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漿湖底三千丈，玄黃母氣形成的繭殼微微震顫。江殊睜開雙眼，瞳孔中赤金二色流轉，左眼躍動著鳳凰真火，右眼沉澱著龍族精血。
渾沌雷池懸浮頭頂，三聖胎結成的法印在周身形成三重光輪，將狂暴能量調和成溫順的溪流。
“火之大道剛猛暴烈，涅槃大道生生不息……“
江殊內視丹田，看著道胎表麵新生的龍形道紋與鳳羽紋路，指尖凝聚出一簇雙色火焰。
這火焰核心是混沌雷池的紫電，外層包裹著涅槃金焰，竟將周圍岩漿逼退三丈。
上方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岩漿湖如同被巨手攪動。
江殊抬頭望去，透過層層岩壁，能隱隱感知到焚天妖尊暴怒的身影。
那老怪物正在抽取整條火靈脈，赤紅鎖鏈刺入地殼，引發連綿不絕的爆炸。
“該走了。”
江殊收起混沌雷池，玄黃母氣在掌心凝成鑽頭形狀，輕而易舉地擊碎麵前的土石，同時沒有造成任何動靜，悄無聲息地來到極遠處，來到地麵之上。
“這玄黃母氣看起來絕非造化宗掌教至尊所說的僅能夠在一瞬間恢複肉身傷勢這麼簡單，可以說是萬能的一縷氣，隻是太珍貴，在得到這一件至寶之前，我甚至沒有聽說過它的名字。”
“從這縷玄黃母氣能看出，造化宗，應該是想要靠向我們真武宗了。”
江殊喃喃自語，將僅剩的最後一點玄黃母氣收了起來，打算之後仔細參悟。
天地萬物的運轉，都離不開道。
這玄黃母氣的強大，定然是有一條極為強大的道在背後支撐。
這一縷玄黃母氣，說不定能夠讓江殊參悟到什麼。
轉身望了一眼天邊赤霞般的焚天之火，江殊捏碎滄溟道尊給的白玉令牌。
空間波紋蕩漾，將他吞入亂流之中。
“混賬！”
焚天妖尊猛地轉頭，手中火靈脈轟然炸裂。他分明感應到一絲空間波動，卻來不及阻止。枯瘦的手掌拍向虛空，千裡雲層瞬間汽化。
“搜天索地！”
焚天妖尊咬破舌尖，噴出本命精血。
原本在虛空中穿梭的羽毛，紛紛化作十萬隻火鴉，每隻翅膀都刻著追蹤符紋。
這些火鴉鑽入每寸土地，連螞蟻洞都不放過。
三息之後，最遠的火鴉已飛到三千裡外，卻全部茫然盤旋。
那人族小子就像蒸發了一般。
“啊——！”
暴怒的吼聲震碎三十座山峰。
焚天妖尊現出本體，翼展千丈的火焰鳳凰衝天而起，九根尾羽掃過之處，大地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
他瘋狂攻擊著每一處可能的空間薄弱點，甚至撕出三道空間裂縫，卻隻引來虛空風暴的反噬。
當最後一縷鳳凰真火熄滅時，方圓萬裡已成焦土。
焚天妖尊喘著粗氣恢複人形，眼角崩裂流下血淚。
他顫抖著取出一枚傳訊骨笛，將江殊遁逃的消息傳遞到真鳳一族之中。
這次任務失敗，等待他的將是鳳尊的刑罰，以及比之刑罰更加恐怖的晚節不保。
……
歸墟之地。
灰蒙蒙的霧氣如活物般蠕動。
江殊的身影從虛空中跌出，周身纏繞的赤金火焰將地麵燒灼出蛛網狀的裂紋。
他單膝跪地，咳出一口帶著火星的淤血，右臂上黯淡的龍鱗紋路終於徹底熄滅。
“總算甩開那老鳥了……”
江殊擦去嘴角血漬，環顧四周。
自己在穿梭之前幾乎將歸墟之地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精華吸收一空，將自己送到了忘形境後期的境界。
沒想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裡竟是再次積累了不少的空間法則道韻，隻是對於現在的江殊來說派不上什麼用場，索性將其留在這裡，等待下一個人的到來。
破碎的空間依舊在呼嘯，隻是無法對江殊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在距離他百米的時候就被一道道鋒銳的氣息斬碎，化作齏粉在虛空之中消散。
“此次前往蒼茫大域雖說時間不長，但是收獲卻是極多，我已經看到了火之法則和涅槃法則的修行路，加上吸收了火靈脈以及妖族陣眼精華，再次破境，應該就在今天了。”
江殊胸膛一呼一吸之間，那些破碎的空間就像是漏鬥中的水一般，源源不斷地被江殊打成最為原始的道韻，隨後被他吸進肚子之中，化作他修補自身的養料，直到他恢複到巔峰境界。
