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辰自天際緩緩落下,衣袂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他抬手一揮,手中那柄散發著煌煌神威的湛藍長槍便化作點點藍光,消散在空氣裡。
目光落在下方重傷昏迷的冥夜蒼狼身上。
他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蒼狼身前,伸出手輕輕撫上狼首。
一股至純至淨的湛藍元氣自他掌心湧出,如清泉般注入冥夜蒼狼體內。
那蒼狼龐大的身軀忽然一顫,原本緊閉的狼眼緩緩睜開。
先是茫然四顧,待看清眼前之人時,猛地瑟縮了一下,眼中竟似有淚珠滾動。
“參見……天君!”
冥夜蒼狼掙紮著伏在地上,聲音裡滿是敬畏,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的凶戾?
此刻的它溫順得像隻家養的幼犬,將碩大的頭顱低低垂下,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說來,我也記不清,有多少年沒見過你了。”
楚天辰微微頷首,聲音帶著幾分悠遠的滄桑。
“天君在靈界,一切可安好?”
冥夜蒼狼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身子,語氣急切。
楚天辰湛藍的瞳孔望向無垠天際,那裡流雲變幻,仿佛藏著無儘往事。
“此番我下界,隻為一事,尋得滄瀾天宗在凡間的傳人,如今,我已找到了。”
他緩緩歎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轉而低頭看向蒼狼,沉聲道。
“天君您是說……”
冥夜蒼狼猛地抬頭,狼眼中滿是驚詫。
“沒錯。”
楚天辰打斷它的話,語氣不容置疑。
“此子便是我選定的傳人,往後你須護他周全,助他得我滄瀾天宗傳承,明白嗎?”
“天君放心,小的定當銘記在心,萬死不辭!”
冥夜蒼狼連忙匍匐在地,恭敬應道。
話音剛落,它再度抬頭時,卻見楚天辰雙目間的湛藍漸漸褪去。
眉心那三道重疊的月牙印記也悄然隱去。
下一刻。
楚天辰的身子直挺挺向後倒去。
冥夜蒼狼急忙探身,用寬厚的狼背穩穩接住他,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地上。
“少主?少主?”
蒼狼用鼻尖蹭了蹭楚天辰的臉頰,聲音裡滿是焦急。
可楚天辰早已昏睡過去,任憑如何呼喚都毫無反應。
就在這時,兩道流光劃破長空,張太闕與東聖帝君疾掠而至。
二人看到冥夜蒼狼守在楚天辰身前,皆是心頭一緊,對視一眼後,紛紛亮出兵器。
張太闕手中驚闕劍嗡鳴作響,劍身上寒光凜冽。
帝君的玉魄劍則泛著溫潤的靈光,卻暗藏鋒芒。
“閣下若敢傷天辰分毫,休怪我二人不客氣!”
張太闕沉聲喝道,劍尖直指冥夜蒼狼。
然而,那傷痕累累的冥夜蒼狼隻是將楚天辰護在身後。
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眼神雖疲憊卻透著決絕,一副誓死守護的模樣。
張太闕與帝君見狀,皆是一愣,隨即似有所悟,相視一笑,緩緩收起了兵器。
“閣下不必緊張,我們是來接天辰回去的。”
張太闕放緩了語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些。
冥夜蒼狼打量著二人,狼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似乎想起了什麼。
隨即它緩緩挪動龐大的身軀,露出了身後的楚天辰。
可就在它讓開身子的刹那,也終於支撐不住,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地。
隨即化作一顆烏黑的妖核,“嗖”地一聲鑽入了楚天辰腰間的儲物戒指中。
張太闕與帝君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的楚天辰。
隻見他麵色蒼白,氣息微弱,顯然是耗儘了力氣。
二人不再耽擱,一左一右架著楚天辰,化作兩道流光,朝著燕鴻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
燕鴻城宮殿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孟子儀與孟章在左側靜立,目光時不時瞟向裡間,滿是擔憂。
青辭兒和項關則在右側等候,神色平靜,似早已預料到什麼。
房間內,喬婉淩靜靜躺在床上,麵色依舊蒼白如紙。
床邊站著一位身著褐色長袍的老者,正是衍天丹宗宗主周衍。
他正為喬婉淩把脈,眉頭緊鎖,指尖不斷探向她周身穴位。
許久之後,周衍緩緩起身,對著門外眾人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諸位,這赤夜煞氣已然深入骨髓,老夫儘力了,卻也無能為力。”
孟子儀和孟章聞言,皆是惋惜地歎了口氣,臉上滿是失落。
青辭兒和項關則隻是微微頷首,並無過多表情,仿佛早已知曉這般結果。
宮殿之外。
化成明與大傷初愈的項昆侖正站在宮門前,不時望向天際,似在等待著什麼。
忽然,幾道破空聲從天際傳來。
帝君與張太闕架著昏迷的楚天辰從空中落下,化成明二人見狀,立馬上前接應。
“快去請周兄過來看看!”
張太闕急聲說道。
項昆侖聞言,點了點頭,轉身便朝著內殿衝去。
化成明則小心翼翼地接過楚天辰,朝著另一間房間快步走去。
帝君和張太闕望著他的背影,神色凝重。
“帝君也不必太過擔心,天辰想來隻是元氣消耗過大,暈過去罷了。”
張太闕開口安慰道。
“這一次,還真是多虧了天辰願意孤身闖入永寂終庭,不然子書靖怕是難以逃脫魔爪。”
帝君聞言點了點頭,隨即感慨道。
“這一次天辰可是立了天大的功勞,不僅破了殷太初的血祭大陣,救回了子書靖,還將冥夜妖核從對方手中搶了回來,這等事跡,當真是驚為天人!”
張太闕不由得輕輕一笑。
“可惜這小子並不喜好功名,不然我們東聖這大將軍的位置,非他莫屬!”
帝君聞言也笑著點頭。
就在二人閒談之時,一位身穿鎧甲的將軍快步走來,神色匆匆,似乎有要事稟報。
他看了一眼張太闕,略顯遲疑。
“無妨,有什麼事儘管說。”
帝君見狀說道。
“啟稟帝君,東郡親王府上下所有人,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那將軍這才躬身稟報道。
“什麼?”
帝君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滿是不敢置信。
“林昊?他為何會突然消失?可知發生了什麼?”
“目前還在調查當中,尚未有確切消息。”
將軍搖了搖頭。
“另外,東郡一側的天柱山脈外圍線,近期頻繁爆發獸潮,因親王府兵力消失,無人鎮守邊境,導致獸潮愈演愈烈,聖曙學院的院長易三空,已然帶著東郡各方勢力的強者前去鎮壓了。”
他頓了頓,又接著稟報道。
帝君臉色一變,隨即與張太闕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凝重。
“不如我們現在趕過去吧,以防出事。”
張太闕說道。
“也好,畢竟東郡乃是東聖腹地,離東海又近,容不得疏忽!”
帝君點頭應道。
話音剛落,二人轉身便要離開。
走之前,帝君吩咐那將軍。
“你去告知化成明,讓他好生照顧楚天辰,待我們處理完東郡之事便回。”
說完,他與張太闕便化作兩道流光,朝著東郡方向疾馳而去,瞬間消失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