老練。他雙手恭謹地捧著一卷竹簡,身形微彎,以一種超乎年齡的莊重行禮道:“拜見三娘子。”
三公主露出一抹溫婉淺笑,問道:“判官大人蒞臨,有何公事?”
原來這個小小的孩童,外表看似隻有人間孩童十歲那麼大,實則早已上千歲了,乃是地府中執掌生死簿、權柄赫赫的判官大人。
隻見他將手中的竹製卷軸,呈在三公主的辦公桌上,小判官的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似乎有一件令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有一事,我反複核查,卻始終無法吻合,心中疑惑重重。”
三公主不經意地掃向這個竹製卷軸,刹那間,她不禁愣住了,隻見卷軸上的貼條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許小倩的名字。
雖說地府諸多事務已然走向現代化,但也不知是何緣故,那至關重要的生死簿卻依舊保持著古式的竹製卷軸模樣。如此看來,這個小判官拿過來的這卷卷軸,正是許小倩的生死簿無疑了。
三公主趕忙問道:“小倩的生死簿是出現什麼問題?”
小判官一板一眼,就像個認真學著大人說話做事的孩童,可他一開口,聲音老成又持重,道:“這個名叫許小倩的凡人,在她十八歲那年,我就發覺她生死簿上所記載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原本她該是一生富貴纏身,最後得以壽終正寢的命數,可不知怎的,卻被改成了二十七歲早亡之命。當時我察覺到不對,還特意召喚過她的魂魄下界來仔細查問了一番,經過核查,確定就是此人沒錯。雖說凡人有時候因為行了大善或者大惡之事,從而改變自身的福報氣運,這也算是常有的情況。但奇怪的是,到了二十七歲那年,她卻並沒有魂歸地府。為此,東嶽大帝還專門問責於我,我便又再次查詢這個本該前來地府報到的人。這一查才發現,原來在她二十六歲那年,她的命運被凡間道士施了秘術,與人互換了。所以到了二十七歲那年,她自然是不可能進入地府的。而那個換走她命運的凡人白娟,其情況並不符合這二十七歲早亡的許小倩名字,自然也就不能讓白娟替她入地府,如此一來,這事兒便成了一筆糊塗賬。”
對於這件事,三公主心裡自然是清楚的。想當年白娟因妒忌許小倩擁有富貴之命,特意找來龍虎山的道士,施術換走了她的命,沒成想,反倒讓許小倩誤打誤撞地躲過了二十七歲的那場鬼門關。
一直到許小倩二十九歲那年,她偶然間發現了這件事,當時還借助查問尋龍尺,這才把命給換了回來。而那個時候,她早已安然度過了二十七歲的那場死劫。
隻是,讓三公主一直以來都深感疑惑的是,許小倩乃是下界負責做封神記錄的人呀,她二十八歲那年才來到道場的。可這生死簿上為何會記錄著她二十七歲就得身亡呢?這情形倒像是有人為了阻止她來到道場承擔記錄者的使命,所以才刻意提前終結了她的壽命。
可是,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權限,能夠改動判官手底下掌管著的生死簿呢?
除非是……
三公主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當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他可是禦兒的親舅舅啊!
接下來,當她再次批閱那些文件時,總難免不了心事重重,待她將一應東西收拾妥當,出了辦公室,正打算動身返回凡間之際,一眼便瞧見停在冥河畔的一輛車子。那車子的形狀與顏色皆是無比眼熟,她不禁心頭一動,趕忙湊近了去看上麵的車牌號,這一看,頓時就愣住了,這不分明就是之前被黃浪借走的那輛車嘛!
農曆七月半,這黃浪居然把他們的車子開回了地府!
也正因如此,當楊老師從床上蘇醒過來之後,說什麼也不願意再把車子借給黃浪了。黃浪雖滿心的不高興,也隻好把車子還給了他們。
就在那天,兩人剛坐上要回來的車子,毫無防備地就感覺頭暈目眩起來,那感覺就好似腦袋上被扣了個嗡嗡作響的電動大盔帽。不僅楊老師如此,邢老師也未能幸免。而且,他們明明還沒來得及把車鑰匙插進鑰匙孔呢,車子卻自動啟動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中操縱著它,車子徑直地向下開去,沿著下坡路一路疾馳而下。兩人頓時臉色大變,邢老師拚命地踩下刹車,可車子卻毫無反應,依舊如脫韁之馬般往前衝。
眼看著就要撞到一棵大樹上,在這緊要關頭,邢老師反倒不懼不畏,眼神凜然,聲音冷怒無比,讓人聞之震顫,“何等鼠輩膽敢作祟,我昆侖山教主,定要把你們挫骨揚灰!”
