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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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音緩緩側過身,將關著的房門打開,此刻低頭沉默著一句話不說,其中蘊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對於她的諸多問題,信無力反駁什麼,也的確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在信的心裡,他真正愛的隻是他自己而已。

他接近露琪亞、接近雛森、接近勇音全部都是帶有目的性,這種滿是功利的感情,本就不會純粹,又怎麼可能將她們看作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一方呢?

在幾日之前,信在考慮和她們的關係之時,還有些許慶幸之意,在她們身上能夠得到的係統獎勵都差不多了,即便以後無法逆轉這變差的關係,也不會太糟糕。

值得他多去做考慮的,隻有露琪亞,因為係統的“死神之楔”綁定的是她。

會這樣想,還是因為一早就在心裡決定了該怎樣對待她們的感情。

可在三個女孩接連對他袒露出的濃烈心意時,信又感到一陣空落落的。

眼前勇音此刻正極力壓抑什麼的,信不由得伸手去輕撫她的臉頰。

勇音卻將頭撇向了一旁,避開了他的手。

她一手扶著門的把手,肩膀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

“……”

信目光直視了她許久,終於還是邁步離開了勇音的辦公室。

門又在身後關上。

四番隊還和以前一樣,隊長與副隊長的辦公室門前很清靜,鮮有人經過。

於原地佇立許久,直到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透過窗,信見到了來自於隊長辦公室內的視線。

“……”

兩人的眼神於半空中相遇,皆是出奇的安靜,信走過去推門進了卯之花烈的辦公室內。

卯之花烈靜靜地坐在坐榻之上,並未責怪沒有敲門的信,看著信此刻的神態,卻是出聲道:“真可憐。”

她聲音很輕,在這寂靜的室內又叫人聽得很清楚。

信眸光微沉。

隻聽卯之花烈緩緩說道:“你先前與我所說的眾多,闡述你與我的不同,現在看來,如此複雜的你卻過得並不快樂啊。”

這是那場戰鬥之後,兩人首次的單獨相見。

這麼久沒來見她,信也不是在避諱什麼,隻是還沒想出比較好的應對方法。

對他來說,首要的一點還是設法提高卯之花烈對他的好感度,拿到係統獎勵。

信的聲音也變得沉靜:“卯之花隊長又覺得看透我了?”

卯之花烈嘴角揚起一抹微弱的弧度,“以前是覺得看不透。”

“信,你也是個十分孤獨的人,你交那麼多的朋友,與許多人牽扯在一起,但那些羈絆有真正連接了你的內心嗎?你所做的這些,究竟是在想外界證明什麼,還是在向自己的內心證明?”

“你表露出一副不願被改變的模樣,可內心是否又在渴望著被改變呢?”

“真可悲,因為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

她靜靜說著,黑發垂落,儀態端莊,隻是這端莊之中,卻透著一股讓人懼怯的寒意。

信神色不變地聽她所說的這些,忽地也笑了起來:“卯之花隊長,您說這些,是在變相控訴我當初沒能殺了您吧?”

卯之花烈兩眼微眯。

信繼續說道:“您也一樣有著鮮活的情緒,現在卻非要將自己變成一個厭世之人,戰鬥和廝殺您也經曆過了,當時您也是感到滿意的對吧,可真要求死,有誰能攔得住您嗎?”

“……”

卯之花烈又變得緘口不言。

靜默了許久她又說道:“真奇怪,你明明什麼都清楚,自己卻又沉溺其中無法脫身。”

信搖頭道:“在人性上我沒什麼特彆的地方,隻是因為彆的地方特殊,您將我整個人也看得特殊了,我活在這世界上,自然一切都和這世上的萬事萬物緊密相連。”

卯之花烈嗤笑:“你說這話不是前後矛盾嗎?”

“不矛盾,剛才的一些話是您說的,我沒有承認什麼,另外,您若真的厭棄現在的生活、厭棄從前偽裝的自己,直接表露出來不就行了?總隊長大人能夠阻止您的東西也是有限的,反倒是您將自己置在一種矛盾之中,是在期待什麼?”

