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於混沌門戶的體驗短暫卻又仿佛永恒,當那包裹著三人的浩瀚時空之力散去,堅實的地麵觸感重新傳來時,徐缺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景象瞬間讓他心神劇震,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並非預想中可能存在的、充滿了初始創世生機的祥和之地,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破碎、混亂、充滿了古老戰爭痕跡的……源初廢墟!
天空是永恒的灰蒙,如同混沌未開之際的色彩,粘稠而壓抑。沒有日月,沒有星辰,隻有一道道巨大猙獰的能量亂流如同遠古巨獸的傷疤,橫亙在天穹之上。這些亂流呈現出斑斕而危險的色彩,不斷有細碎的空間碎片從中剝落,湮滅於無形,偶爾還會撕裂開一道深邃的裂口,從中噴吐出足以讓本源境強者都心驚膽戰的虛無寂滅氣息,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毀滅威壓。
腳下的大地同樣滿目瘡痍。視線所及之處,是連綿不絕的焦黑巨坑,深不見底,仿佛被某種恐怖的力量反複轟擊過;是攔腰折斷、切口光滑如鏡的巨大山脈,殘留著驚心動魄的法則切割痕跡;是早已乾涸億萬年、隻留下如同巨龍骨架般猙獰河床的古老河道。空氣中彌漫的能量濃鬱到了極致,卻也混亂到了極致。精純的創世生機如同金色的溪流,與暴虐的毀滅之力化作的黑色颶風相互糾纏、碰撞、湮滅,激蕩起無數混亂的法則碎片,如同致命的刀鋒般四散飛射,形成了一個極度不穩定、卻又蘊含著無限可能與無限危險的奇特環境。
“這裡……難道就是所謂的……‘源初之地’?”徐缺背負著仍在恢複中的徐鳳年,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運轉“本源之眼”,九彩神光流轉,試圖看穿這片空間的本質。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地殘留的戰爭痕跡極其恐怖,其激烈程度和力量層級,遠遠超出了他之前所經曆的任何戰鬥,甚至超越了斬殺天道、對抗本源意誌的層次!這無疑是“創世”與“深淵”這兩大終極存在,在遙遠到無法追溯的紀元之前,進行最終決戰的核心戰場!
“大哥,這裡……好難受……感覺……心臟都要被壓爆了……”徐龍象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古銅色的皮膚上青筋虯結。他雖然經過了始祖血脈的洗禮,肉身強悍無比,但在這混亂法則和恐怖威壓無處不在的環境中,依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更讓他不安的是,手臂上那個暗金色的魔印,如同遇到了某種催化劑,變得異常活躍,不斷散發出灼熱和冰冷交織的矛盾氣息,仿佛有什麼東西想要從中掙脫出來,讓他不得不分出大量心神去壓製。
“嗯,這裡殘留的法則碎片和能量亂流太過混亂,而且……似乎還殘留著‘深淵’的意誌汙染。”徐缺沉聲道,同時分出一縷蘊含著創世秩序之力的“本源之上”力量,渡入龍象體內,幫助他穩定心神,壓製魔印的異動。“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同源之光’,然後離開這裡。此地不宜久留。”
他再次運轉“本源之眼”,瞳孔深處九彩光芒凝聚到極致,穿透層層疊疊的能量迷霧和法則亂流,艱難地鎖定著遠方那一道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純粹、如同黑夜中燈塔般的初始創世光明氣息。“方向在那邊,我們走!”
