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船一路飛進了瑤華宮駐地。
比起上次前來,正逢圓月宴時的熱鬨,這次來便感覺冷清了不少。駐地裡近半弟子都趕往了仰月宮,參加聖女的繼任儀式,現在還沒有回來。
尤其是內門,三大宗門宗主、長老幾乎傾巢出動,瑤華宮自然也不例外。
“接連趕路,太過勞碌,沈道友與幾位道友不妨在我們瑤華宮再歇一日,等到明日再動身離開也不遲?”尤長老客氣地邀請。
也不知這話究竟是虛偽客套,還是發自內心。
總之,沈懷琢眉頭一挑,直接點頭應了:“既如此,那便聽尤長老的,再多歇一歇。”
寶船從善如流地向著瑤華宮內門所在飛去。
比起將月石丟在瑤華宮外門,自然還是丟在靈氣更加充裕的內門更好。
剛好,有了尤長老的邀請,不用再琢磨法子,自己偷溜進去了。
寶船依舊停留在上次落腳那座山頭。
趁著尤長老喊人送上靈茶瓜果的同時,沈懷琢已將那三塊得自仰月宮的月石取出,交給縮小成半條胳膊大小的土豆,和變成“掛件”,此時懸掛在土豆衣襟上的徐石。
兩個小家夥去得快,回來得也快。
三塊月石分彆被它們埋在了瑤華宮內門議事大殿的殿後,主峰的水池底,以及紫韻宗主的洞府外。
一龍一石,配合默契。
一個施展術法,一個使用氣力。三塊月石都被藏得嚴嚴實實,瑤華宮的人無法輕易發現。
沈懷琢的神魂之力追逐一龍一石,在那月石埋葬之地悄悄動了動手腳。
遮掩住月石散發出的氣息,收回神魂之力,他便開口說道:“好了,走吧。”
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瑤華宮乃至整片極北荒原,再沒有什麼值得他們停留的。
多留一夜毫無意義,不如現在直接上路離開。
…
北洲中部東南。
天衍宗駐地舊址。
雲海宗主滿麵焦急地將先前傳音玉符中沈懷琢所說的話複述了一遍,隨後提議:“沈長老深入極北荒原,處境危險,我認為我等應當勻出一些人手,先去極北荒原接應他們出來。”
他的提議,在場沒有人反對。
甚至淨業宗的慧通大師還跟著說道:“等到聯絡各宗集結人手渡海支援以後,我們隻留少數人在東西兩岸等候即可,餘下人都一同趕往極北荒原。”
倒不是需要這麼多人去接應沈長老一行。
慧通大師提出要去極北荒原,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
“我們從那屠靈組織小頭目的識海中了解到,他們近來在準備一種生祭大陣,如若成功,與北洲相連的數座凡塵小千界將齊齊斷絕生機,成為大陣的祭品。”
“陣壇就設在屠靈組織的大本營,那座建造在高坡的屠靈聖宮當中。”
慧通大師眉頭緊鎖,歎息一聲,無奈說道:“恐怕等不到支援趕到。那時就太遲了,我們得先趕過去,找辦法破壞掉祭壇。”
屠靈組織所圖甚大!
數座凡塵小千界的生機,那裡麵何止萬千生靈?
為了掠奪靈氣,這個屠靈組織簡直喪心病狂。
事關無數生靈的安危,既然知曉,他們便無法袖手旁觀。
事已至此,這極北荒原,是非去不可了。
所幸天衍宗舊址當中,既有可跨洲域傳音的傳音大陣,又有可傳送到極北荒原附近的傳送陣,可以為他們節省不少時間。
這樣以來,東、西兩洲的支援可以儘快趕到。
他們先行一些,倒也不算太過危險。
“要是老道記得沒錯,我們這座年久失修的傳音大陣,需要消耗極多靈石才能開啟……”
白眉道人有些尷尬的開口。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提醒這樣一句。可誰讓他身上不趁靈石呢,若不先講清楚,等下他掏不出靈石,無法開啟傳音大陣,豈不是更加尷尬?
白眉道人開口的時候,司徒渺便勾起一道靈氣,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
白眉道人隻道自家徒兒麵皮薄,並未因此而住口。
“師尊!”
司徒渺見狀,急急傳音,“有祖師爺的道壇在呢,我可以調用法壇裡殘存的力量,就算不往裡填補靈石,傳音大陣也足夠再開啟好幾次。”
白眉道人:“……”
差點忘了,自家徒兒已經越過自己,自己的師尊、師祖,直接繼承了祖師爺留下的東西!
“諸位道友,傳音大陣就在這邊,大家請吧。”白眉道人領著眾人前往傳音大陣。
在場的人分彆來自十幾家不同的宗門。
有的宗門駐地相近,或是關係密切,便沒重複開啟陣法。
多寶宗是倒數第二個開啟傳音大陣的,與宗門那邊聯絡過後,金釗宗主便見自家弟弟,頻頻朝自己使著眼色。
“怎麼,你眼皮抽筋了不成?”金釗宗主看不得弟弟這副怪古怪樣的樣子,蹙著眉問。
“不是……”金邈湊近兄長身旁,本想傳音,看了看四下還站著幾位其他宗門的宗主、長老,便刻意壓低聲音說道:“開啟跨洲域的傳音大陣不易,白眉前輩先前也說了開啟一次消耗頗多,雖說司徒道友有能力頻頻開啟這傳音陣,但我們也不好什麼表示都沒有,白讓人出力吧……”
“兄長,弟弟心中您不是這麼摳搜的人啊。”
“……”金釗宗主無語地看著自家弟弟。
他這弟弟,怕不是給彆人養的?
