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周的屍體從半空墜落時,何汐的視野突然失去焦點。
她的手指死死攥著血宴之斧,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牙齒咬破了嘴唇,血珠順著下巴滾落,可她卻感覺不到疼。
“……乾爹?”這個稱呼卡在喉嚨裡,變成一塊燒紅的鐵。憤怒、悲痛、無力,像無數把刀,淩遲著她的心臟,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老周和瘦猴在她麵前插科打諢的身影仿佛還在眼前,但此時此刻,卻隻剩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和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走!!”紅狐的吼聲炸響,何汐這才猛地回神。她迅速咬破自己的手指,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猩紅的弧線,瞬間化作濃密的血霧,遮蔽了愛夢和風彥的視線。
“不好!!哥哥大人!!他們跑了!!”愛夢尖利的聲音從血霧中傳來,緊接著是撕裂空氣的呼嘯聲——隨著愛夢的紅色靈光閃爍,一隻巨大的飛行魔物從裂痕中鑽出,愛夢和風彥翻身躍上,迅速追了上來。
……
紅狐小隊調轉方向,重新回到了枯木林中策馬狂奔。瘦猴虛弱地趴在馬背上,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卻仍強撐著指向前方:“隊長……枯木林的另一個出口……在……前麵……”
紅狐低頭查看他的傷勢,眉頭緊鎖:“情況很糟,如果不儘快得到治療,活不了多久了……”
聽到紅狐的話,何汐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死死攥著韁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她不能回頭找愛夢風彥兄妹報仇,也不能停下,因為晨曦城還有人在等著他們。
——現在還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
——晨曦城還有人在等我。
“全速前進!”紅狐的聲音冷硬如鐵,可何汐卻聽出了他嗓音裡那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他死死盯著前方,碧藍的瞳孔裡翻湧著壓抑的怒火,可他的手卻穩穩地拽著韁繩,沒有一絲遲疑。
——他是隊長,他不能崩潰。
——她也不能。
可很快,魔物的振翅聲逼近。紅狐小隊回頭,愛夢臉上仍掛著那天真又殘忍的笑容,風彥的辮子也如毒蛇般再次襲來。
“全體轉身!射擊!!”紅狐厲聲下令。士兵們迅速調轉槍口,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出。然而風彥冷笑一聲,辮子猛地一甩,馬背上老周的屍體便再次被拖拽到身前——
“噗噗噗噗——!!”
老周屍體被子彈貫穿的瞬間,何汐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
子彈全部沒入老周的身體,血肉飛濺。他的屍體幾乎被打爛,簡直看不出人形。彈藥穿透血肉的悶響像鈍錘砸進耳膜,她看著那個說要給她做裙子的男人此時在空中扭曲成破碎的布偶,軍裝碎片混著內臟碎塊濺在枯樹枝上,像一場肮臟的雪。
何汐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隨後,一股暴怒的火焰從胸腔炸開。
“我殺了你們——!!!”她猛地提起血宴之斧,作勢就要衝上去,卻被紅狐和羽風死死按住。
“何汐姑娘,彆讓老周……白白犧牲……”瘦猴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一根細線,勉強拽住了她即將崩潰的理智。她猛地閉上眼,淚水混著血水滑落。
何汐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哽咽的聲音在唇齒間呼之欲出,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走!全員加速!!”
幾名紅狐小隊的士兵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調轉馬頭,朝愛夢和風彥衝去。
“掩護隊長和何汐小姐!!”
“雜魚們又來送死啦~”愛夢拍著手,笑得天真爛漫,“哥哥大人,快看,他們好勇敢哦~”
風彥的辮子如閃電般刺出,瞬間貫穿一名士兵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另一名士兵怒吼著開槍,卻被魔物的利爪無情地撕成兩半。麵對這血腥的場麵,風彥迅速捂住了愛夢的眼睛,卻又貼近她耳朵輕哄:“小愛夢,彆害怕。”
“哥哥大人~你看他們跑得多快呀~”愛夢輕輕拍掉風彥的手,她甜膩的嗓音裡帶著玩味,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的追逐遊戲,“愛夢要玩點更刺激的嘛!!哥哥大人!!”
