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穿越返回來的第23天,中午一點多的時候。
地點:得月樓,潘家園總店的後廚。
“狗子、不對!寶子你放一萬個心好了,等忙完中午這一段用餐高峰期,我馬上把錢給那幾個賬戶打進去,絕對不會出什麼岔子。”
胡彪拿著電話,用著異常鄭重的語氣,對著電話那頭保證了起來。
而在說著這些的時候,這貨的情緒顯得非常複雜,激動、心有餘悸、如釋重負等眾多情緒同時出現和交織在一起,那叫一個相當精彩。
因為這個電話,是最近一直忙活著工作的安妮,在拍攝現場百忙中打回來的。
隻為交代一個重要的事情,律師已經與胡彪欠債的那幾家平台達成了協議,隻要在今天下午將他當初欠下的本金打進指定賬戶。
那麼胡彪欠他們的錢,以及拖欠過程中產生的一應費用,就算是徹底一筆勾銷。
等於是胡彪這貨當初欠的那一筆屁股債,終於徹底還清;三個工作日之內,他的名字就能從失信人名單中移除。
從此之後,他可以坐飛機和高鐵了,消費方麵不受限製了還是一些小事。
關鍵是這種無債一身輕,尤其是終於從爛泥塘裡掙紮出來一般,成功上岸的感覺,讓胡彪這貨激動得厲害。
特彆是想到了昔日四處打零工、躺平、擺爛,猶如行屍走肉一樣的日子,心中的情緒一時間哪裡又能平靜得下來。
以至於在情緒的過於激動之下,都敢叫安妮狗子了。
要不是當前的時間不合適,還有安妮也實在沒空,這貨真想把女朋友叫過來喝酒,就此大醉上一場。
關掉電話之後,胡彪可是在後門外連抽了兩根煙,才將激動的情緒壓下去了一些。
然後回到了廚房裡,將今天最後一桌私房菜,壓軸一般的一道紅燒牛鞭加工了出來。
由於心情足夠好,胡彪這貨在製作的時候格外賣力,讓原本就美味和效果不錯的壓軸菜,比起平時還要強出了三分。
忙完了之後,胡彪看了一眼事先就準備好的回鍋肉、豬肉燉粉條,以及各種鹵味。
盤算了一下剩餘的數量,足夠午餐使用。
當即就走出了廚房,準備去辦公室拿著手機,把一共50萬轉到那三家平台分彆指定的賬戶中去。
結果才是走到收銀台,就看到一個負責用小程序接單的服務員妹子小溫,此刻一臉都是為難的表情。
見狀之下,胡彪本能間就停下了腳步,在嘴裡問出了一句:
“小溫,怎麼回事?”
聽到了胡彪的問題小溫這才反應了過來,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對著自家的老板說起了自己遇到的情況:
“有一份豬肉燉粉條的訂單,是送協和醫院兒科的,備注著要急送。
可是現在所有的送餐員都出去了,等到他們回來之後再送的話,最快送過去也要一個小時。”
僅僅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胡彪基本是搞清楚了小溫在為難什麼。
在大名鼎鼎的協和這種頂級醫院,在裡麵住院的很大一部分患者,都是一些不遠千裡從外地來治療重病患者。
不管是家屬,還是患者本人,他們離家這麼遠,又要承受著高昂醫療費用,擔心病情加重等等問題,反正都很不容易就是了。
在個人能力有限之下,對此胡彪他自問能做的事情貌似也不多。
但就算那裡離著店裡有著七八公裡遠,送一趟相當的費勁,依然是開通了那邊的下單功能。
順帶著雖然訂餐的價錢沒變,但都會多送一個鹵蛋,又或者是一個雞爪子啥的。
所追求的目標說起來也簡單,無非是希望那些胃口不佳的醫護人員,尤其是病患和家屬可以多吃上兩口,吃飽了才有力氣。
遲疑了數秒,尋思著自己就算去送一趟外賣,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更耽誤不了給三個平台轉賬的事情。
胡彪一邊脫下了身上的廚師服,套上了一件印上了‘得月樓’lo的馬甲。
