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白衣人突然出現在此,惡兵們頓感不妙,有人試圖揮刀砍人,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再無法動彈絲毫。
不但他們,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定格在原地,保持著一種固定姿態。
惡兵們意識到,這是一位了不得的存在,想要開口求饒,卻是根本無法開口。
來者自然是返回此處的夜民。
其現身之後,沒有多言,隻是緩步走到徐彩兒身邊,輕輕將其抱起。
“古來聖人崇仁義,善道難彰惡肆意。
可憐嬌嬌良知渺,苦痛何苦留於世?”
說著,輕撫徐彩兒額頭,其身傷勢轉眼痊愈。
再伸手對空處一抓,伸指點其眉心。
恍惚間,徐彩兒再度睜開眼。
“夜民哥哥~~”
“不要怕,我在。”
“嗯~~”
說著,夜民環視四周後,又對徐彩兒道:
“現在看來,我之前所做一切,都錯了。
世人之惡,根植於心,無論在如何揚善隱惡,最終都是無用功。
因此,我打算徹底抹除人性之惡。
不知你可願意嘗試?”
“我願意。”
徐彩兒不知夜民哥哥要做什麼,但他這樣善良的人,一定不會害自己。
就算是要害自己,那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
聽見徐彩兒如此說,夜民露出一絲笑意,對著她額頭又是一點。
隨後,徐彩兒便感覺自己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般。
那東西被抽走之後,徐彩兒隻覺得念頭純淨無比,在沒有一絲一毫惡念,甚至就連覺得踩到路邊一顆小草都是莫大罪過
“感覺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徐彩兒沉吟之後回答道:
“夜民哥哥,這就是你對世上一切的感悟嗎?
我現在終於能明白了。”
見此,夜民笑道:
“不錯,這就是我的感悟,現在你和我一樣了。”
“跟夜民哥哥一樣,真好~”
見在徐彩兒身上取得成功,夜民又看向周圍的人。
無論是那些惡兵,還是其他災民,在他眼中其實並沒有區彆。
“你們和彩兒到底不同,執著於心中之惡,癡迷於心中之惡,自豪於心中之恩,定是不願自主放棄心頭惡念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詢問。”
說著,便見夜民一揮手,灑出一粒粒光點。
那些光點融入眾人眉心,很快,眾人麵上再無愛恨貪嗔癡等諸多表情,更是再無一絲惡念,每個人都變得無比和善。
夜民見此,露出一絲笑意:
“或許,我早該這般做,眾生又何必受諸多苦楚?”
這時,徐彩兒又道:
“夜民哥哥,我再也不想因自己口腹之欲而傷害到任何草木了,你能幫我嗎?”
周圍其他徹底“去惡”之人聞言,也紛紛表示不願再傷及萬事萬物的任何一環。
夜民見此,笑道:
“此正合我意,這便用鉛汞砷硫砂等物為諸位鑄就永世不腐之軀,既能助諸位擺脫輪回之苦,亦再無需依靠損傷天地萬物來存續。”
說罷,便見夜民施法喚來山川土石之中的鉛汞砷硫砂等諸多金石之物,再一揮手,釋放出純白透明的“濁世星火”,將眾物化為汁水。
汁水自眾人口中進入,與筋肉骨骼融為一體。
不多時,一切歸為平靜,眾人表麵看去與之前一般無二。
夜民則是笑道:
“從此以後,諸位便可與我一同,建造真正善之世間。”
眾人聞言,都是露出笑容。
嗯,一模一樣,一毫不差的笑容。
男女老少,如若一人。
找到真正能實現自己理念的方法之後,夜民自語道:
“我之此法雖為天地正法,然以本尊之迂腐頑固,定不會接受,若貿然擴展此法,其必用儘一切之法阻撓,於事不利。
如此看來,還需從長計議,若能得一助力,想必會事半功倍。”
說罷,一揮手,帶眾人消失在原地。
“消失了”
城隍司中,正在處理最近新增大量亡魂問題的夜明忽然皺眉。
一旁姚建東見此,問道:
“陛下,您說誰消失了?”
“我那善屍忽然消失在感應中”
夜明說著,感覺有些奇怪。
根據自己的了解,善屍心中的確沒有任何惡念,做事也都是堂堂正正的,為何會突然隱藏行跡?