確定了目標,兄弟二人不再猶豫,立刻動身。徐缺在前開路,他將“本源之上”力量運轉到極致,九彩神光如同一個巨大的光繭,將他們兄弟三人牢牢護在其中,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顯而易見的能量亂流和空間裂縫。徐龍象則緊隨其後,巨大的身軀每一步落下都沉穩有力,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這片源初之地比想象中更加廣袤和危險。混亂的法則碎片如同無形的利刃,不斷切割著徐缺的護體神光,發出“嗤嗤”的聲響,能量消耗極大。更麻煩的是,那些殘留的“深淵”意誌汙染,如同跗骨之蛆般無孔不入,不斷試圖侵蝕他們的心神,引誘他們墮入混亂與瘋狂。若非徐缺的“真我之道”意誌堅定,又有創世印記守護靈魂本源,恐怕早已步履維艱。
即便如此,他們的速度也快不起來,每前進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心力去探查和規避危險。
不知在這片荒蕪死寂的廢墟上行走了多久,跨過一片坍塌了一半、隻剩下斷壁殘垣的古老宮殿遺跡時,前方的景象讓徐缺猛地停下了腳步,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隻見在那片宮殿廢墟的中央廣場上,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散落著上百具……早已失去生命氣息,卻依舊散發著恐怖威壓的……龐大骸骨!這些骸骨形態各異,有的形如巨龍,有的狀若鳳凰,有的如同山嶽巨人,還有的乾脆就是一團扭曲的光影……它們無一例外都極其巨大,最小的也有數百丈長,最大的甚至綿延數千丈!骨骼呈現出一種暗金色或混沌色,即使經曆了無儘歲月的侵蝕,依舊閃爍著不朽的光澤,其上殘留的本源氣息之強大,足以讓任何陸地神仙境強者望而生畏!
這赫然是……當年追隨“創世”對抗“深淵”的……那些……本源神獸或混沌生靈的……遺骸?!
然而,真正讓徐缺感到警惕的,並非這些遺骸本身,而是……在這些遺骸的骨縫之間,在廣場的陰影角落裡,一尊尊……高達百丈,通體呈灰黑色,由不知名混沌石材構築而成的……猙獰石像!
這些石像的數量足有數十尊之多,它們形態扭曲,手持殘破不堪、卻依舊散發著凶戾氣息的兵器,眼眶中燃燒著幽藍色的、充滿了暴虐與混亂的靈魂之火!它們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極其駁雜而強大,既有混亂的本源能量波動,更夾雜著一股……極其濃鬱、令人作嘔的……深淵腐朽氣息!
此刻,這些原本如同死物般的混沌石像,仿佛感應到了生者的氣息,它們眼眶中的幽藍火焰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齊刷刷地……轉向了徐缺兄弟所在的方向!一股冰冷、暴虐、充滿了毀滅欲望的殺意,如同實質般瞬間鎖定了他們!
“轟隆隆!”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這些混沌石像守衛竟然……活了過來!它們邁開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動的山巒般,朝著徐缺和徐龍象發起了衝鋒!大地在它們的踐踏下劇烈震顫,空氣中混亂的能量被它們身上散發的深淵氣息攪動得更加狂暴!
“果然沒那麼簡單!”徐缺眼中寒光一閃,“這些是當年大戰殘留的守護傀儡,被深淵徹底侵蝕控製了!小心,它們的力量很強,接近本源層次!”
話音未落,他已將徐鳳年小心安置在一塊相對完整的巨石之後,同時心念溝通眉心印記,調動起更加澎湃的“本源之上”力量!九彩神光衝天而起,在他手中瞬間凝聚成一柄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璀璨、劍身之上甚至隱約浮現出一方初生宇宙雛形的能量長劍!
“龍象,左翼交給你!速戰速決!”徐缺一聲低喝,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暴射而出,主動迎向了衝在最前麵的幾尊混沌石像守衛!他知道,這些傀儡雖然強大,但終究是死物,隻要摧毀其核心或者淨化其深淵氣息,就能解決。
“交給俺!”徐龍象眼中戰意高昂,他將徐鳳年牢牢護在身後,巨大的身軀猛地一跺地麵,伴隨著一聲震天怒吼,整個人如同炮彈般衝向了右翼的石像群!暗金色的血脈之力如同火焰般在他體表燃燒,他沒有使用任何兵器,那雙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鐵拳,就是他最強的武器!
兄弟聯手,戰意衝霄!一場發生在這片古老源初廢墟上的激烈碰撞,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