一邊對著小溫說起來:“讓廚房馬上出餐,我親自送一趟好了;對了!給加兩個鹵蛋進去。”
隨後的時間裡,胡彪騎著一輛電動車,彙入了京師城的車流之中,開始了一趟可以說前所未有的送餐之旅……
得益於多次被提升的全麵身體素質,胡彪這貨的神經反應能力,在普通人之中已經算是最強悍的一個檔次。
所以一輛小電驢,被他騎出了花來。
硬是在密集的車流中,被他騎得猶如一條靈活的遊魚一般;是比起店裡速度最快的一個送餐小哥,也提前了分鐘的時間,抵達了協和的東院門口。
這不是胡彪第一次給醫院送餐,自然也知道一些大醫院的規矩:不能直接送到病房,隻能放到取餐區,發信息和打電話讓客人下來自己拿。
隻是今天的情況有點邪門,他剛剛在門口的停車區,準備把小電驢給停了下來。
門口的一個三十來歲的保安,就對著他大吼了起來,不過不是‘這裡不準停車’的內容,而是一句:
“你怎麼才來?磨磨嘰嘰的,趕緊騎車送進去。
兒科你知道怎麼走吧?進門往左,第二棟的五樓。”
好家夥!胡彪這些年做過好些工作,算是不止一次被保安罵過,但是因為送餐太慢被罵還是第一次了。
可不用走路去取餐區,自然是一個好事。
當即就一扭電門,騎著小電驢就此開進了大門之中;當時還不由得暗自想道:“這個保安大哥,他人還挺好的了。”
結果他剛剛進門,身後一個餓不餓的送餐小哥,見狀也要跟著騎進去。
就被那個保安一把攔住,嘴裡不客氣地嚷嚷了起來:“嘿!往哪開了,醫院不準騎車知不知道?你彆管人家,人家那是特殊情況。”
“什麼特殊情況,看樣子這一份豬肉燉粉條,就算不是院長點的,那起碼也是副院長點的。”
聽到了這樣一個動靜的胡彪,在心中本能地就如此想到。
然而這樣一個想法,在很快之後就被胡彪排除了。
當他提著裝著餐食的袋子,才是從電梯裡走到了五樓,一個等在了電梯口的護士妹子,在看到了他身上的馬甲後頓時眼前一亮。
接著,嘴裡又是用充滿了嫌棄的語氣說道:“你怎麼才來?趕緊進去,左轉第三間的507室。”
在“哦、哦”回應的同時,這樣一個場麵讓胡彪都有些不會了。
心中的判斷,也從點餐人是院長和副院長,變成了一個科室主任;可惜這樣一個判斷,依然是不對。
因為胡彪走到了507室的門口時,就被人給攔下了,攔住他的人,居然還是兩男一女三個阿sir。
“你怎麼才來?磨磨嘰嘰的。”在如此吐槽的同時,那個女阿sir一把搶過了他手上的餐食,然後飛快地走進了房間。
好家夥!以上的種種,算是徹底把胡彪整得不會了。
也正是如此,引起了他心中強烈好奇,送餐完成後也沒有立刻就走,而是伸長了脖子,向著房間裡看了過去。
等看清了其中的情況之後,一顆心莫名地就揪心了起來……
隻見在病房中靠近大門的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八九歲樣子的小男孩,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全身看起來煞白、蒼白。
整個人瘦得跟小雞崽子一樣,躺在床上好像連動彈一下都相當困難。
特彆是左耳邊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腫著一個大瘤子,上麵的血管和青筋那是清晰可辨。
而在床邊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特彆的男人。
說他特彆,是他身上穿著一件有著‘xxx看守所’的囚服,甚至雙腿上還銬著一副沉重的鐐銬。
沒等胡彪搞清楚什麼情況,邊上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聲音主人是個穿著護士服的漂亮妹子,也是電梯口給他指路的那一位:
“胡老板對不起啊!其實你送得挺快,是我們心急了一些。”