“最後一縷玄黃母氣也用完了，但是我隱約看到了一條道在我麵前顯現。”
小半個月的時間，江殊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看到，隻能感應到有好幾道強橫氣息在周遭徘徊，但是都沒有前來，而是匆匆向著同一個方向趕去。
“看樣子是有什麼了不得的機緣出世了，卻也不知是否是黑袍口中所說的成聖機緣。”
江殊笑著搖搖頭，
“有大機緣在，就不擔心找不到人。”
“且先修行，待到境界突破之後再去瞧瞧。”
先前便說過，江殊現在的境界就像是盛了一小半水的大水缸，但是在這段時間江殊鯨吞牛飲了數之不儘的道韻境界，這個水缸已經近乎盛滿，又有新的法則本源在閃爍，江殊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混沌雷池從天靈躍出，三聖胎小手結印，將殘餘的焚天烈焰一絲絲抽離。
江殊盤坐在一片巨大的空間碎片之上，任憑它在虛空之中漂浮。
內視丹田，三聖胎表麵新生的龍形道紋與鳳羽紋路相互糾纏，在灰蒙蒙的太初道韻調和下達成微妙平衡。
“火之法則剛猛暴烈，涅槃法則生生不息，都是等級極高的法則本源，對我來說更是增強了攻擊能力和恢複能力，好處多多。”
他指尖凝聚出一簇雙色火焰，核心是混沌雷池的紫電，外層包裹著涅槃金焰。
火焰周圍的空氣扭曲變形，隱約有微型鳳凰虛影在火中振翅。
江殊忽然想起焚天妖尊那焚儘萬物的第三隻豎瞳，心頭微動。
他雙手虛抱成球，將這一縷火焰置於掌心緩緩旋轉。
灰蒙蒙的太初道韻如絲線般纏繞上去，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開始交融。
“不對，不是簡單的疊加。”
江殊眉頭緊鎖。三聖胎突然齊聲啼哭，小手改換法訣。他福至心靈，將火焰猛地按向胸口。
劇痛瞬間炸開，仿佛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穿透五臟六腑。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他清晰看到三種大道本源的碰撞軌跡。
“原來是這樣！”
江殊長嘯一聲，周身毛孔同時噴出細密的金紅火星。
混沌雷池劇烈震顫，三聖胎表麵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新生的道紋如藤蔓般爬滿道胎，十幾道代表不同大道的紋路終於連成整體。
忘形境巔峰！
這一刻，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神識暴漲，能輕易捕捉到千裡外一粒塵埃的顫動。
力之大道在經脈中奔湧，就像是一座火山一般，隨時都會爆發，牽連著其他十幾條不同的道路形成一個整體，一旦爆發出來，能夠產生的威能將會是極為恐怖的。
“距離忘界境就隻差一步之遙了。”
江殊呼出一口氣，心中滿是感歎。
晉升第十境之後，自己的修行速度就開始一日千裡，與之前相比甚至更有進步，這才多長時間竟然就已經達到了第十境巔峰，對空間大道的參悟，也差不多要完整。
“時間法則，時間法則……”
江殊有些迷茫，開始喃喃自語：
“尊者境就能夠掌握空間法則，成為空間的主人。但空間尚可揣摩，成聖的時間，又該如何參悟呢。”
“蒼莽大域中的混洞境道尊再強，妖域中的妖尊再強，甚至是這星墟之界中的尊者，隨著歲月的流逝，也會老死。”
江殊眸子中有光芒在不停地流轉，念頭湧動間，浩如煙海的訊息在過目。
《大虛空心經》，到了今時，江殊對《大虛空心經》的參悟，已經到了一個極致。
隻可惜，明明隻感覺相差一步，但這一步，卻仿佛相隔天涯。
忘形……忘界……
萬象……混洞……
看似隻是相隔一個境界，實際上……
眨眼間，接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
江殊除了將自身的狀態逐漸恢複過來外，其餘的時間，都在參悟空間大道。
空間為王，空間大道的參悟與其他道路不同。
門檻更高。
“先尋風雲天驕，問問他們的感悟。”