“在我看來,您的痛苦恰恰來自於太過純粹,能夠讓你感到歡愉的唯有戰鬥和廝殺,但在屍魂界偏偏是為眾人所不能容忍的混亂,您若是個足夠複雜之人,與外界也緊密相連,又如何能夠感受得到痛苦?這世界上那麼多的人,獨您一人與眾不同,難道彆人都是錯的,難道彆人都是痛苦的?”

卯之花烈又安靜了有一會兒,說道:“或許你是對的。”

“可同類這東西,有時一個已經足夠了,甚至是不需要,將自己置於這個世界的深處,隻會讓自己失去自我,你牽扯過多,會讓你做許多為了他人的事,而為他人而活著的人,又豈會快樂。”

信離開四番隊時,又看了眼係統的界麵。

卯之花烈的好感度仍未有什麼變動。

回去的半途中思索許久,信轉道去了一番隊隊舍。

“太刀川隊長?”雀部長次郎見到來此的信有些意外。

“我想見總隊長大人。”

雀部長次郎沉吟道:“是因為今天在四番隊的事?”

“算是吧。”

“我已經向總隊長大人稟報過了,總隊長大人也說了會認真考慮針對卯之花隊長處罰減免一事。”雀部長次郎說道。

“我見總隊長大人,也不單是此事。”信說。

“還是和卯之花隊長有關的事嗎?”

“……”

信點了點頭。

雀部長次郎無奈,“太刀川隊長,先前您和卯之花隊長的事情,總隊長大人能夠寬恕您的過錯已然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我這次來又不是為了犯錯的。”

雀部長次郎卻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繼續勸說道:“我覺得,您還是在卯之花隊長的事情上,保持適當的距離為好,您剛上任隊長沒多久,應當將自己的心思放在十番隊隊務之上,我們都知曉您是個很有想法的人,若是在管理十番隊有什麼新的意見的話,相信總隊長大人肯定會予以支持的。”

他試圖轉移話題,將信打發走。

在雀部看來,信還是過於年輕了,遇事處理上沒個輕重。

“多謝雀部副隊長,但雀部副隊長是不想讓我見總隊長大人嗎?”

“……”

雀部長次郎長舒口氣,最終還是說道:“隨我來吧。”

再見到山本總隊長時,是在一間茶室之內。

這位總隊長與卯之花烈似乎是有著相似的愛好。

山本看了眼信,道:“你是來為卯之花隊長求情的嗎?”

信搖頭說:“今天的事,不需要我求什麼情,總隊長大人知曉利害,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山本聞言微微皺眉:“賣弄聰明。”

“屬下來此,是為另一件事。”

第二日。

卯之花烈突然接到了傳喚,被山本總隊長叫至了一番隊。

這是兩人的單獨會麵。

“昨天的事情我已都知曉,那名十三番隊的隊員險些就死了,十分凶險,未來若再發生這樣的事,或許就沒昨天那樣的好運了。”山本元柳齋重國麵對著卯之花烈緩緩說道。

“我仔細考慮過,對你的懲處雖不過分,但也要考慮你現如今的職責,你畢竟是需要治病救人的,尋常的病患傷員還好,真要遇上緊急的情況,要再進行申請解除咒靈鎖,估計是來不及的……”

山本元柳齋重國一邊說著,一邊在看著卯之花烈的反應。

他皺起了眉:“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想聽什麼?”卯之花烈淡然反問。

“我該懇求總隊長大人您減去對我的懲罰,還是歌頌您對我的寬仁?”

這女人,現在對他的尊重似乎隻剩一句“總隊長大人”的稱呼了。

連偽裝都懶得偽裝了嗎?

咒靈鎖能抑製她的身體,卻扭轉不了她的內心。

而已經徹底卸去了偽裝的卯之花烈,未來還要讓她一直擔任四番隊隊長嗎?