“那孩子三歲的時候得了白血病,家裡為了給他治病四處求醫,花錢跟流水一樣,就算把房子賣了也不夠……”
“為了籌錢,孩子爸爸一頭暈,根本偷了好些個農村的變壓器,賣了4萬塊錢。
靠著這一筆救命錢,孩子當時倒是治好了,但是爸爸卻被送進去了;就算輕判了一些,還是要坐4年……”
“前幾天管教看到爸爸在哭,問了一下才知道孩子的病又複發了,如今都下了病危通知書,需要立刻做手術才行,可是其中依然存在著兩個難點。
第一是,手術費和後續治療的費用高昂,全部加到一起將近要百萬了。
第二是,因為病情實在太糟糕了一些,所以成功率極低,哪怕是我們醫院最好的專家動手術,成功率也不會超過20,絕大概率是下不了手術台。
不管要不要做手術,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想要看一眼爸爸……”
“原本孩子爸爸服刑才一年多,刑期沒有過半,是不允許監外探親;但是那些阿sir相當不錯,開會商量了一下還是特批這個事情。
並且乾警們一共湊了29萬,另外其他服刑人員也湊了一萬多。
醫院這邊也減免了很大一部分費用,但是還有五十萬的缺口……”
“那一份豬肉燉粉條,是孩子給爸爸點的,他沒有擔心過自己的身體,反而一直擔心爸爸在監獄裡吃不好。
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讓爸爸吃一口好的;豬肉燉粉條,就是他記憶中爸爸最喜歡吃的一道菜
另外,他還給爸爸存了五百塊錢,都是一些好人給他的零花錢,他想讓爸爸留著買東西吃……”
說到後來的時候,那個護士妹子已經是哭出了聲音來。
她們這些醫護人員,平時是見慣了各種生離死彆的慘劇,心理閾值比起常人來說更高一些沒錯。
可終究是一些凡人,有著人類正常的善良和感情。
更為關鍵的是,此刻在孩子無比期待的眼神中,爸爸已經吃起了那一份他特意點的外賣來。
爸爸大口吃著的時候,因為低著頭,大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能夠看清他豆大的眼淚,不斷掉進了香噴噴的豬肉燉粉條之中。
所以這樣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動容了,連胡彪也是如此。
默默長歎了一聲後,死撲街心中吐槽了起來,又或者說已經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原來那個神秘所在,確實沒有打算讓他們這些人,靠著穿越的戰利品發財了;就算臨時弄到一筆錢,後續也會千方百計地讓他們散財掉。
不然了?他胡彪還真能硬著心腸,看著這樣一場慘劇發生不成?
有人可能會說,就算是胡彪不拿這50萬出來,在社會的力量之下,這個孩子的手術費用同樣會解決。
隻是胡彪知道,如果自己拿出50萬的話,手術的過程和結果可能會更好很多;因為那個神秘所在,可能會做一點神秘。
再說了!就算少了這50萬,他胡彪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了。
甚至幾個月時間下來,他的情況已經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改變。
曾經工作一天,最少玩三天的他。
如今在馬駒橋有著一間價值百萬的店麵,有著一個生意火爆的總店,一個分店,以及兩個可以預見,隻要開業生意就不會差的新分店。
所以無非是遲上一個月,將那三個平台的錢給還上,從失信名單中出來而已;比上這一家人,自己已經是幸運了太多。
用著以上的種種理由,就此說服了自己之後,胡彪將那個護士妹子拉到了一邊。
先是小聲問出了一句:“你好,你認識我?”
