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雲層正在阿爾伯特公園賽道西北方向凝聚,按照墨爾本氣象局的雷達圖,未來三十分鐘內存在降雨可能。”
“目前北風四到五級,靠近湖麵的空曠處可能會出現最高七級陣風,你必須密切關注賽車的空力穩定性,以及刹車點時機的判斷。”
hrt車隊房裡麵,奧德托正在跟陳向北講解起風之後注意事項。
“嗯,我會的。”
陳向北聽到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雖然早在練習賽時候,他就跟奧德托商議過期待刮風下雨。
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複雜多變的氣候環境,對於tf110賽車是把雙刃劍,特彆新升級套件尾部下壓力降低,意味著抗風穩定性同步下降。
“車隊策略組商議決定二停戰術,軟紅胎起步。”
“發揮出你反應速度的優勢,儘可能起步超車特魯利。如果做不到的話,也想辦法守住t1彎道行車線,不給科瓦萊寧或者庫比卡任何可趁之機。”
說完這句話之後,奧德托停頓了一下,神情有些凝重補充道。
“我擔心t1彎會發生撞車。”
f1賽車最精彩跟刺激的階段,便是起步跟第一個彎道搶線入彎。
至少有半數左右的事故,發生在這兩個時間節點。
很多時候哪怕雙方車手無怨無仇,競爭激烈的情況下沒有躲閃空間,都不可避免發生碰撞事故。
陳向北跟科瓦萊寧以及庫比卡“恩怨”不用多說,就算對方沒有惡意去撞車的想法,至少能確定他們輪對輪一定會非常強硬。
隻要讓科瓦萊寧亦或者庫比卡其中一個,前鼻翼超越了陳向北的後輪,那麼在規則的允許範圍之內,大概率會呈現一種“誰讓誰孫子”的局麵。
不想讓步,更不想陷入危險境地,那麼就不要給對手機會!
“明白。”
搭檔這麼久,很多事情奧德托稍微暗示一下,陳向北就能知道對方意圖。
最好的防守其實是進攻,隻要能做到起步超越特魯利,那麼就能讓隊友代替自己防守兩位對手。
這才是軟紅胎起步的真正目標!
隊友之間的“戰爭”,隨著正賽到來已經提前打響。
就在陳向北跟奧德托對話的時候,布裡亞托利走了過來通知道:“北,車手們已經集合,去參加賽前巡遊吧。”
“嗯。”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陳向北不是什麼“傻白甜”,點了點頭隨即朝著花車方向走去。
相比較上一場比賽的孤立跟冷漠,這一次賽前巡遊陳向北甚至能感受到明顯的“敵意”。
羅斯伯格的賽後發言,以及陳向北張揚強硬的風格,不可避免跟其他車手利益產生衝突,這差不多也是f1車壇新星級車手必經之路。
前有漢密爾頓走過,後有維斯塔潘走過,當下就看陳向北能不能用實力殺出一條血路!
眾車手登上巡遊花車繞場行駛,陳向北依舊獨自站在車尾位置,連上一站的舒馬赫都沒有過來搭話。
說實話,舒馬赫對於陳向北倒沒有什麼意見,他曾有過更狂妄跟強硬的言行舉止,中國新人在車王麵前毫無疑問是小巫見大巫。
之所以態度發生改變,更多是照顧後輩隊友羅斯伯格的情緒。
不過這次花車上麵的陳向北,卻沒有成為透明人。
澳大利亞巡遊主持人,秉持著煽風點火的心態,提著話筒來到了陳向北的麵前。
“北,排位賽你跟庫比卡有過對抗,並且再一次戰勝他,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巡遊主持人的提問,伴隨著花車上攝影師鏡頭,轉播到了賽道大熒幕上麵。
可能導播廳認為會出現熱度新聞,還給陳向北來了一個麵部表情特寫,吸引了賽道十幾萬觀眾的注意力,他們也在關注陳向北會給出怎樣的回答。
“沒什麼想說的。”
陳向北麵無表情,語氣非常冷漠的回了一句。
他已經不是那個剛接觸西方記者的菜鳥,對方搞大新聞的手段跟方式早已司空見慣。
陳向北跟庫比卡並沒有什麼私人恩怨,賽道上輸贏乃兵家常事,他不會去嘲諷對手。
同時陳向北有自己的驕傲跟勝負心,不想說什麼庫比卡很強,無非是沒發揮好,等待下次交手之類的虛偽客套話。
既然都不想說,那就乾脆不回答!