不管怎麼說,再是良善,到底是三屍之一,他並不是很放心,當下放下手頭之事,讓姚建東全權負責,自身很快來到夜民等人先前所在之地。
隻是到地方之後,所見者隻有空蕩蕩的營地,再不見一人。
“沒有法力爭鬥痕跡,應當不是遇敵”
不知為何,雖然不見什麼重大危機出現,但夜明心中卻有些不安,似乎自己這善屍將會造成遠比惡屍嚴重的後果。
當即試圖施法尋找善屍蹤跡。
但很可惜,他了解善屍,善屍更了解他,對他的手段一清二楚,自然有辦法能夠躲避找尋。
沒有找到善屍蹤跡,夜明隻能確認,對方必然是做了什麼自己絕不會支持的事,否則,沒必要躲避。
念及此處,立即選擇通傳各地城隍司,令隨時上報可疑情況。
黎源信部打敗,一路上無數兵將潰散,他本人有著親衛隊守護,還算安全逃到截風關。
狄飛羽大軍一路追擊到截風關,見此地城關還沒有完全修繕完畢,當即決定一鼓作氣,拿下截風關。
黎源信見對方直接攻擊截風關薄弱處,心焦不已。
知道若是丟失此城,那自己定然會被晉王軍法處置,隻得率隊拚死守城。
好在,此地畢竟是晉王主場,兩日之後,後續援軍便趕到。
遠遠看去,就見一個鐵塔班的壯漢率隊而來。
見到這位,黎源信雖然心裡不開心,但也知道,局勢將會逆戰。
卻說來者是何人,不是他人,勇武猶勝呂慶緒的黎源孝。
這位手持畢燕撾,身背禹王槊,大喝一聲,率隊衝陣。
正在攻城的大軍見到此人,俱是一驚。
那黎源孝才不管眾人神情,隻是橫衝直撞,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畢燕撾下,挨著就死,擦著就傷,更彆提那禹王槊橫掃千軍,一路衝殺而過,無一可敵者。
狄飛羽大軍的前衝之勢居然被其一人便喝住。
其人並不停歇,橫衝而來,竟是用身軀連續撞碎兩架戰車。
許多兵丁見此,嚇得亡魂皆冒,轉身就逃。
黎源孝則一把將需要十幾人共同用力推的攻城杵抱起,將之拋起十幾丈高,砸落人群中。
數十兵丁或死或傷,隻聽得一片淒慘哀嚎之聲。
“他不是人,不是人!”
眾兵丁被黎源孝嚇得心膽皆喪,不管不顧的逃跑。
中軍狄飛羽見此,知道黎源孝之勇猛,並不為難逃走士卒,下令大軍撤退。
成功殺退進攻,黎源孝竟然還想再繼續進攻,但卻被人叫住:
“我兒,窮寇莫追。”
聽到這聲音,黎源孝立馬收手,帶隊回城,果然不再追。
黎源信也是驚訝,連忙走到主事之人車駕前。
定睛一看,卻是晉王黎諸用。
“義父,您怎麼親自來了?”
黎源信沒想到,這次居然晉王親至。
“仗讓你打成這個樣子,本王不能來嗎?”
這話讓黎源信羞愧不已,立馬跪下請罪。
“罷了,好在沒弄丟截風關,你那顆頭就先留著吧。”
見晉王不追究敗兵之事,黎源信心裡大石落地,同時更有一種竊喜。
以往都是讓黎源孝做主帥的,這次雖然帶了他來,但卻是晉王親自統帥,看來,上次的事,到底是留下一根刺。
這樣的話,自己似乎不用那麼擔心黎源孝取代自己的位置。
晉王雖然沒取黎源信的性命,但也撤了其主帥之職,自己親自擔任。
對此,黎源信不敢有絲毫怨言,乖乖做回自己的將軍。
晉王親自領兵到來之後,重新整合部隊,隨後,對狄飛羽部發動進攻。
狄飛羽雖然高傲,但也清楚,對麵軍中真有一個自己敵不過的存在,不敢托大。
為應對晉王大軍進攻,狄飛羽擺下三重甲兵軍陣,又有張誌做先鋒,嚴陣以待。
本以為有此等防禦的軍陣能夠勝敵,誰知戰事一起,便見那黎源孝不帶任何戰術的率隊硬衝。
其人入陣,當真如壯漢衝小二之陣,任你布置再是巧妙,就算陷阱全吃,也毫無妨礙。
在黎源孝帶領之下,狄飛羽大軍軍陣直接被撕開一個口子,後方大軍順勢殺入,好不講理。
先鋒張誌見此大急,率親兵上前,想要合力圍殺黎源孝。
但此舉毫無用處,即便如張誌這般猛將,在黎源孝麵前也與尋常小二無異,非其一合之敵。
狄飛羽見張誌不敵,且有喪命之危,當即策馬前去相助。
見他策馬而來,黎源孝大喝道:
“狄將軍,既然是你,那我便先讓你三招。”
前番災時自己被俘,沒有受辱,這在黎源孝看來,乃是莫大恩情。
此時刀兵相見,雖是各為其主,但他仍是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
狄飛羽是何等高傲之人,認為黎源孝所言純粹是侮辱,豈能真讓對方讓自己三招,當即對空連揮三下,隨後道:
“三招已過,看刀!”
黎源孝見對方不領情,反倒不好下死手,麵對狄飛羽出招,隻好收著力打,輕輕打。
如此,交手三招過後,狄飛羽再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其手下親衛見此,以為黎源孝要下殺手,拚死護衛,掩護狄飛羽向後軍去。
黎源孝倒也不追擊,任其離去。
總之,此番大戰,狄飛羽部大敗,最終張誌帶著一群殘兵敗將逃走。
狄飛羽一敗,信州南部直接落入晉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