這妹子的情緒切換也快,就算眼眶發紅,下一秒也是興致勃勃地回答道:“當然了!胡老板可以叫我小月。
光是衝著你們家的東西好吃,還有每次點餐送的那些鹵蛋和雞爪,我早就加了得月樓吃貨群。
所以你剛才一進門,我第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
群裡的大家一直都在說,比起胡老板帥的、做飯沒有你好吃,做飯比起好吃的也許有,但是絕對沒有胡老板這麼帥。
算是餐飲界的彥祖、胡哥、一搏這些大帥逼。”
“哎呀!大家實在是太誇獎了,我胡彪哪有大家說得那麼好,也就是有一點普通的小帥而已。
小月是吧?下次在訂餐記得注明一下名字,我讓人給你多送一個鹵雞腿。”
胡彪這貨其實同樣屬於狗臉的,表情那叫一個說變就變。
被誇獎後的得意之下,一時間嘴巴笑得連後槽牙都要露出來了。
好在很快之後他就想起了正事,調整好了表情之後,對著小月護士鄭重地說起:“我打算給那個孩子的賬戶繳50萬的醫藥費,讓他可以馬上做手術。
手術的結果,希望第一時間可以通知我。
最為關鍵的一個事情,這個事情一定要給我保密,對外就說是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就好。”
沒錯!胡彪打算默默捐贈。
與其說他這是做好事不留名,不如說是心中最後的一些理智沒有喪失。
這些年在社會上的打滾,讓他一直相信人性中的善良之餘,也懂得了人性之中那一份邪惡。
為了不至於出現後續種種的破事,讓自己的日子也徹底過不下去了,所以匿名捐出這50萬非常重要。
而小月聽完之後,瞪大了一雙眼睛深深地看了胡彪好一會。
才是在嘴裡說道:“胡老板,要不是我還有點逼數,知道自己絕對比不上老板娘;你這人帥、手藝好,還好心,高低要把你給從她手上給撬過來。
不過就算這樣,我今後也是你們得月樓的死忠粉。
走!我帶你先去見見主治醫師,然後再帶你去繳費……”
半個小時之後,送了一次餐,卻花費了50萬的胡彪,蹲在了醫院門口的馬路牙子上,不斷撓動著自己的頭皮。
倒不是因為這貨許久沒洗頭了,導致現在頭皮發癢。
身為一個合格的廚子,他自然知道個人衛生的重要性;每天都會洗澡,最多兩天就會洗頭一次。
主要是在最初的衝動消散之後,他現在很是有些頭疼了起來。
首先他可以確認一點,捐了這50萬的橫財之後,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一點都不後悔,
問題的關鍵是,為了可以讓自己早點還清欠賬,從失信人名單中出來,安妮可是一直都相當惦記,還刻意幫忙找了律師去談。
然後出了這樣一個狀況,讓他該怎麼與安妮說了?
想來知道了之後,一定會相當失望吧。
然而這個事情瞞著更不對,胡彪隨後還是硬著頭皮,打通了安妮的電話,將事情的緣由說了一個清楚。
最後才是說道:“寶子!對不起啊。
要不你把律師的電話給我,我去跟他商量一下,最多下個月的這個時候,我應該就能周轉出五十萬來,把這一些賬給平了。”
可是說完之後已經做好挨罵,並且是不還嘴準備胡彪,卻是等來了這樣一個回答:
“我說過的,除了你出去亂搞之外,不用對我說對不起的;當然了!真要出了這種情況,你跟我說對不起也沒用。
捐了就捐了吧,不是什麼大事。
給律師商量的事情也不用了,我分到的我五十萬先替你還了,記得下個月這個時候,要還給我的啊。”
在說完了這樣一句後,安妮就直接掛掉了電話,臉上並沒有什麼不快。
一方麵,50萬的橫財對於她而言真不是一個什麼大事,沒了就沒了吧;什麼下個月要胡彪還給自己,不過是照顧那個小男人的自尊心罷了。
再說!胡彪這家夥還知道匿名,這樣就不會出現後續一係列的麻煩。
另一個方麵,也是更為重要的一點,她相信胡彪既然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都這麼好,未來又怎麼會虧了自己。
用50萬就看清了自家男人,真是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