“你放心吧,為兄心裡有數。”
金釗宗主心下歎氣。說罷,取出一塊足有一人高的雷擊木,並一袋子靈石交給在場天衍宗修士中輩分最高的白眉道人。
其他宗門的宗主長老見狀互相看了一眼,也急忙趁著傳音聯絡宗門還未結束的這點時間,取出靈石與法寶送給白眉道人。
畢竟也不好白用傳送陣,損失都讓人家天衍宗一家承擔。
金釗宗主要臉,他們其他宗門也是要麵子的啊!
不多時,集結人手渡海討伐北洲極北荒原三宗的消息,已傳回東、西兩洲數家宗門。
快則七日,慢則半月,這些人手便能趕到極北荒原支援他們。
瑤華宮、冰泉宮、北冥宗那三大宗門雖然實力不凡,但僅憑三宗,顯然無法與整整兩座洲域的大宗門相抗衡。
他們不可能勝。
北洲的苦難終將結束。
用完傳音大陣,安排好各宗集結人手渡海相助的事宜,眾人便開始商議起之後的行動。
比起潛入極北荒原接應沈長老一行,前往屠靈聖宮摧毀祭壇顯然更加危險,需要的人手更多。
最後一眾人還是按照先前的行動一樣分作兩路。
一路依舊是雲海宗主、金釗宗主,黎瀟真君與白眉道人。
另外一路則是淨業宗的高僧們,以及餘下那些宗門宗主、長老。
剩下司徒渺與金邈這兩位小輩,還有淨業宗的一位金丹境佛修,和天衍宗一位元嬰境初期長老,則分彆留在天衍宗舊址及北洲東南兩岸靠岸之處,等候接應那些渡海而來的支援。
前往極北荒原附近的傳送陣開啟。
一眾人等消失在陣法中。
周遭景象變幻,再看清時,身旁那一尊尊俊逸非凡的雕像,已經被滿目冰雪所取代。
眾人隱匿行蹤。
一路人徑直去尋屠靈聖宮所在之處,另外一路,則順著通往極北荒原的高坡北上,潛入進極北荒原境內。
到底都是一宗之主,又或修為有成的長老。
壓箱底的本事不少。
豎立在極北荒原邊界的那堵冰牆,並未阻攔住他們的腳步,也沒有窺探到他們的身影。
一路格外順暢,進入極北荒原範圍,四人停下腳步。
“雲海道友,沈長老說的那什麼仰月宮,在什麼地方來著?”白眉道人摸著胡須問道。
“最北端。”雲海宗主麵色沉重。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那麼擔心。
“那我們便一路向北,等離近了,想法打聽打聽他們的下落。”金釗宗主說著,又將腳下的金鍋變大了幾分,順手還從儲物法寶中,拿出一塊模樣奇怪的木頭。
“這是何物?”黎瀟真君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
金釗宗主說道:“此物是與我這件法寶一同在古仙府遺跡中發現的,有掩藏氣息之效。二者合二為一,可這麼用,三位道友看好了。”
他將手中的木頭疙瘩向上一拋。
那木頭在空中舒展開來,生出一小塊凸起仿佛把手一樣的東西,隨後穩穩落在站在金鍋中的四人頭頂。
這造型……難不成是個鍋蓋?
也不知當初金釗挖的那座古仙府遺跡,究竟哪位大能之手,那大能修的莫不是什麼食道?
蓋了蓋的金鍋,隱匿於空中,載著四人向北飛去。
四人的氣息被完美斂藏在鍋內,哪怕身旁有瑤華宮修士經過,都沒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不過才飛出沒有多久,白眉道人便喚金釗宗主將速度減緩。
“你們看,那邊那艘靈舟,是不是有點眼熟……”
順著他所示的方向,雲海宗主三人定睛看去。
一艘寶光四射的靈舟,正從北邊飛來,與他們所行的軌跡剛好相反。
那靈舟,越看越是眼熟。
雲海宗主掌心一拍,麵露喜色:“那是沈長老的靈舟!”
…
“沈道友,可是我宗弟子哪裡招待不周?”
原本同意在瑤華宮內落腳休息的沈懷琢一行,才停留沒多久便又登上寶船離開。
嚇得尤長老連忙追上來登船詢問。
“沒有的事,你莫多想。”沈懷琢搖了搖頭,目光與坐在船尾的徐真人對上。
他們是刻意允許尤長老跟上來的。
雙目對視間,兩人盤算著何時將人打暈丟下。
“要不就現在吧?這地方與瑤華宮駐地也沒有多遠,暈在這裡也好叫他們宗門的人早點發現,把他撿回去。”
“沈道友,你用神識壓製住他,我來動手就行!”
徐真人剛與沈懷琢傳音說完。
就在這時,靈舟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靈氣波動。
徐真人下意識坐直身子,麵露警惕,“什麼情況?”
該不會是他們在瑤華宮裡做的事,這麼快就暴露了吧?
“不是。”沈懷琢眼底劃過一抹訝然。
阻攔在靈舟前方的靈氣波動中,傳來陣陣熟悉的氣息。
他認了出來,“是雲海他們。”
雲海。
玄天劍宗的雲海宗主?
原來是自己人來了。
徐真人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接著,目光重新投向船艙中麵露警惕與疑惑之色的尤長老。
自己人相認,這人更留不得了。
趕緊動手才是!
早點暈,也是為了他好。
沈懷琢正有此意,浩瀚如海的神魂之力,直接壓了上去。
下一瞬,徐真人出現在尤長老身後。
手起手落,隻見尤長老兩眼一翻,身體快速軟了下去。
正可謂一回生,二回熟。
這一次,打暈得比上一次更加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