風彥沒有回答,但他的辮子卻猛地甩出,如毒蛇般纏住了一名落在最後的紅狐小隊士兵的脖子,將他硬生生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啊——!!”士兵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何汐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她不能回頭,不能停下,晨曦城的幸存者們還在等著她……
可即使如此,愛夢和風彥的速度依然比他們快。
“前麵……左轉……”瘦猴虛弱地指向遠處,“三岔路……可以甩掉他們……”
紅狐的瞳孔微微收縮,目光掃過身後緊追不舍的愛夢和風彥,又看向前方逐漸清晰的岔路口。
——必須甩掉他們。
——可代價是什麼?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抵達岔路時,瘦猴突然掙紮著坐直了身體。那張總是嬉皮笑臉的臉上此刻滿是血汙,可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隊長,讓我去吧。”他咧嘴一笑,嘴角的血跡已經乾涸,卻仍帶著痞氣的笑容。
“瘦猴?!”紅狐猛地回頭。
瘦猴沒有回答,隻是看向何汐,眼神溫柔:“何汐姑娘,冷凍庫的密碼是……記住了嗎?”
“等等!瘦猴!!”何汐伸手想要抓住他,可瘦猴已經猛地一夾馬腹,調轉方向,朝愛夢和風彥衝了過去。
瘦猴轉身離開隊伍時,何汐看到他左臂幾乎隻剩森森白骨——那是剛才為保護她撤退被魔蜂啃噬的。這個嚷嚷著要做三層巧克力噴泉的老兵,此刻獨臂舉槍的姿勢像個滑稽的稻草人。
“來啊!!你們這兩個畜生!!爺爺在這兒呢!!”他嘶吼著,舉起槍,子彈瘋狂傾瀉而出,可他的目標卻不是愛夢和風彥,而是他們腳下的魔物。
“砰!砰!砰!!”子彈精準命中魔物的翅膀,讓它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身形猛地一滯。
愛夢歪著頭,甜美的笑容漸漸扭曲成猙獰的惡鬼模樣:“啊啦啦~”愛夢輕輕拍手,聲音甜得發膩,“哥哥大人,你說……人一共有多少塊手指骨呢?愛夢不知道嘛~!”
話音剛落,風彥的辮子便如毒蛇般纏上瘦猴的手臂,將他硬生生拽到魔物背上。瘦猴掙紮著,可他的力氣早已耗儘,隻能眼睜睜看著風彥的手指撫上他的手掌。
“一、二、三……”
風彥的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念童謠,可他的動作卻殘忍得令人發指。
“嘎嘣。”第一根手指被硬生生掰斷。
瘦猴的喉嚨裡擠出一聲悶哼,可他的眼神卻死死盯著何汐他們離去的方向,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
——他在拖延時間。
——用最痛苦的方式。
“舅舅……!!!”何汐的哭喊聲如震天雷鳴,可下一秒,紅狐的手掌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彆叫……”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眼眶通紅,“他們會通過聲音……判斷我們要進哪個岔路口……”
何汐的淚水滾燙,灼燒著紅狐的手掌。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像是隨時會崩潰,可她的眼神卻死死盯著前方。
“快走!!”紅狐低吼一聲,猛地一夾馬腹,帶著剩餘的士兵衝進了拐角。
——走?
——憑什麼?!
何汐的瞳孔劇烈收縮,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在血管裡沸騰、咆哮,幾乎要衝破她的皮膚。
老周死了。
瘦猴也要死了。
而她,隻能逃?
“不……不……不!!!”她的喉嚨裡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絢麗的紅色靈力如火山噴發般炸開,狂暴的氣浪瞬間震開了紅狐的手。
“何汐小姐!!”紅狐的怒吼在身後響起,可她已經聽不見了。
她的世界,隻剩下血色。
“轟!!!”血宴之斧的斧刃燃起猩紅的烈焰,何汐的身影如炮彈般衝向魔物背上的愛夢和風彥。她的速度太快,甚至在空中拖出一道赤紅的殘影,斧刃撕裂空氣,帶著滔天的殺意劈向愛夢那張甜美的臉。
“隊長!何汐姑娘她——”一名士兵聲音發抖。
“全體聽令——撤!立刻撤!!”紅狐的嗓音嘶啞到破音,他餘光一瞥,迅速拽住了還想衝上去的羽風:“你想送死嗎?!”
