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主,咱是君子,最好動口,彆動手,不然,我弟弟妹妹也是略懂些拳腳。”明初凰好言相勸。
劉坤被氣昏的頭腦驟然清醒,看著眼前眉眼始終帶笑的少女,心底浮現抹涼意,深吸了口氣,才憋屈道:“說吧,要多少才肯把賬冊交出來。”
明初凰:“南山料場。”
“獅子大開口。”劉坤砰地又朝桌上拍了一掌,他們劉家手中總共也就有三家料場,她一口氣竟就想咬掉他們劉家三成的肉,太貪心了。
“不值?”明初凰手指點了點他手中的賬冊。
拿著賬冊的手背青筋暴起,劉坤掙紮良久,最終咬著後牙槽,點頭:“好,我給你南山料場。”隨即將賬冊撕得粉碎。
他倒要看看,她吃不吃下?彆把自己給撐死。
明初凰笑咪咪地看著他發泄,撕吧撕吧,反正是抄錄的。
紛紛揚揚的紙碎灑落一地,劉坤伸出手指指了指明初凰,怒極反笑:“好,好一個明先生,是我劉坤小看了你。”
“過獎。”明初凰氣死不償命,在他挾著滿身火氣要離開之時,又幽幽道:“劉家主就不想知道,我一個初來乍到的,是怎麼弄到這麼機密的賬冊?”
離去的腳步再次定住,劉坤已經沒脾氣了,他深吸了口氣:“你肯說?”
“不知道劉家主有沒有聽過,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明初凰起身,拂了拂衣袖,若有所指道:“不聽話,隻能被淘汰出局。”
“你什麼意思?”劉坤皺著眉頭。
“哎。”明初凰搖搖頭,轉身先一步離開,吳攸竟肯讓他單獨出來與她交談,是看不起她?
拉開門,差點與跟要衝進屋子的仆從撞在一起,幸好阿硯反應夠快,一把揪住仆從的衣領扯開。
仆從被扯倒在地,他愣了下,然後扯著嗓子大喊:“家主不好了,縣令被刺了。”
原本事不關已明初凰三人猛地臉色巨變,阿硯直接將人提起來,怒問:“你說什麼?大人遭遇刺了?在哪?”
“是,是……”仆從被嚇得結結巴巴,把阿硯急得都恨不得打開他的腦袋。
“好了阿硯。”明初凰沉著眉壓住阿硯的手,道:“跟我走。”
三人急匆匆地離開。
劉坤倒是悠哉悠哉地走出來,臉上怒火已經變成幸災樂禍了。
看到仆從那樣子,直接一腳就踹過去,“賀陽遭刺殺,你急個什麼勁?怎麼,也跟那群賤民一樣,把人當青天了?”
如果賀陽真的死了,嗬,沒有縣令官身庇護,一個小娘們,他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
“不是,家,家主……”仆從緩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見劉坤要走,直接就抱住他的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嚷道:“郎君被捉了?”
“誰被捉了?”劉坤腦筋還沒轉過來。
“二,二郎君,他被那救災隊給捉了。”
“好大的膽子,竟敢捉我兒。”劉坤大怒,理智卻突然回歸,臉上的怒氣凝固住,帶著絲僥幸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捉子傑?”
“因為,二郎君刺殺,縣令大人。”仆從顫顫巍巍道。
劉坤眼前發黑:“這個蠢貨,他吃飽了撐的跑去刺殺賀陽。”頓了下,又焦急問道:“人死了沒?”
仆從:“沒,不過好像傷得不輕。”
劉坤稍稍鬆了口氣,黑著臉也跟著急匆匆走。
“蠢貨,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好,一家子都是蠢的。”
吳攸和薑柏也在第一時間聽到消息,簡直要被他們父子給蠢死了。
就算賀陽隻是個傀儡縣令,終究是個朝廷命官,刺殺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何況賀陽正是得民心的時候。
劉子傑蠢就算了,劉坤作為劉家家主,竟然還在茶樓那樣的地方,跟仆人大聲把這事嚷得人儘皆知。
現在好的,他們就算想捂都捂不住。
“我可能也乾了件蠢事。”吳攸捂著額頭,深深地懊惱。
雖然他知道劉坤頭腦簡單,但怎麼說也是當家主的人,多少有點腦子,沒想到能‘單純’成這個樣子。
以前他覺得劉家好拿捏,現在他倒要好好考慮,可彆有天被這些蠢人給拖累死。
“不至於,那小娘子真那麼厲害?我看不見得,不然昨晚她就不會拒絕我的邀約。”薑柏對於被拒絕還耿耿於懷,竟然還敢把他的侍從丟出衙門,害他也丟了個大臉。
如果她真的聰明,在他身上下功夫豈非最省事?
美貌、身體,就是女人最強的武器,自古紅顏禍水,多少英雄就是敗在溫柔鄉的。
他都送上門了,她卻連這點都不懂得利用,能聰明到哪裡去。
說到這個,吳攸又深深歎了口氣,這個平常還算精明,遇到女人腦子就被狗吃了,他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像他後院裡養的那一窩女人一樣?
“子傑的事,你親自去處理,如果劉家……”吳攸眼眸驀然一沉。
薑柏心頭咯噔了一下,想說不至於,但看他的臉色,還是閉上嘴。
明初凰趕到南堤臨時搭建竹木屋時,就看到賀陽躺在木床上,渾身是血,地麵上也是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好消息:人還活著。
壞消息:一刀紮在腹部,傷口位置凶險。
縣裡最好的大夫已經請來,正在救治。
明初凰看了一眼,並沒有過去打擾,她轉身去了另一間屋子。
“明先生,對不起,我們沒有保護好大人。”救災隊的兩個副隊長一見到她,就啪地跪下請罪。
百姓隻知道救災隊是縣令組建的,卻不知道從頭到尾都是由她規劃的,隊員們也大都不知道她,唯有兩個副隊長,是當初在她帶領下搶修海堤的村民。
明初凰本來很生氣,但見他們眼角未乾的淚痕,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擺了擺手道:“起來吧,說說,是怎麼回事?是劉子傑刺傷了大人?”
兩人站起來,偷偷看了一眼沉著臉坐著的明初凰,撲麵而來的壓力讓他們的背脊不禁彎了彎。
隻是許些時日未見,他們從她的身上竟感受到日漸威盛的氣勢,一時竟是不敢直顏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