隻是陳向北還是年輕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拒絕回答,現場觀眾就能滿意。
相比較中國小子,庫比卡才是“主場車手”。
“中國佬咋這麼能裝逼,還沒什麼想說的?”
“還拒絕評價庫比卡,不會真以為自己比他強吧?”
“庫比卡,正賽給車手北一點顏色!”
沒有f1引擎嘶吼的掩蓋,花車上能隱約聽到現場觀眾的叫囂跟謾罵。
巡遊主持人皮笑肉不笑,繼續問道:“北,我能感受到你對自己很自信。”
“揭幕戰你拿到了第五的好成績,這一站有沒有想法更進一步,比如說登上領獎台?”
澳洲主持人是個老白男,他本意是采用“激將法”拱火陳向北,讓這個年輕小子順著自己提問說出登上領獎台話語。
但要知道一點,相比較巴林站,澳大利亞超車難度大很多。
再加上今天已經起風,並且有很大概率下雨,陳向北上一站拚儘全力才提升兩個名次,這一站想要登上領獎台,得足足提升六個名次。
可以這麼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隻不過陳向北的回答,出乎了巡遊主持人的意料。
壓根不需要拱火,中國新人比他認為的要更加張揚跟狂妄!
“當然,我能登上領獎台。”
陳向北這句話說出來,全場可謂是一片嘩然。
可能放在外界眼中,中國小子瘋了大放厥詞。
但事實上早在練習賽階段,陳向北就把自己的目標,放在了衝刺領獎台上麵。
身為一名車手,怎能讓自己的成績停滯不前,彆說是什麼領獎台,就算巡遊主持人詢問是否有信心競爭冠軍,陳向北同樣會給出肯定的回答。
對自己始終充斥著堅定信心,就是成為頂級車手必備的心理暗示。
陳向北不會為了顧忌外界的冷眼與嘲笑,就各種圓滑打太極,甚至於展現出一副溫文爾雅的形象。
囂張、狂妄,老子天下第一,才是冠軍車手的代言詞!
看著大熒幕上陳向北的回應,站在車隊房的奧德托,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就是他想要聽到的回答。
奧德托可以放棄車隊管理者的職位,屈居於曾經老對手布裡亞托利之下。
卻無法接受自己服務於一名平庸,乃至於自卑的車手。
怎麼說奧德托也曾經跟舒馬赫共事過,很多時候他心中的車手標準,就是以舒馬赫為模板。
可能現在陳向北實力差很多,卻有一點陳向北不輸舒馬赫。
那就是對勝利的渴望,擁有一顆冠軍之心!
隻是奧德托能欣賞陳向北這樣的回答,看台上絕大多數觀眾,無法接受陳向北不知天高地傲的狂妄。
賽道兩側再次響起鋪天蓋地的噓聲跟叫罵聲,這次相比較之前更加的明顯,已經能被話筒給收音到了。
f1轉播是麵向全球觀眾,考慮到可能產生的負麵影響,賽事主辦方立馬通過無線電提醒巡遊主持人,讓他注意一下尺度跟現場情緒。
聽到媒體中心的提醒,巡遊主持人隻能意猶未儘的把話筒轉向其他車手。
與此同時維修站上方的addock cb圍場俱樂部)區域,布裡亞托利跟一個西裝革履的老者,正坐在巨大落地窗麵前一邊喝著香檳,一邊評價陳向北的采訪。
“北,很有個性。”
這名老者點了點頭,很認可陳向北的表現。
“車手一定要有個性,尤其是有著稱王封神的野心!”
布裡亞托利一改在車隊房裡麵吊兒郎當的形象,語氣非常的堅定跟霸氣。
“既然你這麼欣賞北,為什麼還想著要我們投資,並且競爭車手席位?”
西裝革履的老者詢問了一句。
“如果我不給你們競爭車手席位的機會,你們還會投資嗎?”
