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長年在血河修煉,無垠血海也是血海,對他影響不大。姚淺雖沒修煉血河脈功法,可血水也是水,她水遁法出眾,沒有白骨戰船的桎梏,反而更遊刃有餘。
兩人斂息而行,片刻之後姚淺目光微凝,腳下微微一頓,羅明順著她目光望去,隻見血海之中翻滾著無數枯骨,看著不像是人而是海獸。
姚淺仔細辨認著這些海獸屍骨,基本全是在雪原見過的海獸,無垠血海裡不應該有這麼多海獸屍骨,果然是將整個鄭島空間都攝入了嗎?
不過這種海獸對普通弟子來說,精血充沛,對金丹以上弟子來說吸引力就不大了,更彆說血魔神這類神靈了,照理是看不上這種低級生靈吧?
姚淺抬手翻過一具海獸屍骸,頸骨斷了,斷口平整,看著像是被某種生靈用外力強行折斷的,如果是被血海的海浪打折,不應該是這種傷口。
難道血海中還有其他生靈?看著倒像是被有手生物殺了的,就在姚淺思量時,血海越來越粘稠,有種好似在混凝土泥漿穿梭的感覺,姚淺覺得有點不舒服。
羅明倒是遊刃有餘,身上靈力流轉越來越流暢,顯然這樣的環境很適合他修煉。
姚淺伸手拈了一點濃稠的血海仔細端詳,“師兄,血海是不是吸取精血越多越厲害?”血魔神不過隻是投來了一道神念而已,為何要這麼著急的擴張?難道神念還有虛弱期?
羅明解釋說:“可能是想早點讓血海成形,隻要血海一成形,這裡就會形成一個固定的魔眼,血魔便可源源不斷從魔眼中產生,任何接近這裡的生物都會被魔眼吞噬,這些域外魔神一般都是這種手段入侵他界的。”
雲洲修行界勢大,這樣的魔眼大多都被毀了,隻有少數留下供弟子曆練用,羅明也隻是在宗門典籍上見過,他頓了頓道:“掌門的閻羅洞也算一個連通冥界的魔眼。”
血河脈也有幾個相似的魔眼,都是脈內幾位陽神老祖通過自家血河弄出來的。不過這種魔眼是人族自建的,跟域外魔神建造的魔眼還是有區彆的,魔眼裡的魔物從某種程度來說,就是靈氣化物,不算真實生靈,而這種魔眼裡的血魔都是真正的域外天魔。
姚淺腦海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這魔眼出現會不會在白叔預料之內?不然為何白叔抓了鄭小四以後就離開了?這是特地給鄭六做手腳的機會?
可白叔想要什麼?魔眼?師傅都有閻羅洞了,難道還會在乎無垠血海?或者說——他們想要血魔神?
姚淺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難道是看師傅濾鏡太濃,才覺得師傅無所不能嗎?血魔神怎麼說也是神靈啊!那都是超脫玄仙的存在。
師傅轉世前還有可能對付,現在都下界了,還有能力對付嗎?姚淺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事,不管上頭是什麼想法,她見招拆招便是。
就在姚淺想著是不是要抓幾個血海內的原生物種時候,感應到自己放出去的戰船化身被血海擊毀了,這艘戰船化身隻是一個幻象,本體隻是一艘小骨船,沒準備它在血海中支撐多久。
毀了姚淺也不在意,讓她錯愕的是,骨船擊毀後出現的那個血怪,隻可惜骨船毀壞得速度太快,隻來得及驚鴻一瞥,就跟骨船徹底失去聯係。
姚淺眉頭皺了皺,“師兄,血海中有用鮮血凝成的人形生物?”
羅明說:“血海中的人形生物很多,血修羅也算。”雖然血修羅頭六臂,但不可否認它也是人形。
姚淺也沒看清血怪到底是什麼模樣,也不知該怎麼描述,正要說話,卻跟羅明同時噤聲,兩人很有默契地散開,分彆選了一處快被血海腐蝕的礁石隱匿。
不一會,隻見一名身著紅衣的俊美男修,以極快的速度朝兩人駛來,濤濤的血海對男修來說,猶如平地,他雙手負後,如閒庭信步地在海中走著。
走到兩人剛剛分開的地方,他腳步頓了下來,吸了吸鼻子,四處張望,似在尋找什麼。
姚淺微微吃驚,她跟羅明在一起時,兩人也用了隱匿道術,隻是沒用神通,他們的氣息被人發現了嗎?
