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盟之中，風雲天驕地位崇高，自然是能知道星閣中的一些天才底細。
莫七葉在名氣上，雖然是有些比不過莫天機，但從各種蛛絲馬跡中顯示，莫七葉的占卜水平，一點都不輸於莫天機。
因此，莫天機能占得尊者的蹤跡。
莫七葉，大概率也可以。
在這樣的情況下，莫七葉占卜江殊，竟然反噬至此。
江殊身上，到底有何等大機密。
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戰風，在這一刻，都不敢多想下去，強行將自己內心深處的驚駭壓下，道：
“先去會會冥無涯，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戰雲卻謹慎得多。
“江兄，若真是碎空淵，恐怕不好對付，傳說那裡連尊者都不敢輕易涉足。”
江殊丹田內的空間之心微微震顫，似乎在回應著什麼。
他閉目感應片刻，突然睜開眼麵色凝重地說道：“不止是碎空淵那麼簡單。那裡的空間……是活的。”
眾人聞言皆驚。
空間是活的？
這是什麼概念？！
不等他們詢問，江殊已經揮手展開一道更大的空間門戶。
“邊走邊說。我感覺到那裡正在發生什麼。”
“戰兄，你且先將這段影象傳遞回戰盟。”
戰盟，青銅祖殿。
十二盞青銅古燈突然同時熄滅，戰盟三長老手中的骨杯哢嚓裂開。
這位活了八萬年的老怪物盯著莫七葉傳回的影像，指節捏得發白：
“九幽黃泉體……”
“沒想到這東西還是回來了。”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沉悶的鐘鳴，就像是在宣告著什麼。
“將消息給其他勢力傳過去，讓他們小心行事。”
浩瀚星係之中，十八位正在鍛造星辰的天工族巨人同時停錘，熔爐裡的星核因能量紊亂而爆炸。
族長手中的混沌金精熔液潑灑在地，他卻四號不在意，喃喃自語。
“是那個印記。”
最年邁的巨人聲音發抖，胸口的傷疤隱隱作痛。
這道傷痕，正是上一次末日教作祟時候留下來的，直到現在都會時不時滲出黑血。
星閣，觀星台。
星閣閣主手中的星盤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眾人臉上劃出血痕。
其弟子看著師尊突然灰白的頭發，終於明白為何曆代先賢的預言最後都寫著同一句話。
“群星墜落，永夜末日。”
……
雖然隻是占卜出了冥無涯的方向。
但隨著江殊數次空間折迭下的跳躍，他隱隱已經從虛空中抓住了冥無涯的氣息。
“咻！”
“咻！”
“咻！”
一道道空間，在江殊身前凝聚，一步踏出，都是千萬裡的距離。
隨著接近目的地，周圍的空間結構越來越不穩定，原本應該無形的空間壁壘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紋，如同打碎的鏡麵。
“止步！”
江殊突然抬手，眾人立刻止步。
前方虛空中，一塊足有百丈大小的空間碎片正在緩慢旋轉，表麵泛著詭異的銀藍色光芒。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碎片周圍漂浮著幾具屍體，每一具都保持著死前最後一刻的表情。
那是無窮儘的驚恐。
“是星虎族的人。”
禦天茗首先認出了那些屍體身上的紋路。
“他們怎麼會死在這裡？”
莫七葉強忍神魂不適，再次祭出星辰陣盤，隨後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忽然低聲。
“江兄小心，這裡的空間法則不對勁！”
江殊早已察覺異常。通過空間之心，他能“看”到這片區域的空間結構像是有意識般在蠕動，重組。
那些看似隨機漂浮的空間碎片，實際上組成了一個龐大又精密的殺陣。
這殺陣的涉及範圍極大，而且極為隱秘，這些尚未踏足，或者是剛剛踏足空間法則的絕世天才壓根沒辦法發現這其中的殺機。
“後退三步。”
江殊突然說道。
戰風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照做。
就在他腳步落下的瞬間，原先站立處的空間無聲無息地塌陷，形成一個漆黑的漩渦。
若不是江殊提醒，他已經被卷入其中。
“好險！”