羽風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背後的衣料隱約浮現出羽翼的輪廓,又被他硬生生壓下去。他意識到了現在不是暴露自己異能者身份的時候,因此隻是死死盯著何汐的背影,最終咬牙調轉馬頭。
紅狐最後看了一眼何汐,碧藍的瞳孔裡翻湧著痛苦與決絕:“何汐小姐……撐住。”
“哎呀~”愛夢歪頭一笑,指尖輕輕一劃,一道漆黑的冥界之門在她麵前展開,一隻布滿尖刺的魔物手臂猛地伸出,硬生生擋住了何汐的斧擊。
“砰——!!”火星四濺,魔物的手臂被斬斷半截,可何汐的攻勢也被硬生生截停。
“哥哥大人~她好凶哦~”愛夢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可她的眼神卻興奮得發亮,“要不要陪她玩玩?”
風彥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鬆手丟下已經被掰斷四五根手指的瘦猴,就宛如丟掉一件大型垃圾。辮子迅速竄出,漆黑的靈力纏繞其上,直刺何汐的咽喉。何汐猛地後仰,辮子擦著她的脖頸劃過,帶起一道血痕。她沒有絲毫停頓,左手迅速擦向斧刃,鮮血從指尖流出,化作數條猩紅鎖鏈,如活物般纏向風彥的四肢。
“雕蟲小技。”風彥冷笑,辮子回旋,瞬間絞碎了鎖鏈。
可何汐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牽製,她右腳猛地踏地,身形如鬼魅般突進,血宴之斧橫掃,一道赤紅火浪咆哮著衝向愛夢:“現在也沒有人保護你了!!去死吧!!”
愛夢倉促間召喚的魔物被火浪吞噬,發出淒厲的嘶吼。她本人也被爆炸的衝擊波掀飛,嬌小的身軀重重撞在枯樹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小愛夢!!”見愛夢受傷,風彥的眼神瞬間變得凶狠,辮子如狂風暴雨般刺向何汐。而何汐不躲不閃,斧刃燃起更熾烈的火焰,迎著辮子劈下……
“鐺!鐺!鐺!!”金屬碰撞的火花在空中炸裂,何汐的虎口被震裂,鮮血順著斧柄流淌,可她的攻勢卻越發瘋狂。
——殺!
——殺了他們!!
她的腦海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每一斧都帶著同歸於儘的決絕。風彥被逼得節節敗退,甚至他的辮子也被斧刃斬成幾截,漆黑的靈力如墨汁般濺落。
“哥哥大人!她瘋了!!”愛夢終於慌了,手忙腳亂地劃開更多的冥界之門,可何汐根本不給機會,再次揮舞出一道火焰衝擊波,洶湧的火浪瞬間將召喚出的魔物儘數焚毀。
“先解決你這個發號施令的!!!”何汐嘶吼著,一斧劈向愛夢的頭顱。愛夢倉促間抬起手臂格擋……
“噗嗤!!”斧刃深深嵌入她的上臂,鮮血噴濺而出,愛夢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小愛夢!!”風彥目眥欲裂,剛剛完成重組的辮子如閃電般刺向何汐的後背。何汐想躲,可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重傷初愈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衣衫,眼前一陣陣發黑。
躲不開……
那就……一起死!!
她獰笑著,左手猛地抓住愛夢的頭發,右手將血宴之斧高高舉起,作勢要砍下她的頭。
“砰!!”但就在這時,風彥的辮子狠狠貫穿了她的肩膀,劇痛讓她手臂一顫,斧刃擦著愛夢的臉頰劃過,重重砸在地上。
“咳……!”何汐噴出一口鮮血,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在機關城遺跡內受到的刀傷再次傳來鑽心的劇痛,使她動彈不得。
“你這個瘋子!!”愛夢捂著血流如注的手臂,臉色慘白,聲音因恐懼而顫抖,“哥哥大人!!殺了她!!快殺了她!!”