也許是畏懼於他的強大力量,最終車子在距離大樹不到半米之處,才險之又險地擦過樹身停了下來。
也就是自那天起,她的病情再度肆虐,每到夜幕降臨之時,疼痛令她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邢老師見狀,隻好請來神界的大神們降臨,為其護法。
第一天晚上,來的是真武大帝,他麵容沉靜,不怒而威,一襲玄黑色戰袍,外覆金鎖甲胄,儘顯無上威儀。他手中緊握一柄寒光凜冽的寶劍,劍尖輕顫,仿佛隨時準備斬斷世間一切邪惡。在他的守護之下,無數邪魔精怪如秋風掃落葉般紛紛敗退,劍光所至,無物不摧,那些狡猾的精怪們更是聞風而逃,不敢有絲毫冒犯。如此,楊老師才得以在真武大帝的庇護下,安然入眠。
第二天晚上,來的是一個赤麵髯須、威武勇猛的中年漢子,他身披一襲赤紅袍,外覆沉重的玄鐵戰甲,手中緊握一柄金光閃閃的長鞭,氣勢凜然,威嚴無比。此人正是真武大帝麾下的悍將,道教中赫赫有名的第一護法——王靈官。他宛若龐然大物般佇立於床邊,如銅牆鐵壁般守護著,讓楊老師再度安睡了一個好覺。
而在第三天晚上,來的是一個令楊老師意想不到之人,楊戩。
一抹璀璨金光劃破夜空,落地化為一個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他身著一襲潔白無瑕、繡有精致緄邊的戰袍,他手中緊握一柄長槍,槍尖寒光閃爍,映襯著他那雙劍眉星目、俊朗非凡,溫文爾雅又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早先,楊老師便從我口中聽聞,楊戩有一縷分身下界,在娛樂圈十分有名,隻是楊老師一直無緣得見楊戩在神界的本尊真容,如今一見果然像極了娛樂圈裡的那個男明星。
楊戩聲音清冽如泉水,磁性又好聽,“今夜,便由楊某來守護三公主的安全。”
隨後,楊戩以略帶憂慮的語調,緩緩道:“三公主,請您務必牢記以下三點,第一點是要相信於這些鬥法之事,第二點則是考量你們究竟舍不舍得在這些事上花錢,第三點,亦是最關鍵的,要看邢振罡的財力狀況。”
楊老師聞言,輕輕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隨即思緒一轉,又想到了我,關切地問道:“對了,關於你與小倩的事……”
楊戩聞言,俊臉掠過一抹赧然,抿唇一笑,剛要開口再繼續說些什麼,忽聞天際傳來一道如雷鳴般的怒喝,打斷了他的話語:“楊戩!你彆在底下做縮頭烏龜,有本事上來與我等打……”
天際猛然間綻放出奇異景象,無數輛造型詭譎的戰車橫空出世,更有飛船穿梭其間,宛如自遠古穿越而來的幽靈艦隊。那些形貌千奇百怪的妖魔,足踏虛空,或立於戰車之巔,或倚於飛船之舷,氣勢洶洶。其中,那位藍瞳妖魔首領尤為顯眼,他正對著下方的楊戩,聲音中滿含挑釁與狂妄。
楊戩的麵色瞬間沉凝如水,身形一動,猶如離弦之箭,直衝雲霄。他手中長槍銀光閃爍,宛如一條覺醒的銀龍,綻放出耀眼奪目的光芒,以一種無可睥睨之勢,直指藍瞳妖魔首領。
藍瞳妖魔首領亦非等閒之輩,他手握一柄血紅色長劍,劍身仿佛浸透了無數生靈的鮮血,透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劍光與槍影交織,二人間的戰鬥瞬間爆發,如同星辰碰撞,震撼天地。
這場戰鬥,激烈異常,藍瞳妖魔的法力深不可測,與楊戩的精湛武藝針鋒相對,你來我往,難分伯仲。刀光劍影中,已過千招,卻依舊勝負未分,戰場上的空氣因他們的激戰而沸騰,天地間回蕩著震耳欲聾的轟鳴。