布裡亞托利嘲弄的反問一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車手席位就是投資的籌碼。
“布裡亞托利,這次投資你跟以前有些不同,到底是為了北跟車隊,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兩者皆有,況且並不衝突。”
老者跟布裡亞托利相識多年,在他麵前沒有太多掩飾本性的必要。
花布當然會考慮自己收益,可這世界上同樣存在著雙贏的投資。
當然,前提是陳向北能守住自己的席位。
“我很看好hrt車隊,前提是你得說服中國股東。”
這名老者也沒有太多商業廢話,直接表明了自己想法跟需求。
“沒問題,我會說服他們,現在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說罷,布裡亞托利再次舉起手中酒杯。
“祝我們合作愉快。”
對於這些商業上談判,陳向北自然暫時不知道。
花車巡遊結束回到維修站,車隊成員沒有誰質疑陳向北登上領獎台的豪言壯語,更沒有誰在乎隱約還能聽到的嘲諷聲音。
他們就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專注於自己該乾的事情,猶如時鐘一般精密運行著。
奧德托則站在房門口,目光望著天空方向。
看到陳向北過來,開口說道:“積雨雲層沒有增加厚度,降雨概率從百分之八十降低到了百分之六十,我們可能要啟動備用一停保胎戰術了。”
f1規定每場正賽,必須使用兩套不同配方的輪胎,意味著無論如何都得進站一次,也就是所謂的一停。
巴林賽道路麵寬闊,再加上有著充足餘量的緩衝區,車隊可以拚三停戰術,利用輪胎抓地力的峰值不斷超車,追回進站換胎損失的窗口時間。
澳大利亞站“半街道”的特性,再加上這個時候沒有drs的存在,純粹靠著賽車性能抽頭超車難度極大,不可能追回多進站一次的22秒。
毫無疑問,隻能儘可能保胎,一停戰術跑完全場。
“升級套件雖然讓賽車轉向特性改變,沒有之前那麼吃胎,但廢氣擴散器下壓力依然存在,兩套輪胎怎麼跑完全場?”
“壓車。”
奧德托極其精簡的吐出兩個字。
保胎就意味著不能進行激烈駕駛,需要嚴格控製賽車速度跟走線。
但這樣就會出現一個問題,對手趁你病要你命,肯定會拚儘全力進行超車。
想要避免這種情況,那麼就得壓車!
就如同賽車直道踩油門誰不會,彎道快才是真的快一樣。
養生開法節省輪胎損耗大家同樣會,可保胎大師之所以能稱之為大師,就在於他們人人還是防守大師。
我開的慢不要緊,隻要對手比我更慢就行,利用豐富的經驗跟密不透風的防守,硬生生把對手給擋在後麵開火車,f1比賽裡麵誇張的時候能壓車十幾圈!
正是憑借這套本事,f1裡麵很多車手,就靠著保胎技師橫行圍場。
比如說“胎神”佩雷茲,正常情況下峰值抓地力隻能存在幾圈的軟紅胎,他能跑四十圈才進站!
亦或者後世的阿爾本,曾靠著一套白胎跑了六十多圈,如果沒有強製進站換胎的規則,他能憑借一套輪胎跑完全程。
目前下雨的概率正在不斷減少,根據奧德托的經驗跟曆年墨爾本氣象數據,賭贏雨戰的勝率同樣不斷下降。
陳向北揭幕戰已經展現出他的保胎技術天賦,與其賭下雨,不如信任車手能力。
人定勝天!
“隻能這樣了。”
陳向北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雨戰的變數,自己想要實現賽前狂言登上領獎台,那麼必然不能再使用常規的二停戰術。
節省一次進站22秒用時,將成為戰術勝利的關鍵手!
簡單交談了幾句,陳向北就坐進了賽車座艙,然後駛向賽道發車格。
技師小組也是推著輪胎跟各種維修工具,以及最重要的應急啟動電源圍在陳向北賽車旁邊,等待著發車倒計時哨音響起。
就在這個時候,陳向北看到右前方的特魯利回頭過來,兩人目光對視了一眼。
僅僅一個眼神,陳向北就感受到了滔天的戰意。
特魯利是在告訴自己,這一站雙方不再是隊友,而是徹底競爭的對手。
陳向北毫不示弱的對視著,他也在告知特魯利自己的態度。
就在此時,通知無關人員退場的哨音響起,特魯利跟陳向北幾乎同時推下了頭盔麵罩,兩張臉龐隱藏在了黑暗之中。