“敢傷害小愛夢,去死吧!!”風彥的辮子再次揚起,可這一次,何汐已經沒有力氣躲避了。她的視線逐漸模糊,最後的意識裡,她看到血宴之斧被震飛,斜插在遠處的土地上,斧刃上的猩紅光澤漸漸暗淡……
——對不起……老周……瘦猴……
——我……還是沒能……
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識。
………
當紅狐策馬趕回戰場時,隻看到滿地狼藉的血跡,和插在地上的血宴之斧。巨斧靜靜地插在泥土中,斧刃上的猩紅光澤微微閃爍,仿佛在無聲地哭泣。
遠處,風彥雙手抱著受傷的愛夢,辮子卷著何汐的身體,正緩緩消失在枯木林的陰影中。
“何汐小姐——!!!”紅狐的吼聲撕心裂肺,可他的馬再快,也追不上那逐漸遠去的背影。他死死攥著韁繩,指節發白,碧藍的瞳孔裡翻湧著滔天的怒火和悔恨。
“隊……長……”瘦猴虛弱的聲音忽然打斷了紅狐的情緒。他聞聲立刻俯下身來查看瘦猴的情況,指尖先觸到的,是溫熱的血。
瘦猴仰麵躺著,那已被掰斷,呈現著恐怖弧度的手指仍附在槍把上,仿佛隨時會跳起來喊“騙你的啦”。可身上那累累的傷痕騙不了人,暗紅色的液體正從他嘴角汩汩湧出。
“瘦猴……”紅狐的聲帶像被砂紙摩擦。他徒勞地用手去堵他身上的傷口,溫熱的液體卻從指縫不斷溢出。
“她……像你姐姐……”瀕死的男人突然睜大眼睛。他用最後的力氣抓住紅狐衣領,染血的嘴唇翕動著吐出幾個字,“彆再……失去……”隨後整個人僵直繃緊……
瘦猴走了。但他最後留下的話,在紅狐的耳中猶如震天雷鳴。
“喂,紅狐隊長,看你乾的好事!”
一道戲謔的男聲響起,紅狐猛地抬頭,隻見巨斧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紅發少年——血宴正雙手抱胸,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還愣著乾什麼,追啊!”血宴伸了個懶腰,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沒好氣地道:“aster要是有事,我跟你沒完。”
紅狐愣了一秒,立刻翻身上馬,朝血宴伸出手:“上來!”
血宴卻嗤笑一聲,嫌棄地擺擺手:“不需要!”下一秒,他的身體驟然炸開,化作漫天血紅色物質,又在十米外瞬間重組,速度快到紅狐幾乎肉眼不可見。
“喂!你——”紅狐的怒吼被風聲吞沒,隻能狠狠一夾馬腹,瘋狂追趕那道赤紅的殘影。
枯木林的儘頭,風彥的辮子卷著昏迷的何汐,愛夢則捂著上臂的傷口,臉色蒼白地靠在他身上。
“哥哥大人~”她委屈地嘟囔,“這個瘋女人砍得我好疼……”
風彥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眼神瞥向何汐的瞬間,又變得凶狠:“小愛夢,你辛苦了。回去後,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哎呀,真是感人的兄妹情呢~”一道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風彥猛地抬頭,隻見血宴正倒掛在樹枝上,紅發與開叉風衣垂落,笑眯眯地朝他們揮手:“那位長辮子老兄很喜歡被叫哥哥嗎?要不要我也叫你一聲呀?”
聽到血宴的聲音,愛夢渾身發麻。她的表情瞬間扭曲:“你是誰啊?!”
“這麼凶乾嘛?”血宴輕盈地翻身落地,嘴角勾勒出一抹惡劣的笑,怪裡怪氣地道:“哥哥姐姐們,我隻是來要回aster的~隻要你們把她還我,我可以考慮下手輕點哦~”
風彥也聽得渾身難受,他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辮子如毒蛇般揚起,眼神冰冷:“找死!!”