饒是戰風，額頭滲出冷汗。
對於他們這般境界來講，雖然對空間法則有一些參悟，但畢竟沒有完全參悟出，若是被席卷入其中，不免有了幾分危險。
或許可以強行掙脫，但此地畢竟不安全，隨時都有可能有大戰發生。
自然要將狀態，一直調整在最佳。
“這鬼地方的空間陷阱怎麼這麼多？！”
江殊沒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麵前的空間殺陣上。
荒星戟在手中輕轉，十五道大道紋路依次亮起，灰蒙蒙的太初道韻在戟尖凝聚。
“有人來過這裡。”
江殊突然說道。
“這殺陣是人為激活的。”
戰雲聞言一驚，有些警惕地看向四方，問道：“難道是冥無涯？”
“不止。”
“這手法像是專門針對空間感知敏銳的人設計的。”
江殊看向四周，張口說道。
江殊話音剛落，遠處一塊空間碎片後突然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禦天茗聽到動靜，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聲源處，隨即帶回一個身受重傷的金烏族修士。
“金耀的族人。”
禦天茗簡單檢查後說道，
“還活著，但傷得很重。”
那金烏族修士半邊身子已經被空間亂流絞碎，僅剩的一隻翅膀也殘缺不全。
他艱難地睜開眼，看到江殊等人時，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隨即又變成絕望的釋然。
金耀死在江殊手下的消息已經傳播開來，許多金烏族的修士都對此十分憤怒，嚷嚷著說是要去找江殊報仇，然而他們都清楚自己和江殊之間的差距，沒有一個人行動。
至於讓族中強者前來殺他，那更是無稽之談。
江殊背後的九宇商盟雖說並沒有在內圍紮根，但是其實力卻是實打實的，單純一個金烏族還不是江殊的對手。
更不必說而今深空海外界就有一名尊者中期的洛尊者在監視著他們的動作。
“救……救命。”
他聲音嘶啞，有鮮血隨著他嘴唇的開合溢出，混雜著臟腑的碎片。
“那東西……在獵殺我們。”
江殊蹲下身，一縷太初道韻渡入對方體內，暫時穩定了傷勢，隨後問道：“你所說的，是什麼東西？”
“不……不知道。”
金烏族修士痛苦地搖頭。
“像是空間本身……活了，我的族人突然就碎了，沒有任何的征兆，這太恐怖了。”
他說著，眼中流露出極度的恐懼，仿佛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場景。
就在此時，莫七葉突然臉色大變。
“道兄小心！它來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江殊的空間之心劇烈震顫，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席卷全身。
他毫不猶豫地揮動荒星戟，灰蒙蒙的太初道韻在眾人周圍形成一道屏障。
轟！
一聲巨響，眾人麵前的空間如同玻璃般碎裂，一個模糊的身影從破碎的空間中緩步走出。
那身影沒有固定形態，時而如人，時而如獸，全身由流動的空間碎片組成，銀藍色的光芒在其體內流轉。
“生……命……”
那東西發出艱澀的聲音，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嬰兒。
戰風已經擎起青銅戰斧，力之大道在體表形成暗金色戰甲，盯著麵前的生命體。
“裝神弄鬼！”
那空間生命似乎被戰風的聲音吸引，看向他的方向。
雖然沒有眼睛，但眾人都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
“強大的生命。”
空間生命的聲音突然流暢了一些。
江殊心頭一震，瞬間明白了什麼。
“不對，它是由空間法則具象化誕生的生命，正在通過觀察我們來理解生命的意義！”
“他剛剛誕生，不知曉自己的實力境界究竟在什麼地方，所以他現在就是想要尋找強者來爭鬥，認識自己現在究竟處於一個怎樣的地位。”
什麼？！
空間法則具象化的生命？
莫七葉嘴唇都有些哆嗦，下意識地說道：“空間法則怎麼可能誕生具象化的生命？！”
萬物有靈。
便是至高無上的法則也是如此。
