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娘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蕭子毓迷茫的抬起頭，眼底是深深的無力。
陳星淼愣了一下，連忙扯出笑容，”我的意思是，相公，你反抗吧，誰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以你自己為重。”
蕭子毓的指尖微微發顫，沾著血痂的掌心卻固執地攥住陳星淼的衣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浮木。
他望著頭頂斑駁的房梁，忽然輕笑出聲，破碎的氣音裡裹著鐵鏽味：“反抗？那隻能引起更多無意義的爭吵和傷害，算了。”
“算了？憑什麼算了？他們把咱娘的骨灰揚了還這麼羞辱你，相公你還在忍什麼？”
陳星淼眼眶發紅，猛地扯開蕭子毓攥著衣角的手，將沾血的帕子狠狠摔在桌上。
蕭子毓沒有吱聲，隔了好久，他才緩緩抬起頭，猩紅的眼眸空洞而冷漠。
“不是娘子一直在讓我善待他人嗎？”
陳星淼被這一問刺得呼吸一滯，她抿了抿唇，仿佛有千萬句話都被卡在了這一刻。
是啊，她不想讓他黑化，隻能讓他一心向善，可是她那時候也不知道這蕭家人能狗到這個地步啊。
“可是我不想看你再這麼被欺負了，以後你不用忍，誰欺負你了，你就欺負回去。”
蕭子毓什麼也沒說，隻是目光淡淡的注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相公，我去幫你把臟衣服洗了，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陳星淼彎腰去撿地上帶血的衣衫轉身去了臥房外麵。
蕭子毓微微側頭看了看被緊閉的門，原本平緩的嘴角突然上揚，勾起一抹冷笑。
清風透過窗戶翻進來，單膝跪到地上，恭敬地喊道：“主子，屬下給您送藥來了。”
蕭子毓起身，接過清風手中的藥放到嘴裡輕嚼了幾下慢慢吞下。
“盯著蕭府最近的動向，尤其是蕭子臨與太子的往來。”蕭子毓摩挲著青瓷藥瓶，眼中閃著濃濃的殺意，，“還有，今天蕭家在場的人記好，等到那天到來，全都‘請’回來。”
“是，隻是，主子您今天以身試險，隻是為了讓那女人對太子起疑？”
他斜睨著清風，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得滲人。
“你以為我這一身傷是白受的？陳星淼若還抱著‘太子是良善之人’的幻想，遲早會成為我棋盤上的死子。”
清風喉頭微動，將到嘴邊的“可她畢竟是您夫人”咽了回去。
記憶閃回剛剛蕭子臨撒骨灰的場景——那時主子明明有十幾種方式反擊，卻生生受下所有羞辱，甚至在陳星淼麵前刻意露出脆弱。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引蛇出洞的戲碼。
“多留意一下蕭子臨和韓緒，最好讓她少對那韓緒還抱有幻想。”
“屬下明白了。”清風低頭應下，餘光瞥見蕭子毓肩頭新滲的血漬，“主子傷勢未愈，還是先服下止血丹。”說著就要伸手去掏懷中藥瓶。
蕭子毓抬手製止，指尖撫過鎖骨處結痂的傷痕，忽然嗤笑。
“疼？這疼可比不過當年母親咽氣時，我跪在祠堂聽著蕭子臨在門外放爆竹的滋味。”
他眼中閃過陰鷙，目光卻又恢複平淡，“況且，流著血，她才會心疼。”
清風握著藥瓶的手僵在半空，忽覺脊背發涼。
“那…屬下告退。”
待清風翻窗離去，蕭子毓倚著床頭閉目養神。
片刻後，春桃領著大夫和陳星淼再次回到臥房，蕭子毓睜開沉重的眼皮，雙唇蠕動了幾下，並沒有發出聲。
大夫俯身查看蕭子毓的傷口，指尖剛觸到他滲血的右臂。
怪了？出血這麼嚴重怎麼查不出什麼端倪？
太醫麵色沉重了幾分，蕭子毓突然抓住對方手腕，力道之大讓老大夫瞬間變了臉色。
陳星淼見狀心猛地一緊，卻見蕭子毓目光渾濁地望著大夫，喉間擠出虛弱的呢喃：“大夫，你可要好好醫治！”
老大夫被攥得冷汗涔涔，袖口下青筋暴起卻掙脫不得。
陳星淼正要上前勸阻，卻見蕭子毓突然鬆手，整個人癱軟回床榻。
“那個，蕭二公子傷勢…”他剛開口餘光就掃到了蕭子毓威脅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傷勢很重，老夫馬上開藥房。”
老大夫倉皇退到桌前研墨，握筆的手卻在羊皮紙上洇出一團墨漬。
“春桃，送大夫去抓藥。“蕭子毓突然開口，沙啞的聲音驚得兩人一顫。
老大夫如蒙大赦，抓起藥方就要往外跑，卻在門檻處與匆匆趕來的韓緒撞個滿懷。
“老臣見過太子！”
韓緒抬手示意老大夫免禮，目光卻死死釘在蕭子毓蒼白如紙的臉上。
“聽聞子毓傷勢嚴重，本太子特來探望。”韓緒伸手要探蕭子毓脈搏，卻被陳星淼側身攔住。
“太子殿下，我相公需要靜養。”
陳星淼警惕的上下打量著他，雖然不確定韓緒到底是不是默許了蕭子臨做那些事，但是目前來看，誰都不可信。
韓緒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目光掃過陳星淼護在蕭子毓身前的姿勢
“也罷。”他眼中一閃落寞，語氣中帶著無奈的輕歎。
“娘子，我累了。”蕭子毓說著將陳星淼拉到自己身邊，整個人虛弱的靠到她的懷裡。
韓緒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那親昵的動作刺得他心頭一顫，他連忙將視線撇到一旁。
“既如此，本太子便不打擾了。”
韓緒一甩衣袖，猶豫了幾秒轉身大步離開。
陳星淼坐到床邊，輕輕拍了拍蕭子毓的後背，“相公，你睡一會，我讓春桃給你煎藥和做好吃的。”
蕭子毓喉間溢出一聲低哼，滾燙的額頭往她頸窩蹭了蹭。
“娘子，陪我睡。”
陳星淼心尖一顫，望著蕭子毓蒼白如紙的臉，那些青紫的瘀傷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她輕輕解開外衫，側身躺進床榻，蕭子毓翻身摟住她，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鎖骨處。
這小反派什麼時候這麼粘人了，搞得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陳星淼深吸了一口氣，想挪動身子，又被蕭子毓緊緊扣在了懷裡。
其實…如果一直這樣的話，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