沒有繼續閉關下去，江殊站起身來，將修行上的事情暫時擱置到一邊，順著這段時間越來越多的人前往的方向趕去。
風雲天驕底蘊深厚，說不定早早被安排好了路，在空間法則上的參悟中，也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江殊的身形，在深空海中穿梭。
數日後，極遠處，江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空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小世界。
這裡的環境與深空海中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天空中沒有日月星辰，隻有永不停息的灰色漩渦。
地麵時而堅硬如鐵，時而綿軟似絮，偶爾能見到半埋在地下的巨大金屬結構，表麵刻滿陌生的符文。
“機械族的東西？”
江殊停在一處斜坡前，地麵上散落著數十塊銀藍色的金屬碎片，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撕裂。他
拾起一片，指腹傳來的冰涼觸感與尋常金屬無異，但當他注入一縷神識時，碎片突然亮起幽藍紋路。
碎片上的紋路突然扭曲重組，在他掌心投射出一幅殘缺的全息影像。
無數齒輪與管道組成的巨大結構，中央懸浮著一顆跳動的赤紅核心。
影像閃爍幾下便消散了，但江殊敏銳地捕捉到核心表麵刻著的三角標誌。
“這種三角標誌，我在機械母體的身上見過。”
“這應該是機械族的某一種留影手段，沒想到我早來一步，落在我的手上。”
“此處應該是一處戰場，就連機械母體都驚動。”
他想起那個看上去與人族一模一樣的機械母體，先前招攬自己不成便痛下殺手，想要將自己扼殺，當真是不講理，卻也不知跟誰打了起來，看這個小世界的淒慘模樣，這場戰鬥應該十分輝煌。
江殊心頭微凜，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斜坡儘頭的地形驟然開闊。
原本灰暗的地麵在這裡變成了焦黑的結晶狀，空氣中飄浮著細小的金屬粉塵。
江殊瞬間便知曉，這是一處戰場，而且剛結束不久。
戰場中央，三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呈放射狀延伸。
江殊蹲下身，指尖輕觸溝壑邊緣，熟悉的道韻波動讓他眼中精光一閃。
“風雲天驕的力之法則！”
溝壑中殘留的道韻狂暴而紊亂，與戰雲那舉重若輕的劍意截然不同，應該是她哥哥戰風留下來的。
“他們受傷了。”
江殊睜開眼，看向戰場另一側。
那裡散落著更多機械殘骸，但造型與先前所見截然不同。
這些殘骸呈流線型，表麵布滿細密的孔洞，像是某種生物與機械的融合體。
最引人注目的是半埋在土裡的一截機械觸須，直徑足有丈餘，斷麵處滴落著銀藍色液體。
液體接觸地麵時發出“滋滋”聲響，腐蝕了一大片空間。
江殊謹慎地避開這些液體，在觸須根部發現了一枚完好的晶體。
晶體內部封存著一縷赤芒，當他用神識觸碰時，晶體突然投射出模糊的戰鬥影像。
遮天蔽日的金屬風暴中，戰風渾身浴血，雙拳纏繞著刺目的力之法則，將撲來的機械獸群轟成齏粉。
風雲天驕的斧光分化萬千，卻在某刻突然轉向，斬向虛空某處。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江殊握緊晶體，太初道韻順著手臂蔓延，將晶體內部的結構層層解析。
突然，他眉頭一皺，在晶體最深處，藏著一枚微不可察的黑色三角標記，正以固定的頻率閃爍。
“追蹤信標！”
江殊毫不猶豫地捏碎晶體。
幾乎在同一時刻，遠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地麵開始有規律地震顫，仿佛某種龐然大物正在逼近。
沒想到機械族竟是還有這樣的後手。
江殊冷笑一聲，背後代表著靈魂法則的法則本源微微亮起，隻是一瞬間的功夫便將其靈魂之上銘刻著的追蹤印記洗刷乾淨，遠處的震顫也戛然而止，似乎是在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