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出現過不少這一類的情況。
而今的火靈族，又或是毒妖，他們的祖先都是法則本源的具象化。
但是空間法則比之火之法則亦或是毒之法則在本質上高了太多，誕生靈智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這話若不是從擁有空間之心的江殊口中說出，莫七葉肯定直接就會反駁其胡說八道。
戰風聞言也是驚訝，隨後看向那有些扭曲的生命體大笑道：“那它可找對人了！”
“老子這就讓它明白什麼叫生命的硬度！”
說罷，他毫不猶豫地揮斧劈向空間生命。
斧刃上力之大道凝成實質，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微微扭曲。
然而，讓所有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戰風那足以劈開星辰的一斧，竟然直接從空間生命身上穿了過去，仿佛劈中的隻是一道幻影。
但戰風本人卻如遭雷擊，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哥！”
戰雲驚呼。
“彆過來！”
戰風抬手製止，眼中卻燃起熊熊戰意。
“有意思，竟然能將我的攻擊反彈回來。”
空間生命注視著戰風，體表的空間碎片開始以某種玄妙的規律排列組合。
江殊通過空間之心看得分明，那是在模擬戰風剛才攻擊中的力之大道！
“它在學習！”
江殊心中警鈴大作。
“戰風，退後！”
“它已經一隻腳踏入尊者境了！”
但為時已晚。空間生命突然抬手，一道與戰風剛才極為相似的斧影劈出，隻是這次斧影完全由空間碎片組成，威力更勝一籌。
戰風怒吼一聲，全身肌肉虯結，古銅色的皮膚下暗金道紋浮現。
他不退反進，雙拳同時轟出，力之大道凝聚到極致，在拳鋒形成兩個微型的黑洞。
轟隆！
兩股力量相撞，爆發的衝擊波將周圍的空間碎片全部震成齏粉。
戰風悶哼一聲，嘴角溢血，但眼中的戰意更盛。
“再來！”
他大喝一聲，主動衝向空間生命。
江殊知道不能再等了。
這空間生命的學習能力恐怖至極，再讓它觀察下去，恐怕很快就能完全掌握戰風的戰鬥方式。
到那時，即便是自己也難以對付。
“禦天茗，保護莫七葉。”
江殊簡短下令，隨即一步跨出，荒星戟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這一戟看似簡單，實則蘊含了江殊對於道的全部理解。
戟尖所過之處，空間如水麵般泛起漣漪，十五道大道紋路同時亮起，在虛空中織成一張無形大網。
空間生命似乎察覺到了威脅，第一次表現出警惕的情緒。
它身形一晃，竟然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百丈外的另一處空間節點上。
“想跑？”
江殊冷笑，丹田內的空間之心急速旋轉。
他左手掐訣，右手持戟，整個人突然一分為三，分彆出現在空間生命的三個逃生路線上。
這是空間鏡像的進階應用，每一個都是真實的江殊，又都不是本體。
空間生命一時竟無法分辨哪個才是真正的威脅。
戰風抓住機會，青銅戰斧脫手飛出，在空中化作十二麵刻滿符文的盾牌，將空間生命的所有退路封死。
同時他雙拳合十，力之大道在胸前凝聚成一個暗金色的光球。
“嘗嘗這個！”
戰風怒吼著將光球推出。
空間生命似乎被逼急了，張開口似乎是在怒吼，周遭的空間不停地湧動，發出類似於咆哮一般的聲音。
而隨著尖銳的嘯叫，周圍的空間瞬間凝固，形成一個絕對封閉的領域，壓力從四麵八方而來，讓人動彈不得。
“空間禁錮！”
江殊心頭一驚，這可是真正的尊者手段！
這空間生命雖然才剛剛誕生，尚未成就尊者境界，但是憑借著其空間法則的本質，仍舊可以使出這種手段。
而戰風的攻擊在接觸到那領域時，竟然如同陷入泥潭，速度驟減。
空間生命趁機揮舞利爪，無數空間碎片如利箭般射向戰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殊的本體終於動了。
荒星戟上的太初道韻暴漲，戟尖刺入那空間領域的瞬間，整個領域如同泡沫般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