藍瞳妖魔仰首向天,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吼,聲浪中夾雜著難以名狀的野性與憤怒。隨後,它用力鼓起腮幫,下顎間發出“咯咯”的怪異聲響,此刻,它原本隱匿的真容漸漸顯露——竟是一隻龐大的癩蛤蟆,渾身皮膚粗糲,布滿了凹凸不平的疙瘩。隨著真身的顯現,一股腐臭刺鼻的藍色氣息從它身上洶湧而出,如同陰霾般迅速彌漫開來,讓人聞之欲嘔。
楊戩嫌惡地用衣袖捂住口鼻,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試圖逃離這股令人窒息的惡臭。
這時,一大片妖魔趁勢一擁而上,仗著它們數量多,企圖用車輪戰拖垮楊戩,楊老師望著上空的戰鬥,心急如焚,她本打算一躍而上,助楊戩一臂之力。然而,今晚的夜空之下,她的法力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錮,絲毫施展不開,更彆說駕雲而上。隻能眼睜睜看著楊戩單槍匹馬與它們一群妖魔廝殺,好在楊戩還是反敗為勝,最終以雷霆萬鈞之勢,斬殺了那隻領頭的藍瞳妖魔,其威勢之猛,連帶著摧毀了無數妖魔的戰車。
“後來呢?楊戩後來怎麼樣了?”一聽到有關楊戩的點滴,我的眼眸瞬間閃爍起晶亮的光芒,急切地對著視頻那頭的楊老師追問,幾乎要躍出屏幕的迫切。
楊老師的聲線柔和,帶著一絲無奈地道:“天亮了,我就醒了。”
“好吧……”我有些訕訕地道,忽又想起楊老師先前說我的生死簿有問題,詫異地問:“你之前說我的生死簿被暗中動了手腳,這背後之人,究竟會是誰?”
手機屏幕那頭,探出邢老師的半張臉,語氣悠悠地道:“你猜誰會有那麼大的能力,動得了你一個記錄者的生死簿……”
我心中早已浮出一個答案,卻又被我本能地抗拒,遲疑間,我終是開了口:“莫非……是我舅舅?”
“是他!”邢老師的眼神掠過一絲莫測複雜的光芒。
刹那間,我想起上次舅舅東嶽大帝過來,還特意為我帶來了三顆大丹,既然他都能篡改我的生死簿,那他帶來的那三顆大丹……?!
我語氣顫抖、結結巴巴地道:“難道說,舅舅上次來看我,那……那三顆大丹……”
“全都是慢性毒藥。”邢老師語氣沉了下來,臉色也很不好看。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寒風穿透,徹底冰涼,從未想過舅舅竟會騙我吃下毒藥,“我舅舅以前待我那麼好,很疼愛我……我……”
我一時間思緒紛飛,不由回想起小時候的種種。
楊老師見我如此,輕輕歎了口氣,安慰道:“你想想,洛神之前不是也對你下過手,當你對他們不具有威脅性之時,他們自然會把你當成親人小輩一樣愛護著,然而,一旦你觸及了他們的利益核心,撼動了他們的地位根基,那份所謂的親情是可以拋棄的。”
過了半晌,楊老師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今天早上我一覺醒來,心中產生一個念頭,想借東北趙瑩的那雙天眼,勘探一番我的身體究竟被黃浪動了多少手腳,誰承想,她的天眼不光探查到我身體的狀況,更是窺見一些過往在神界之事,當初李汐汐叛變,正是因為東嶽大帝。”
我聞言,心頭猛地一震,“李汐汐和我舅舅之間有啥關係?她為什麼要為了我舅舅叛變?”
“我和你說一個名號,你就能明白了。”邢老師神色肅殺冷冽,一字一頓地道:“東嶽大帝道號——九、陽、真、君。”
那一刻,我仿佛被雷擊中,整個人愣在原地。李汐汐最初來到道場,就提過九陽真君這個名字,她說這個人和她有著無比親密的關係。
我起初誤以為是伏清的道號,畢竟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後來又覺得可能是陳道東的道號,畢竟這兩個人都和李汐汐有私情,卻萬萬沒想到,李汐汐的姘頭竟會是我舅舅——東嶽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