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皇後提起玄鈴,戰澈眉心沉得很緊。
他跟玄鈴之間,從未有過僭越的男女之情,他也從未對玄鈴表現出過任何的不該有的情義……
不過玄鈴的死,確實一直讓他心頭難受,畢竟玄鈴當初確實是為他解毒而死。
這份恩情他始終記在心中。
可恩情隻是恩情,並不是男女之情,這一點,他分的很清楚。
至於玄煜對他的恨意,他也一直承受到了今日,也該是時候彼此釋懷了。
“皇嫂,我與玄鈴,其實……”
“其實什麼?”一道聲音冷冷傳來。
循聲而去,玄煜黑著臉走了進來。
他今日穿了一件玄色錦袍,領口的位置,以及袖口的位置都用金絲線繡了幾朵蘭花,那蘭花曾是玄鈴最愛的花,這些年他所有的衣物,都會在袖口的位置繡上幾朵蘭花,以此來紀念妹妹。
玄煜黑沉著臉走進來,他父母死後,他跟妹妹便被張皇後接進了宮中,幼年時候,兄妹二人幾乎是張皇後親手拉扯大的,雖說外人眼中是張皇後名下的義子,可張皇後對他,向來跟親生兒子一樣。
他待張皇後也孝順。
這些年雖然一直帶兵在外,幾乎沒回過京城,可是外頭隻要有好東西,他都會想著張皇後,命人送入宮中。
張皇後亦是如此,隻要得了不錯的好東西,總會惦記著他,悄悄命人送去給他。
“煜兒……”張皇後一看到玄煜,原本還略顯憔悴的臉,頃刻間有了光彩。
她沒有親兒子,又親自帶大了玄煜跟玄鈴,早就將他們當半個親生的了。
“煜兒給娘娘磕頭!”玄煜撩起衣袍,拜了拜張皇後,卻不曾拜戰澈。
按理說,以他目前的官職品階,見了戰澈必須下拜,可他眼中全是恨意,冷冷盯著戰澈,追問他。
“怎麼不說了?你對我妹妹,其實什麼?”
那雙眼睛像是刀子一樣,肆無忌憚嘲諷著戰澈,“你如今成親了,娶了彆的女人,你是想說,你其實並未喜歡過我妹妹,對嗎?”
玄煜心頭的恨意翻湧著!
其實他也心裡清楚,當初戰澈確實沒有對他妹妹表露過任何喜歡的跡象,隻是他不甘心啊……
憑什麼他那麼善良的妹妹為了戰澈而死,而戰澈卻能生活的如此好?
憑什麼他能娶妻?憑什麼他能跟妻子恩恩愛愛?
可他妹妹就要黃沙埋枯骨?
“煜兒……退下,不得放肆”
張皇後急忙朝著玄煜擰眉,她怕玄煜跟戰澈在宮裡頭吵起來,如今南帝還在病中,若是吵起來,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可玄煜的太陽穴卻突突跳著。
他不甘心啊!
午夜夢回,他想起來妹妹的麵容,他就覺得心痛至極。
若是戰澈不成親,不跟其他女人恩恩愛愛,他也不會如此難過跟憤慨。
這便是人性……
他受不了戰澈過的好,他覺得戰澈就該為他妹妹守一輩子才對。
“我隻是想知道,我妹妹在他心中,究竟有幾分重要?”玄煜目光赤紅,從妹妹死後,他就不想來京城了,因為妹妹死在了南詔的邊境上,他總覺得那裡才是他的家。
隻要一到了京城,一看到戰澈,他就無法忍受。
張皇後對這件事情也沒有辦法,畢竟玄煜跟玄鈴當年確實是相依為命,玄家百來口人全都死絕了,隻剩下他們兄妹二人,二人之間的情義自然跟彆人不同。
玄鈴當年的死,確實對玄煜來說打擊太大了,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鬱結於心,無法釋懷。
戰澈眉心冰冷。
他對此事已經忍耐了很多很多次了,這一次,他不想再忍耐。
起身,一步步走向玄煜。
四目相對,連張皇後都能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殺氣。
“玄煜,你聽好了,玄鈴這麼多年對我來說,都跟我的親妹妹沒有任何兩樣。”
聽到“親妹妹”三個字,玄煜的心臟都要爆炸了!
他妹妹那麼喜歡戰澈,若是活著聽他說出這種話,不知道得有多難過呢!
“嗬嗬……妹妹?”玄煜冷笑著,嘲諷著,“若隻是當做妹妹,又何必在她對你笑的時候,你要回應一個笑呢?”
戰澈……
這是什麼鬼話?
“當年我認識玄鈴的時候,她才三四歲,你讓我對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冷臉嗎?”
戰澈覺得太荒謬了!
“玄鈴救我,我感激在心,當時我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她為我療毒,等我醒來後她就已經……”
戰澈心頭堵了石頭一般,確實很難受。
他字字句句都沒撒謊,中毒以後他什麼都不知道,昏迷了三天三夜,玄鈴救他的時候,他也根本不知道,但凡他有一絲絲的清醒,他都不可能為了保命,讓一個弱女子來豁出性命救他的。
“怎麼,說不出口了?”玄煜不依不饒,眼睛紅的仿佛要吃人,“心中有愧?”
“我告訴你,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妹妹,隻要我妹妹喜歡你,你就不該再去招惹彆的女人!”
玄煜嘴角揚起一抹冷色,目光似有深意地望著他。
“戰澈,你給我聽好了,隻要你跟那個女人恩愛一天,我就會製造各種麻煩去為難你們一天……”
“除非,你將我妹妹的靈位娶回你家中,再讓你身邊那個女人給她磕頭,那女人隻能是側妃,隻能日日為我妹妹擦拭靈位!”
這個要求,連張皇後都聽的心驚!
不管怎麼說,戰澈已經娶了沈輕了,又怎麼能再娶一個牌位進門當正妃呢?恐怕連吳太妃都不會答應的!
可她又攔不住玄煜,玄煜心中實在太狠了,總要讓他把這恨意發泄出去才行。
戰澈聽的臉色一陣冰冷,目光像是刀子一樣盯著玄煜。
“若我不肯答應呢?”
“那我便日日找些好玩的事情,麻煩麻煩你那位新王妃……”玄煜似笑非笑,嘴角揚起一抹邪氣。
“你聽好了,我這輩子活著,隻為了我妹妹,她死了這麼多年,魂魄始終無法安息。”
“戰澈,摸摸你的良心!”
“她是為你而死,你娶她過門,給她一個名分,不過分吧?”
“再說了,她都已經死了……”
玄煜眼眶一下子泛紅,鼻尖酸楚,忍著沒讓眼淚掉落。
“隻是一個牌位而已,真就那麼為難嗎?”
戰澈眉心冷沉,一字一句出口。
“你聽好了,我若是娶了玄鈴的牌位進門,才是對她最大的不尊重,也是對我家王妃最大的不尊重……”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你有那個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