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鋼針般砸在青楓村的茅草屋頂上,赤瞳狼的嚎叫穿透雨幕。一洺攥著發燙的青銅羅盤後退半步,這枚從記事起就掛在頸間的物件,此刻正瘋狂震顫,指針像著了魔般飛速旋轉。他抬頭望向霧氣彌漫的聖山,忽然想起師父臨終前咳著血說的話:"羅盤若轉,靈墟必危。"
"東巷!有狼崽子鑽進去了!"浩然的吼聲混著鐵斧破空聲傳來。這個總愛蹲在村口給孩童講故事的壯漢,此刻掄著磨得發亮的戰斧,在雨夜裡劈出一片血色。晨宇踩著斷牆輕巧掠過,袖中寒光連閃,狼眼迸出的血珠在雨水中綻開紅梅——十年了,他終於等到親手報仇的機會。
星瀾立在祠堂飛簷上,月光在她指尖凝成星芒。隨著一聲空靈的鳴叫,通體銀藍的幽熒自虛空中浮現,狼群在這光芒下竟瑟縮著後退。而陰影中的李耀正將藥粉灑向風向,他的眼神藏在金絲眼鏡後,誰也沒注意到他偷偷收起了沾著狼血的瓷瓶——這可是複活妹妹的重要材料。
擊退狼群時,黎明的微光剛撕開烏雲。五人在還冒著青煙的祠堂前對視,空氣中浮動著未散的血腥味。"靈墟核心暴走了。"一洺用衣角擦去羅盤上的血漬,青銅表麵的古老紋路泛著詭異幽光,"我必須上去。"晨宇把玩著淬毒的暗器冷笑:"正合我意。"浩然將戰斧重重杵在地上:"山腳下不能再出事了。"星瀾輕撫幽熒的絨毛,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師父最後一封信就在聖山。"李耀合上藥箱,鏡片閃過冷光:"聽說山頂長著千年冰魄草。"
山霧濃得化不開,腐葉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突然地麵劇烈震顫,虯結的樹根如巨蟒破土而出。晨宇的繩索剛纏住藤蔓,就被樹妖甩出的碎石逼得險象環生;浩然的戰斧砍在樹皮上隻留下白痕,反震得虎口發麻;星瀾的星光被枝葉吸收,化作詭異的綠光。李耀的腐蝕藥水冒著青煙,卻隻能讓樹妖憤怒地搖晃枝乾。
一洺跌坐在泥地裡,後背撞上冰涼的山石。他想起師父教他的觀氣術,強忍著眩暈閉上眼。混雜著血腥氣的靈氣中,他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是樹妖頭頂那朵血色花蕊!"攻擊花蕊!"他的吼聲被雷聲吞沒,但晨宇的暗器、浩然的飛斧、星瀾的星光,還有突然炸開的紫色藥劑,幾乎同時命中目標。
當樹妖轟然倒地時,李耀正用匕首削下一段發光的樹根。沒人注意到他嘴角的笑意,就像沒人注意到晨宇藏在袖中的羅盤拓片——那是他在祠堂廢墟裡找到的,上麵的圖騰和一洺的羅盤如出一轍。
暮色降臨時,他們在布滿符文的峽穀前停下。石碑上的古字被苔蘚侵蝕得斑駁:"心燈不昧,方得始終。"話音未落,濃霧中突然湧出無數幻影。一洺看見師父臨終的枯手,晨宇置身於燃燒的庭院,浩然聽見村民絕望的哭喊,星瀾目睹幽熒在懷中消散,而李耀麵前,妹妹的魂魄正化作點點熒光。
"都是假的!"浩然的怒吼震落崖邊碎石。晨宇的暗器穿透幻影,星瀾的星光撕開迷霧,李耀將整瓶藥劑潑向虛空。當五人渾身浴血地在幻境中央會合時,石碑突然發出金光,裂開的縫隙裡,蜿蜒的石階通向雲霧深處。
山風卷著細雪掠過,一洺摸著羅盤上凸起的紋路。他不知道,在他們身後,李耀偷偷將樹根粉末倒入藥瓶,晨宇在拓片背麵寫下密信,而星瀾望著聖山巔,眼中閃過與幽熒同樣的銀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