紅衣男修在四麵走了幾步,突然開口微笑道:“能在老祖的血海中隱匿,是無極宗血河脈弟子吧?人修能有多少修羅族功法?與其修這半吊子功法,還不如拜入神尊名下,亦能早日修成修羅正果。”
修羅族?姚淺一怔,血魔神將麾下弟子也帶來了嗎?修羅族是個統稱,修羅界的所有生靈都可以成為修羅族,裡麵劃分了無數種族,比如血魔、六臂血魔、血修羅……
據說修羅族都是男性醜陋、女性貌美,這男修羅是套了一個人族假殼子?說來修羅戰訣是不是也源自女性修羅族?姚淺不自覺地浮想聯翩。
男修羅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任何動靜,不由挑眉冷笑道:“敬酒不喝喝罰酒!”說罷抬手一揮,身邊的血海卷起一個個旋渦,似要將內裡一切生靈都絞碎。
就在這時,一道血芒朝男修羅劈開,男修羅不慌不忙抬手一指,便將血芒定住了,但很快他身體突然一晃,躲開了一道勁風。
回首望去,就見一尊血修羅站在他身後,剛才避開的正是血修羅砸來的拳風,男修羅看到這尊血修羅麵露詫異,“你——”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血修羅再次發動攻擊,六臂如風,一拳又一拳地砸向男修羅,血海被拳風打得飛濺而起,化成一道道血劍朝他襲來。
男修羅身後浮現數十隻血色大掌,一掌揮下,便抵消數十道血劍,同時他頭頂又出現了一隻血色巨掌,朝血修羅狠狠拍去。
但是巨掌尚未靠近血修羅,血修羅便一分為,然後分為九,最後是九分二十七道血影朝男修羅撲去,血影隻要靠近男修羅寸之內,血色大掌便會消失一隻。
男修羅也想還擊,但分|身乏力,姚淺這才發現這位男修羅真正實力似乎隻有金丹?抑或是他附身的人修為是金丹,所以他隻能發揮金丹修為?而師兄尚未進階金丹,就把一個金丹血魔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男修羅低吼道:“你還看什麼熱鬨!”
姚淺微微挑眉,就見一道婀娜的血色身影出現在遠處,如果說男修羅外表跟人族無異的話,這次出現的血色身影就是一個鮮血凝結而成的怪物。
隻是這個怪物容貌極美,身形婀娜多姿,不著寸縷,舉手投足間有一種異樣的魅惑之力,它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尖銳的血齒,“這位人族小哥還真勇猛,奴家怕消受不住呢!”
男修羅怒道:“說什麼廢話!我們聯手壓製他,精血都歸你如何!”
女修羅咯咯笑道:“光是精血怎麼夠?這位小哥精元也充足,奴家還想跟小哥好好樂樂呢!哪裡舍得殺了小哥!”
她嘴上說著舍不得,但卻伸出纖纖血指對著血修羅輕輕一點,一道道血色光環朝血影套去。血影被套住後,身體隻是頓了頓,便掙脫了血環的束縛,不過血影化身也沒了,繼續恢複成六臂血修羅。
女修羅詫異地望著血修羅,脫口問道:“你真是人?”人族怎麼可能把他們修羅界秘技修煉到這地步?
羅明默不吭聲,六隻手往空中一抓,柄鬼首血刀憑空出現,身體再次一分為,朝男修羅劈去。
女修羅挑眉暗喜,難道這位人族男修也是那種所謂不殺雌性的傻子?她不假思索地要對羅明再次出手,可道術施展到一半,突然有股危險的直覺,讓她不假思索地收回道術,身體化成血浪融入血海之中。
但是憑空出現的青色柱子將她身體固定在某處,這些柱子粗壯無比,密壓壓的幾乎塞滿了整個空間,要不是女修羅已經化成血液,恐怕都要被這些青柱壓扁。
即便如此,這些柱子也猶如磨盤般相互擠壓旋轉,血海海水在柱子旋轉的隙縫中流出,流出的隻是一層稀薄的清血水,沒有之前的濃稠,顯然血海中的血煞之精都被青柱吸光了。
女修羅臉色微變,再次放出血環,將排插緊密的青柱撐開一條隙縫,“是哪位藏頭露麵的道友?”
來人並不現身,然而青柱卻旋轉摩擦越發劇烈,發出了陣陣讓人心悸的“吱嘎”聲,聲音雖比不上血海巨浪那麼響,卻有一種額外的淒厲,仿佛自身血肉在磨盤上研磨般。
女修羅稍一恍神,就覺得識海刺痛,不由大喝一聲,身體不再維持人形,顯露了人身蛇尾的本體,她蛇尾筆直,如長劍般朝青柱劈去。
同時蛇尾上的鱗片化成一條條血蛇,對著青柱纏繞而上,無數條血蛇一齊發力,似要將青柱絞碎。就在這時,青柱好似崩潰般化成青煙消散。
女修羅都還沒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見血海之上突然出現了一朵青色蓮花,花高約有數丈,蓮瓣如蓋,清香浮動,煙籠霧鎖,美觀已極。
一名粉妝玉琢的小女童站在花蕊之上,穿著一件樣式古怪但精美無比的小裙子,裙擺似乎被支架類的東西撐成傘形,其上綴滿了璀璨的日光晶石,頭頂還戴了一隻由月光珠串成的珠冠。
光是身上這些衣飾就價值不菲,更彆說頸脖處還掛著一串由萬年樹心串成的珠串,她伸出藕節般的小手嫩聲嫩氣的道:“妖怪聒噪!”
小丫頭玉白可愛的小臉還帶著奶乎乎的稚氣,說出來的話卻出乎意料的老氣橫秋,“忒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