昨日之事,若卯之花烈對那名傷員心存一絲的悲憫之心,那時便不會完全的無動於衷。

雀部長次郎回稟的內容裡,他甚至都沒見到卯之花烈的麵。

山本沉聲說道:“若我減去對你的懲罰,你能夠保證在未來繼續忠於自己的職責嗎?”

卯之花烈雙眸寂若一汪死水,聞言毫無波動。

“這問題本身就存在問題。”她道,“我何時忠於過著什麼職責?”

“你?!”

山本總隊長頓時惱火起來。

“總隊長大人,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嗎?”

卯之花烈平靜反問:“您和他,一個個的,為何都在試圖改變我呢?”

“……”

山本元柳齋重國心中的怒火又緩緩消退,他覺得麵對這樣的卯之花,他的怒火是毫無用處的。

他的確十分的了解卯之花烈,清楚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她和信的事情發生之前,他還心存過卯之花裡已經被改變了的念頭。

可隻是奢望而已。

瀞靈廷現在得到了太刀川信,卻非要失去卯之花烈不可嗎?

山本元柳齋重國心緒複雜,想到了昨日太刀川來到這裡見他時說的那些話。

他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卯之花烈輕輕抬起手腕,顯露出自己戴著的枷具。

她說道:“如果沒這東西,我定會再找上他,尋一個再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

山本總隊長卻說:“這咒靈鎖,對於被拘禁之人的確能起到很好的抑製作用,但對外人不是這樣,你若想掙脫,肯定是有辦法的。”

“是嗎?”卯之花烈神色平靜,不置可否。

山本又道:“卯之花,你說老夫最了解你,的確,若不是足夠了解你的話,老夫也不會讓你在四番隊隊長的位子上做上幾百年。”

“……”

“而且,太刀川也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他和你不一樣,他在瀞靈廷並非無牽無掛,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他不會再去行這樣的風險。”

卯之花烈那死寂的眸子裡微微晃起一絲波瀾,“那你在擔心懼怕什麼?是覺得我戴上這東西十年之後,就能如你所想的那樣有所改變?”

“……”

山本元柳齋重國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後,重重歎了口氣。

他又看向卯之花烈,說道:“你說老夫最了解你,那你難道不了解老夫嗎?”

“……”

卯之花烈看著那張滿是皺紋,而又冷硬堅毅的臉。

“總隊長大人您也很可憐,在試圖做一件不可為之事。”

這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山本元柳齋重國的眸子終於沉寂了下去。

“你說的或許不錯,卯之花,做個交易吧。”

卯之花烈微微一怔,這卻是意料之外的話,尤其是從總隊長的口中所說出來的,因為這樣的話帶著妥協的意味,完全不符合山本總隊長向來強硬的性格。

她道:“說說看。”

隻聽山本元柳齋重國緩緩說道:“我能容許你們再進行一場戰鬥,但在結束之後,如果你沒死,就要再像之前那樣,繼續做四番隊隊長,本分地去行駛你的職責,像這幾百年的時間一樣。”

“……”

卯之花烈眼中亮起奇怪的光澤,說實話,這絕對是超出她預料的事。

山本又繼續說道:“太刀川曾當麵斥責過我,說我隻將你當成一個工具看待。”

“……”

“立場不同、位置不同,看到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他沒經曆過千年前的事,我並不怪他看不到一些東西,但太刀川能為你著想,當時也是憑這點,我原諒了他的過錯。”

卯之花烈垂眸道:“我答應了又能如何呢,隻是個口頭承諾而已。”

不遵守約定的代價,最壞也不過死而已,她畏死嗎?

山本語氣也變得平靜,說:“卯之花,我自認從來都是給過你機會的,我是希望你能變成瀞靈廷的一部分,但很可惜,這沒能如願,事事也不可能儘遂人願,如果你做出了那樣的選擇,那很遺憾——”

“瀞靈廷,隻能放棄你了。”

“……”

卯之花烈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澤。

“那你不怕這次,我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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