“哇!好可怕!”血宴誇張地後退一步,又突然擠眉一笑,“不過……你們抓得住我嗎?”
下一秒,他的身體“咻”地散成宛如靈力一樣輕薄的猩紅物質,風彥的辮子穿透這些物質,卻隻攪碎了幾滴飄散的血珠。
“哥哥大人~我在這兒呢!”血宴的聲音從風彥背後傳來,還故意貼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風彥臉色蒼白,反手就是一爪,可他的手指直接穿過了血宴的胸膛——他忽然間變得沒有實體,身體被穿透的部位宛如水波一樣泛起漣漪,又瞬間重組回本來的模樣。
“混蛋!!誰允許你叫哥哥大人的!!”愛夢氣得滿臉通紅,她猛地劃開冥界之門,可血宴早已閃到她側麵,賤兮兮地學她說話:“哥哥大人~他欺負我~”
風彥的殺意暴漲,辮子如暴雨般刺向血宴,可血宴隻是淡淡一笑。他的身體不斷虛化、重組;被破壞的部分產生水波一般的漣漪,再以驚人的速度複原,風彥始終傷害不到他分毫。
“哥哥大人~你的小辮子好可愛喔,可惜比不上aster的雙馬尾就是了~”血宴再次挑了挑眉,用讓人想用棒球棍砸上去的語氣說道。
“你……!!”風彥終於被激怒了,辮子的攻勢越發狂暴,可血宴卻越玩越嗨。
“哥哥大人~你辮子甩得好像小姑娘哦!可惜你就算染成紫毛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閉嘴!!!”風彥的怒吼震得枯葉簌簌落下。
“砰!!!”就在風彥被血宴徹底惹惱的瞬間,一顆子彈精準命中他卷著何汐的辮子。風彥悶哼一聲,辮子下意識鬆開,何汐的身體向地麵墜去。
“aster!!”血宴瞬間收起那戲謔的樣子,宛如一道疾風般衝向何汐,可風彥的辮子更快,猛地抽向他的後背。
“噗嗤!”血宴的背部被撕開一道裂痕,可他硬是沒躲,任由辮子穿透自己的身體,雙手死死接住何汐。
“抓到你了。”風彥冷笑,辮子絞緊血宴的身體,勢必要將剛剛的戲弄狠狠報複回去。
“是嗎?”血宴咧嘴一笑,他的身體突然“嘩啦”一聲散成猩紅物質,從辮子的縫隙中流走,又在三米外重組,懷裡還穩穩抱著何汐。
“紅狐!!就是現在!!”血宴大吼。
“砰砰砰——!!”又是三聲槍響,紅狐策馬衝來,加蘭德步槍的子彈封死了風彥和愛夢的追擊路線。
“走!!”血宴抱起何汐跳上馬背,紅狐調轉馬頭,戰馬嘶鳴著衝向枯木林出口。
“彆想跑!!”愛夢尖叫著劃開冥界之門,風彥的辮子也如閃電般追來,血宴則猛地將何汐推向紅狐,自己反身迎擊。
“aster……”他對準風彥伸出右手,“看好了——唉,對哦,您看不到……那算了。”
“唰啦——!”纏繞在血宴右手的繃帶突然自行解體,潔白的布條如同被賦予生命的靈蛇,在空中急速編織成網狀結構。風彥的辮子恰好撞進這張布網,黑色發絲與白色繃帶瞬間糾纏成團。
“什麼鬼東西?!”風彥猛地拽動辮子,卻發現那些看似脆弱的繃帶竟帶著詭異的韌性。布網隨著他的掙紮越收越緊,纖維斷裂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嘣嘣”聲。
三秒——這是繃帶能爭取的全部時間。
但足夠了。
當風彥撕碎全部繃帶,想和愛夢再次追上去時,紅狐早已掏出一顆砸在地上。頓時兩人眼前濃煙彌漫,等煙霧散儘時,紅狐他們已消失在枯木林的陰影中。
“再見,辮子兄。”煙霧中傳來血宴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